四个女人的下午茶

修善缘 2012-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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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女人的下午茶

附录：释明海禅师之茶之六度

     遇水舍己，而成茶饮，是为布施。
     叶蕴茶香，犹如戒香，是为持戒。
     忍蒸炒酵，受挤压揉，是为忍辱。
      除懒去惰，醒神益思，是为精进。
      和敬清寂，茶味一如，是为禅定。
      行方便法，济人无数，是为智慧

九月十九是观音菩萨的出家日，本来仁青和大花要到水岩寺皈依，我也做好了准备在这个重要的时刻陪伴他们，可是因为他们都要上班，缘分没到吧，所以我也就上班去了。

临到中午的时候，正要去报一张表格，然后去参观一个画展，净尘来电话，说是中午要请米米、紫薇和我三人吃饭，上周在她家吃过饭之后一转眼又一周了，还真挺想她们，所以内心雀跃，忙不迭的就答应了。

放下电话，才想起上次的约定，那一次聚会太美好了，所有的人都忘记了时间，一直持续到将近午夜，在享受美好的同时，我们也害怕过于贪恋这个境界，所以相约下次见面在一个月以后，而且每人要拿两样茶叶大家共品。我不但答应了要拿茶叶，还答应净尘送她点粘玉米茬子煮粥喝，可是眼看时间就要到了，要去报表，要去看画展，茶叶和粘玉米茬子都不能带了。

在路上的时候，我心中疑惑，净尘为什么会提前邀请我们呢？是因为今天是观音菩萨的成道日吗？

报完表格，看完画展，我赶到了净尘家的楼下，这时候电话响了，她要我去她的单位取鲜花，捎带买点咖喱，米米要为我们做咖喱菜花，当然这是吃到咖喱菜花之后我才知道的。

上了楼，三个花一样的女子灿烂地笑着接过我的花和咖喱，原来今天是净尘的阳历生日，鲜花是她的一个姐姐送的，那个姐姐和她一天生日。

我穿着一件咖啡色的毛披肩，围着一条长长大大的暗紫色的围巾，米米对我的装扮品评了一番，这让我忽然想起答应过送她一件同样款式的红色披肩，可是我找过那个卖衣服的多次，都说没有了，只有咖色的了，让我十分遗憾。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卖衣服的那个兄弟，他说找到了红色的披肩，也找到了一件咖色的，我欢欣鼓舞，赶紧让他给我留着，然后兴奋地告诉米米这个好消息，红色的送她，咖色的送净尘，就算是我迟到的生日礼物吧。

放下电话，其中的巧合让我们惊叹，第一次去那家外贸店是紫薇带我去的，我们很喜欢那里的风格，像俄罗斯大妈一样的抢购，还留下了老板的电话，可是今天，他非得在我们都在场的时候来电话，而且我不止一次的让他帮我找红色的，他都说没有，今天忽然就有了。

净尘的房子在花园小区33层，三十三重天的意思，记得还没装修以前我来看过，透过大扇的玻璃窗望着波澜起伏的大海，我就感叹，我说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房子，净尘说你不用有啊，想来的时候陪我住就行了。如今，我们都来和她共享了。我们打趣说这是超豪华六星级酒店的待遇，在秦皇岛最美的海景房，吃素菜，品香茗，谈经论道，奢侈到极点，雅致到极点，也朴素到极点。

吃过饭，开始喝茶，米米带的是红茶，紫薇带来的是马来西亚的甜茶，最后是净尘的兰贵人和菊花枸杞茶。老外讲究喝鸡尾酒，我们喝的是“鸡尾茶”，海天在目，口角噙香，兰心蕙语，心心相映，时光悠然而过，身心无限自由。

