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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性的女人

 女儿家家 2012-03-29

 

 

 

 

感性的女人

 

 

 

     捷克作家昆德拉曾在他的小说中描写了人的肉身的悖论性:大约在三千年前,赫拉克勒斯在经受过青春期的骚乱期以后,终于和丈夫离了婚,过起了自由自在的独居生活,以便把自己未来的生命之路想个明白——这位作为宙斯不小心与某位女人在某个欢爱之夜留下痕迹的人,尽管与宙斯有父子的血缘关系,并因此获得了令所有男人都羡慕不已的男人魔力,但在两位自荐上门的女人面前,却感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无所适从。

 

     这两个女人一个叫卡基娅,一个叫阿蕾特——卡基娅向他许诺适意、丰满和享受,阿蕾特则向他许诺辛劳、沉重和永恒。据说,没有辛劳和沉重,生命不仅无聊而且空虚,并且与时间和善无缘。在昆德拉的作品中,那个美丽的特丽莎像阿蕾特一样对托马斯作了毛遂自荐,她的闯入显然打乱了托马斯正常而宁静的生活方式,使他不得不为命运的问题不断烦心,以至于他不得不把命运与沉重的决断联系在一起。

 

     人们会问,决断为什么如此沉重?因为它和一个人的肉身幸福相关。直到托马斯在意外死亡的时候才承认,他的幸福来自选择特丽莎的决断。在希腊人的“命运”一词中,似乎包含着“偶然、沉重与不幸”的三重意思。幸福与不幸这两个意义相悖的词义却往往并行不悖地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生命过程中。所以那个特丽莎直到临死前才真正体悟到:幸福与悲凉竟是同一性的发生。

 

     这种幸福与悲凉的同一性如今正发生在每个中国城市男女的婚姻方面。比如在推行市场经济的中国,国人所遇到的“肉身麻烦”来自两方面:一是实际收入与消费愿望之间的矛盾;二是外部物质环境对他们本能欲望的视觉刺激——因为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们每时每刻都在物质海洋中行走,他们不可能看着别人沉迷灯红酒绿和享受物质文明时毫不动心,所以我们看到,对大多数城市未婚女性而言,她们在婚姻问题上总是过多地考虑爱情以外的因素,如男方的身份、地位、职业和收入这类极为现实的东西,总是过多地考虑物质条件所赋予她们在婚后的安全感。

 

     当然,由于市场经济造成了人在命运中的各种不确定性,所以人们越来越重视安全感,女性作为从心理上仍然依赖于男性的特殊性别“阶级”,她们在现实生活中对安全感的要求也就显得极为迫切,因为随着失业和下岗人员的增多,由相对贫困造成的离婚率正呈上升趋势,贫贱夫妻百事哀是一个令许多未婚女性深感恐惧的现象,所以她们希望自己的未来丈夫是一个能够在物质生活中让她们获得足够安全感的人——他应该是一个能赚钱并有着强烈事业心的好男人,安全感成为每个做妻子的对丈夫的第一愿望。

 

     但是,当妻子们一旦在获得了足够的生存安全感后,她们便出于本能而开始要求夫妻恩爱的感情生活,因为从生理角度来说,由于绝大多数女性不具有对事业的追求甚至无法让自己成为一个精神生活的追求者,所以她们对情感生活的期望值就比较高,她们一般都忍受不了心灵的寂寞与独处的孤独感,她们希望丈夫在具备了赚钱能力的同时,还是一个能兼顾爱情和家庭的人,一个女人只有在同时获得这两方面的满足后,她才认为自己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记得美国有部获奥斯卡奖的影片曾描写过这样一个婚姻走向破裂的过程:丈夫是一个推销员,妻子在家抚养孩子和料理家务——这是一个今天人类社会最为典型的家庭模式。但作为一个受过教育的女性,妻子却越来越不能忍受家庭主妇这么一个无聊的角色,她渴望再度出去工作,以实现自身的人生价值。当她把这个想法给丈夫诉说以后,丈夫却误认为妻子是因为他赚钱太少而想外出工作以缓解经济的压力,所以丈夫就更加努力地工作,早走晚归,连节假日也都在推销产品,以便获得更高的收入。结果,丈夫越是如此努力工作并往家多拿钱,妻子就越想放弃家庭主妇的角色而外出工作,以至于有一天她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竟离家出走了,而做丈夫的却还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们看到,像这位做妻子的对渴望实现自我人生价值的女性,在中国社会并不是一个主流现象,因为中国城市中的绝大多数女性都不得不和丈夫一样外出工作,这主要和收入有关。但市场竞争带给人们在命运上的不确定性,却让大多数城市男女为了生存或更好地生存,而不得不放弃许多人生最有价值也是最美好的东西,比如夫妻之间相互交流情感的机会、谈心或聊天、读书或外出野游等具有生活乐趣的其它许多东西。

 

     中国社会有许多男女正处于这样一种两难的选择中:当他们相对贫困的时候,渴望获得财富的愿望便上升为最为重要的信念,此时有关情感和生活乐趣的东西便被视为一种奢侈的东西;而当他们能够获取财富并始终跻身于某个阶层而不敢稍有懈怠的时候,也许他们会发现,生存的意义似乎只变成了一种永无休止的奔跑,变成了一种疲于奔命的劳作,以往所有富有情趣的生命形式如今却只成为一种记忆。而这时,人们可能会在某个早晨醒来的时候,会看着天花板问自己:我是不是只能像《红舞鞋》里的那个舞人一样跟着市场经济这个大轮子不停地转下去,无法停下来,而且也不能停下来,因为市场竞争让我们每个人都怕从时代的列车上掉下来。但我们却要为了这种生活方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在你没钱的时候,钱可能成为你在生命力中最渴望的东西,但当你有了钱以后,才发现你不得不为维持自己的社会地位而付出许多人生最珍贵的东西,比如夫妻在一起聊天的快乐——男人总认为他能用钱让女人获得幸福,但他却不知道钱对女人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因为大多数做妻子更希望能经常和丈夫在一起过上一种有质量的情感生活。所以男人愈是想通过丰富的物质生活来弥补他在感情生活上的缺席,而女人就越发萌生了想和他离婚的愿望。

 

     我想起了三毛。在我看来,三毛在卫生间突然做出那个结束生命的念头,是一瞬间的、由深刻的孤独感一下子攫取灵魂所产生的一种永远解脱的念头,而在此之前,长久的孤独与寂寞已经在持续地折磨着她的灵魂了,但这一长久的折磨已经形成了一种心灵的积累,自杀只是一种忍无可忍的爆发而已。

 

     所以说,三毛的自杀并不是她一时的念头所为,而是早在灵魂深处反复演练过很多次的行为,只是在那天晚上她无法抵挡这一念头的侵袭而将这一愿望付诸行动的结果罢了——她迟早要走这条路,她不会等到自然死亡,她不可能再忍受这么长久的孤独。因为生命的无意义、生活的无聊和精神的空虚,这些都是金钱和物质解决不了的问题。

 

     如果我们能够有机会问问三毛,如果让她放弃一个作家所有的荣誉与地位,而只甘于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市民,但却让她获得她渴望的爱情,那么她将在这两难的境遇中选择哪一种?我们可以想象出,如果三毛还有来世的话,她很可能会选择后者。但是——最重要的就是“但是”:当她在获得了她渴望的爱情以后,她是否会有一天因为受不了一般小市民那种平庸而乏味的生存方式,又渴望着重新回到一个有成就感和被荣誉时刻包围着的那个女作家的位置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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