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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隐 世上最美丽的伤

 文静1961 2012-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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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商隐  世上最美丽的伤

      

    李商隐一生都失恋。失恋于无题中难以自拔。他的苦恋都是在诗中。每天,每夜,每时,每分,每秒。因为,在这样的时刻,他都恋着,爱着,苦着,想着,念着。

    他不苦,谁苦,他的无题把所有能敲开他门窗的人堵在外面,谁能又走进他的无题,走进他那座严严实实的情诗四合院,他终将把自己的情事枯死在院中。因为他爱的是灵魂中的自己,与那个人活在他的世界的人喃喃私语。

 

这个秋日,雨水和他的眼泪一样多,我使劲拧干他湿漉漉的情事,试图端着他散发奇异幽香的情诗,在他紧闭的唇边讨得一些艳遇的故事,我失败了,我妥协了,我投降了。

   看来,爱不一定就能叩开爱的门。

毕竟我们相隔太远。

 

世上最美丽的伤,只属于他一个人,他不情愿和别人分享他的情诗,因此,情事满身的我无法自由穿越他的伤痕,无法和他一起继续艳遇。我溃退。之后,我知道,一个把情诗写的让人死而复生的人,这一生只有情诗,没有艳遇,如果有艳遇,也只是梦中才有,或者世上根本不存在的人。那么他的一捆捆情诗又是写给谁的?为什么写的那样真实,那样钻心的疼,那样蚀骨的伤。

 

谜一样的李商隐,激起我追他的野心,得不到,追不上,就撞上,同归于尽也是爱情的一个方式,一种结果。我根本不相信,他没有情事,不相信他没有艳遇,不相信他的情诗是写给已经成为他合法身份的女人。这样的话,我以为他在以一种高贵侮辱了情诗。或者,后来的评论者以虚饰误解哄抬了李商隐的道德人格。

 

     风月不关道德的事。不要拿尘世的道德约束要求诗人。诗人的爱与道德无关,与性无关,与诗有关。

 

看看李商隐的《无题》:“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一种恋情已经退烧了,有秋天到来的时候,随着秋雨降到了冰点。锦瑟华年, 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溜走了,没了,想拽住,力气也不如从前,爱已无声了,曾经相爱的人儿也只能凄凄迷迷,醉眼微睁,追那时来时走的蝶梦,听那椎心泣血的鹃啼,流寂寥映月的珠泪,看随风而逝的玉烟....

 

短短28个字,他连用四典故,但决不艰涩,他给了读者一种直观感受和幽深的暗示。晓梦春心,蝴蝶杜鹃,月明日暖,有泪生烟。跟着李义山嗟叹, 回头四周看看,看看,再问问残照,残照更虚空呢!抱负成空,无尽的怅惘。读这首诗时,我已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身处何地,一颗心早已丢在了那个“沧海月明珠有泪”的夜晚,早已丢在了那个“蓝田日暖玉生烟”的地方,我想起了李义山的另一首《·嫦娥》: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江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在这个无望的秋夜,我忍不住的呼唤你。义山啊、义山,此情,此情何止是可待成追忆,你一颗无处安置的心,早已被那个如嫦娥一样深锁广寒宫的女子宋华阳拽走,如珠玉般破碎,散落一地,再也,再也无法聚拢、收回。。。

 

月满则珠圆,可是,月夜下的沧海明珠依然有泪,在茫茫无际的大海里,每一颗珍珠都是一个泪点,蓝田山中出产美玉,有玉之处烟霭蒙蒙,而人们只见山中烟霭,不知玉在何处,美玉如同沧海遗珠一样无人赏识。 

只有一声: 唉!让我心生悲情,想哭,忍住吧!怎么可以忍住,我知道,在我忍住的间隙,爱悄悄溜走了。

 

有一个爱的水深火热的人说,我喜欢李义山,恨不得抱住他,一辈子不撒手,我不管他爱不爱我,我喜欢他的每一首情诗,特喜欢,差一点喜欢得死了!!
  
有一种极端的爱是用极端的眼泪表达的。因为爱的太深,语言已经失声。

 

少时失去父亲,寄人篱下,蜗居在一个识才的政客门下做幕僚,以谦卑诚恳的态度赢得了恩人令狐楚的信任,两人之间又保持着非常微妙的距离感。一个情人,一个诗人,在自卑和超越中游离,内心的力量何其脆弱,性情何其脆弱,难言的苦,涩,超越的才情,沾满了他的诗情画意,因此,他的诗总是秋雨绵绵,滴滴答答地湿透了前世今生怀春人的心。

 

这就是让他锁住唇齿不言爱者的情诗《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依我看了,谁能值得他爱,谁又日日站在他的情诗里不走,搅得的情意难安的人不是尘世的人,也绝非高不可攀的达官贵人的正房小妾,青楼弹琴的女子,柳巷杨柳摆风的美人。不是,肯定不是。这个人,一个或多个,都是他灵魂中的自己,是他遥远遥远的一种相思而已。从没相见,又何谈分别之难。相见的路在水上,只有水面上的鸟代我去看我爱的人。日日相思夜夜难见,月光不寒,心结冰霜。

 

     艳遇种在桃树下,生长在美人的怀里,但开花不一定在桃树下,结果一定在黄连树上。

什么柳枝、 宋华阳、锦瑟、荷花,还有他的妻子王氏,都只是义山生存环境所必须的托词和借口,都是有幸和无意的撞到他诗里的名字代号而已。可怜的古人,可悲的今人,还在穿越时光的隧道,找寻义山的情事艳遇,就是没有人走到他的心底世界,看看他的无奈何悲凉。

 

  还是让我呆呆地望着他吧,这个叫李商隐的男人。

《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谁还在问他的归期?他的情事何来归期。那个归期就是他爱情的末路,不再问,不再问了。巴山的秋雨在凛冽,也度不过义山的相思,那是一生的情诗,一腔的爱意,几滴秋雨怎可蔓延治他的一生。不能够啊。打量义山的情事,方能四顾细腻的回望,无法贴近他的身旁,我的小眼光,他情爱的世界太宽广,我在蹭他的情事,读他的心思,爱他的风流。可是,他高贵灵魂,名士一般的执着,散淡,岂是我这俗人可以触摸的。

 

我愕然。比树低,高于草的人,不可以染他们一身烟尘。无论以爱的名义或别的什么。

 

读诗,就是一直失恋于这首无题也将不悔。《无题.》:“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和谁心有灵犀,相爱的人,相通的人,生生死死灵魂纠缠在一起的人,相识,相知,相爱,在时空里而非尘世里。然后,相约某地,双飞栖在灵魂安放的地方。

 

用生命的最后一滴,写最后的诗。世上最美的伤,长在心里最茁壮的地方。这就是诗人的爱情。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刚好,读到德国诗人里尔克的一首诗——《严重时刻》,也许,它正好表达我内心的感伤:

谁此刻在世界上某处哭
无端端在世界上哭
在哭着我

谁此刻在世界上某处笑
无端端在世界上笑
在笑着我

谁此刻在世界上某处走
无端端在世界走
向我走来

谁此刻在世界上某处死
无端端在世界死


眼望着我

哭,是谁在哭。笑,是谁在笑。我走来,这无端端的世界里,只有一首首无题,只有美丽的无法言喻的伤,朦胧的覆盖在你的名字之上,如水中那枚月亮,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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