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遗憾丢弃在早春

把遗憾丢弃在早春

以为一个人无法承受漫山遍野的灿烂，几个人的脚步才能推动春天的旋律。然而一路走来，是一路的失望、遗憾，和同来的人满口的责难：来早了吧！     是，我来早了，我的情感意识里塞满了对去年杏花的留恋，和那一份非要与更多的人同赏才能缓解和释放的欣喜与激动。盼着，计算着日子，盼了三百六十五天还多。昨日杏花开在风中，舞在山野的风情还荡漾在心间，而眼前却是满目的干枝，荒草，坚石，还有那线条分明的枝杈间细碎的叶子草干粘起来的鸟巢。          面对此景，空白迟钝的是思想，脚步依然单纯地向前。     一条小路曲折而上，携带一种淡淡浅浅的期望，寻寻觅觅入山。一棵杏树路边而立，享受着不同于春夏的、具有特别性格的冬日的安抚，枝枝伸展、交错，以大山，天空为背景，纵情挥毫。一个鸟巢作了这个画面的中心，安然宁静，甚至，我想说这是沉默加永久的无声。     鸟儿，不知飞落哪里。     莫非，没有了花的挽留，鸟儿也对家绝情？只留下杏枝无奈地自我铺陈，自我欣赏？     亦如杏花与我，我依约而来，杏花却忘了约定，同样的日子，同一片土地却不是同样的景。坚硬代替了柔软，冷漠替代了温情。没有了杏花诱人的色泽，天地之间，自然正在以一种飘渺的、难以琢磨的灰色下笔描述这个早春的三月。我，是不愿这灰色横行三月的。          农家妇人叫卖着山里采来的野牡丹。带着山中泥土的牡丹，新发的叶芽粉红，像极了欲放的花。只是她的身边少了去年此时青青藤条在手中编织的声音，因为是春天的产物，那藤条曾经沙沙如风，亦如一首流畅的乐曲，创作于自然，表达自然，歌唱自然。此刻，她的身边却只有这粉红的牡丹，这是此时的山中唯一另类的颜色。若是那弯下腰的柳枝能再多些精神，多一些绿色，这红色或许会更艳……     “天干，若是前几天那场雪能早来几日，也许杏花已经开了。”妇人这样回答游人的问题。     知道是这样的原因，使杏花毁了与我的约定。可是，我以为有些约定是不可改的，出城的那一刻，我分明看见路边花坛里的杏花与樱花已绽放，看见花儿与喷射而来的水花交融而笑。所以，我相信约定的魅力可以置自然的脾气于不顾，即使天干如火，花期也应该如约而至。可是，山托起人的脚步，给予人无私的支撑力，却不愿随了人的情感之愿，在这自然的大山中，野生的杏枝带给我失望是难免的。          带着这样的失望，不愿继续登山，漫游无目的，因为没有花的召唤，更没有流水的弹唱。春天没有春天的样子，何以催人向前？该来的不来，一年的等待，没有结局，昨日的欣喜与激动无奈地转为放弃后的轻松，这“轻松”却走近着“疲惫”的含义。于是，随意选择一户农家，只为饥饿的原因。     一条大黑狗首先迎上来，随后是主人的笑脸。饭菜选定，懒散地等待。     目光散漫处，却见路边的花池里，树上点点的红色，走近了才知杏花正在做着开放的准备。枝条在风中摇曳着伸向路中央，灰色的路面做背景，这花枝仿佛画家的新作，暗红的色调，蕴含着别样的深沉。只是，每个人关于“深沉”的含义却不会相同，孩子只是用纤细的手指轻拂一下，老人选择合适的距离观望，更有人看似定睛观看，目光却已远离。     “今年杏花开迟了，你们应该十五日以后再来。我家房后有一棵已开的，你们去看看。”     也许，绕到房后已经不是为了看杏花，只是为了验证。验证有花在开，验证去年的此时确实可以花开满山。     白色的杏花陪伴着碧绿的麦田迎风而舞，虽然只有一棵，却似整个春天在眼前……一只喜鹊，在杏枝上轻点一下，飞落在远处的桐树上。花开了，是真实的景。     看来，花还是随人愿的。有人的地方杏花自然会有人情味，会顺了人的期盼。但愿今后的日子雨水适时适量而来，助杏花舞动春天的旋律。即使杏花来迟了，还有与去年同样的景在，那就是：枝间飞翔的喜鹊，依然用力地表达着一种人们无法完全明了的情结。     所以，此次出行没有了遗憾，它已被丢弃在早春的山路上……      文 / 也许爱是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