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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迁之路

 蓝楚人 2012-03-16
北迁之路

  遥望当年北迁之路,先祖们在首领古候、曲涅的带领下,最后一次面向“兹兹普乌”的方向回望,就这样伫立了很久、很久。直到暮色黄昏,转过身,大家便毅然跳进了汹涌澎湃的金沙江,朝着静穆巍峨、群山苍茫耸立的北方——大凉山,拼命地游划过去……

  这一跳,就过了几千年。从此,他们再也没有回到过久别的家园。

  几千年以后,在那泛黄斑驳的经书依稀的古彝文的字里行间,书写着的是若隐若现、艰辛坎坷的久远历史;在那些毕摩《指路经》和《招魂曲》苍凉悲怆的曲调中,吟唱着的可是九曲回环、雄关漫道的来去之路。

  来来去去,血雨风霜,充满传奇,英雄辈出,故事流传,直到如今的凉山,千家万户家喻户晓。

  而金阳,可是彝人北迁之路上的第一站。

  在金阳的土地上,彝族古候、曲涅部落北迁渡江的三大渡口,屹立于金沙江畔,任凭八面的来风、惊涛和骇浪,拍打千年的悬崖峭壁,见证一个又一个历史的真实。

  金沙江,彝语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称为“阿霍史依”。而阿霍史依,它的来历似乎更具有考古的依据。阿霍是彝语的音译;史,金子、金色的意思;依,水、江的意思。阿霍,也写作阿伙,古代乌蒙山昭通一带彝族酋长阿霍兹莫的名称。阿霍史依,就是流淌在阿霍地区的金河。

  阿霍兹莫家曾经那样辉煌一世,长期统治着金沙江两岸和乌蒙山区的广阔地区,故这一地区彝语称为“阿霍木迪”,它包括如今的金阳大部分地区。阿霍家有时称为乌蒙阿霍,也许是同属于乌蒙的支系,或者仅次于强大的乌蒙。

  古代的阿霍兹莫绝嗣后,有黑彝阿霍家一支,管辖驻扎在金沙江畔的洛觉,与后来的黑彝“黑”家族同属于一个支系。隶属民有百姓“阿霍”家族,有的也翻译写作“阿伙”。

  金阳县最著名的山,除了狮子山,就是百草破了。百草破,彝语的名字为阿霍瓦托,意思是“阿霍住地之上的悬崖”。“阿”,有时是语气词,彝语说的“阿依”,为大。犹如“阿俄阿惹”是大亲家。阿霍家即是大霍家。

  在距今1600年前的东晋时期,云南昭通地区有霍家,声名显赫。1962年,在考古时发现的霍承嗣墓“彝汉部曲图”画像中的造型,是与今天凉山彝族服饰相似的天菩萨和披毡披风,由此,墓的主人霍家的文化风俗可见一斑。

  后来,金阳县洛觉一带有阿霍家居住。有人以现在的阿霍家大都是百姓,说阿霍家原来仅为百姓。但是,那时的百姓,哪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啊。

  彝语古经和谚语传说:“哦啊巴克古、举啊尔基古、穆啊耶扎古”,说的是彝族古候、曲涅部落北迁时,曾经渡过了金沙江的三大渡口。直译出来的意思是“上方从巴克渡过、中间从尔基渡过、下方从耶扎渡过”。

  第一大渡口叫巴克,在今天的四川省方向位于金阳县热水河乡大山坝村,对面为云南省永善县码口乡黄金坪村,此地紧挨金阳的嘎开依达,是金阳河进入金沙江的入水口,渡口在名叫诺依拉且德的地方,在金口大桥下游。大山坝彝语名字叫依沃洛,往金阳方向的地名叫三坪子,彝族地名叫噢巴意基。

  第二大渡口叫尔基,四川省方向属于金阳县德溪乡双龙坝村,对面是云南省永善县大兴乡大井坝村。

  第三大渡口叫耶扎,四川省方向是雷波县岩脚乡,彝语地名叫“伙阔地普”,对面为云南省永善县黄坪乡,彝语名叫“豪皮解嘎”。

  我们的先祖,一旦踏上凉山这块神秘的土地,便是又一个千年的不解之缘。

  凉山,有时也写作“尼山”,是彝语音译,意为送灵,即把祖灵送往高山。祭祖送灵之高山,既是祖先居住的高山,也就是灵山了。

  后来“灵山”音变为凉山,许多古籍资料上也称巴布凉山。“巴布凉山” 即彝语音译。“巴布”或者音为“巴普、波普、波惹、伙普”等,是山包、高山、大山的意思,从而为之大凉山。大凉山啊,这个神秘而伟大的名字。也许,它的历史比祖先的历史还要久远。

  当初,也有阿吉的祖先,他们跟随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金沙江沿岸名叫大井坝的地方。他们砍来木头,作为惟一而简便的渡具。选出了最好的水手作为领头,在前面浮游牵引,另一位作为殿后,中间的独木扶上那些老少和妇女,他们要拼命一搏。面对寒冷、恐怖和凶险的江水,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希望——游过江去……

  传说,第一个游到岸边的人,顺利地抓住了一颗麦冬草,就这样,千百的人都得救了,似乎有了神灵的召唤和指引。从此,麦冬,成为了彝族人的招魂草。

  从今天考察的迁徙路线来看,他们的来路和停留之地有:云南昭通——大井坝﹙云南省永善县大兴乡﹚——阿霍史依﹙金沙江﹚——四川省金阳县双龙坝﹙彝语称为“尔吉古布”﹚——木尼德姑——木尼德溪——所嘎嘎哈﹙老寨子﹚——阿子古曲﹙高峰﹚——木尼古尔﹙丙底﹚——日尔阿觉——地洛依达——日哈拉木﹙昭觉日哈﹚——利木莫古——好古拉达——阿合木特——特久基只——木乌拉达——涅尼披砂——尼地所洛。它是这个家族迁徙之路的主要路线之一。

  这条路线从东向西,跨越乌蒙山,横贯大凉山,它在金阳县境内的部分,与大多数彝族古候、曲涅部落的迁徙路线,有许多复叠重合之处。这一路深深浅浅的足迹,往来古今,曾有多少回改朝换代的人马过往,曾有多少人间的悲欢离合演绎。

  为什么当初我们的先祖毅然决然地告别或是逃离自己的故乡,不顾一切投向凉山的怀抱?是战争、是瘟疫、是天灾?还是一个神秘而强大的梦想呢?这一条彝人之路,是一条从历史走来的苦难之路,奋斗之路;是一条从心灵走来的希望之路、梦想之路;是一条从情感走来的灵魂之路、寻根之路啊﹗它多么像优美的琴弦,反复的回荡着故乡兹兹普乌的名字,回荡着金沙江——母亲河深情的名字。

  这一天烈日当空,当我在金阳县芦稿镇的酒馆里,见到千年后年轻坚定徒步采访至这里的记者的日木呷的时候,他已经随着彝族人后来的迁徙之路,独自一人,走过了大凉山北方和南方路线的追寻历程,并且写下了许多饱含深情、充满信息、灵动优美的文字。他要实现一个属于自己、同样属于大家的梦想。“那是我们先祖的荣耀和历史”,他淡淡地说。

  于是,我停下与朋友们谈论的金阳刀、碗儿糖,南瓦印染等,这些关于金阳三宝的话题。站起身来,向他表示内心的敬意和祝福。

  归去来兮,穿越千年的茫茫北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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