依然是米米泡茶，我们四人中除了净尘之外只有她最懂茶了，哪种茶讨巧，会讨所有的人喜欢，哪种茶需要回味，才能品出其中滋味，她都一清二楚。我是牛饮那伙的，一到喝茶的时候就找了个最好的位置，脑袋往右转一下就端起杯子把米米倒好的茶一饮而尽，脑袋往左一转，就看见了蔚蓝的大海，远处的锚地停泊着几十艘万吨巨轮，船头都冲着港湾的方向，时刻准备进港，而更远处，一弯碧蓝的海水静静地环绕着金山嘴，金山嘴恰到好处的延伸到海里，既是岛屿，又是陆地的一部分，看着心里就踏实。

        米米提议让我朗诵一首诗，她让我朗诵我年轻时写过的那首《永恒的期待》，那是对爱情一无所知的时候写的一首跟爱情有关的诗：

只要这个世界上有我
就应该有你
正如有了太阳就该有月亮
有了提琴就该有歌曲

于是我在地平线的这边等你
等你像太阳一样辉煌的升起
等到我洁净的台阶长满青苔
等到我虚掩的门环锈蚀封锁
等到我精心编结的发辫撒满霜雪
等到我心里积存的泪
比血管里的血还要多

可是命运像人的眼睛
深不可测
谁知他为我们安排了
怎样的情节

也许在我出生之前
你已从某个路口
匆匆走过
也许在我死去之后
你才姗姗而来
那时节  我已是墓碑前
流动的萤火

可是我仍然坚信
只要这个世界上有我
就应该有你
正如有了太阳就该有月亮
有了提琴就该有歌曲

我觉得这首诗和眼前浓浓的宗教氛围有点不合拍，我也不知道在十八九岁的时候为什么会写这样一首诗，其中强烈的错位感可能要伴随我的一生。可是，既然米米想听，我就念给她听。

好在净尘随后就诵了大悲咒，然后米米唱了一首《观音菩萨如秋月》，紫薇诵藏语的经咒，大家用歌声和经咒供养菩萨，这才有了点书归正传的感觉。

米米的歌喉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了，她一边说着今天怎么这么想唱歌呢？一边一首一首的唱着她拿手的的佛教歌曲，最后一曲《大自在祈祷文》，把下午茶的气氛推到了高潮。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力量，我感觉那歌声能飘到尽虚空遍法界的任何一个地方，让每一个听闻到的众生都能得到解脱。所以，当歌声止住的时候，我指着窗外的白云说：你的歌声能停在云彩的上面！她也笑了说：云彩上面有菩萨啊！

就在这时，正对着窗外的米米忽然大喊一声：大雁！我们三个人同时往窗外看，哪里是大雁啊，是一只美丽的丹顶鹤，伸着长长的腿，扇动着洁白的翅膀正从窗外飞过，直往西方而去。

茶喝到这个份上真是法喜充满，处处透着禅意。望着窗外的锚地，米米说你看那些船，船头全冲着港口的方向，就像我们的心，时时刻刻向着西方极乐世界一样。

因为我太能喝茶了，所以我的杯子永远是空的，等待有新茶倒进来，她们打趣我的牛饮，我笑着说：只有空的杯子才能倒进新的茶啊！

就这样，我们说着唱着，直到夕阳西下，直到海上升起一轮明月。

我踊跃下厨，炒了蔬菜什锦米饭，米米烧了一砂锅的汤，本来净尘请的是午饭，我们把晚饭也蹭了。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吃过晚饭，我们从阳台转移到优雅的茶室里，米米独出心裁，把手机放到茶海下面，那电子的古琴曲马上被还原成极为自然的音响，茶海里的水和木格格是个天然的音箱，让不大的茶室有了山林溪水和远方，而弹奏古琴的朋友好像就在我们的身边演奏，这种感觉又让我们无比享受，无比欢喜。

看来美好的境界是需要营造的，而米米无疑是造境的高手。

有人说人世难逢开口笑，也有人说难得浮生半日闲，挣扎在万丈红尘当中，难得如此良辰美景，故记之，以免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