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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 我遭遇“爱情”

 太阳初照 2012-04-01
很难想象,到我这个年龄,于午夜梦回的时候,脑海里竟然还能盘旋着“爱情”这样一个神圣的字眼。像黑暗里点燃的烟火,于意识的深处,若明若暗。我伸出了双手,想抓到她。然而,就像那过往的岁月一样,每次都让我抓了个空。

    打开记忆的窗帘,看到远处平静的湖面上那一层薄雾像被一阵轻风缓缓地吹散,连同岁月、年光、爱情还有生活。就像一轮淮南的皓月冷了千山,冥冥归去竟无人管。我又想用手将其挥去。她竟还是那样固执地闯进了我的思想,占有了我的睡眠。

    于我有过的人生经验当中,“爱情”一词是否真真切切的在自己的心中占有过一个空间,现在回想起来竟有些怀疑。然而,向心灵深处摸索。她又似乎真的在某一个角落里。真实到我不敢触摸。我试着将她检索出来,置于心屏之上,窥测她的容颜。而她却像包裹了一层金属的外壳儿,坚硬得令我无法洞穿。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我于唐诗的意境中,拎出这样一句来。试着把她用自己的味觉系统进行一番咀嚼似的考究。就着月光下好做一次貌似浪漫的吟哦。而她其中竟迸射出一种让人无法抵御的灼热,将我炙伤。令我喑哑的喉咙在心的旷野里发出一声饿狼似的嗥叫。

    人们常常喜欢在独处的时候,特别是寂静的午夜,展开一次无拘无束的心灵之旅。让疲惫的大脑开一次小差。没有什么禁忌。就像我在这种时候,常常把“夜吟应觉月光寒”不自觉地念成“意淫应觉月光寒”。而不必担心扫黄打非者,顺藤摸瓜地找上门来。谁知,这次我的意猿心马竟遭到了“爱情”的袭击。惶然间,令我措手不及。

    偶然读到了赵小芹的一篇文章,《这么近,那么远》。

    波林娜.伽西亚.维阿多是西班牙一位多才多艺的女歌唱家。10岁跟随李斯特学钢琴。而更令她显示出才华的却是演唱和舞蹈天赋,尽管她相貌平平,甚或说是有点儿丑。而外貌的缺陷根本无法遮掩住她的绝代风华。16岁就已名满欧洲大陆。1841年,她嫁给了巴黎意大利歌剧院指挥路易.维阿多。

    1843年,波林娜夫妇到俄罗斯巡演。结识了伊凡.屠格涅夫。屠格涅夫与其夫路易意气相投,同时也对波林娜一见钟情,并深深为其艺术气质所倾倒。以后的岁月里,屠格涅夫成了波林娜夫妇在巴黎郊外家中的座上客。甚或有很长的时间就住他们家中。屠格涅夫却将那份爱深沉地埋藏在心里。

    清晨,屠氏常与路易一同出门打猎。傍晚三人一同到开满雏菊、虞美人、与勿忘我的原野上散步,晚间他们一起到歌剧院,或跟来访的朋友们一起在壁炉前交谈。屠格涅夫已经成了波林娜一家不可或缺的成员。而那份爱则一直徜徉在飘渺的精神领域。

    后来,在巴黎近郊布吉瓦尔的一个小山丘上,屠格涅夫建造了一座两层红砖白石的俄式别墅,每层各有一个阳台,向着塞纳河和不远处波林娜的那座白色楼房。只是坡上坡下的几步距离,如此的近,却又很远。屠格涅夫终其一生也为能到达她的身边。

    屠格涅夫的这份“柏拉图之恋”,在我心中产生了深深的震撼。令我被灼伤后发出的饿狼似的嗥叫黯淡无光。柏拉图说:“以前人类是两性同体的,上帝把他们分成了两半,从那时起,这两半就开始在世界上游荡,相互找寻。爱情,是对我们自己失去另一半的渴望。”他这种超然于物外的“无性之恋”。与 老子在《德道经》里说的“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竟是那样的相似。

    于是,我又想起了林徽因和岳金霖。也已经是上一个世纪的历史烟云了。好像是屠格涅夫与波林娜故事的中国式翻版。

    岳金霖是林徽因和梁思成夫妇的朋友。著名的逻辑学家。在同林徽因夫妇的交往中,他和林徽因发现,他们彼此相爱了。然后,林徽因就告诉了自己的丈夫梁思成。梁说:金霖兄是个优秀的人,如果你们真的相爱,就爱吧。岳金霖知道后,告诉林徽因:梁思成是真的爱你,我不能伤害一个真的爱你的人。他选择了离开。穷其一生,用孤独守护着那份美好的精神之恋。终身未娶。

    若干年后,在林因徽死后的某一天,岳金霖请朋友们吃饭,朋友诧异,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今天是徽因的生日’。

    通过这两则故事,并非是在宣扬一种清教徒似的生活,也并非是在提倡什么虚无主义。只是对现代人已经异化了的“爱情”感到悲哀。这种“无性之恋”至少比那种“物欲之爱”要来得澄澈和干净。那种用金钱甚或权利购买来的肉欲的满足,难道还有什么情感的味道可言吗?那些掺染了杂质的所谓爱情比不以占有为目的的爱情更显得悲哀!我为屠格涅夫和波林娜、岳金霖和林徽因的这种精神之恋而感动。难道爱情就只能散发古典的芳香吗?

    有些故事本就是埋藏在心里的那些不敢捡拾的回忆的触媒。就像我在午夜遭遇到“爱情”。写到这里,我不禁暗暗道了一声:娘希皮。年岁如我者,已非见风流泪,对月伤怀的纯情少年,还敢再奢谈“爱情”?然而,有些思绪就像一个流氓,加塞儿般的,不按排队的次序硬生生挤了进来,挡都挡不住。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有时回忆像糖,往往也会甜到忧伤。

    套用周星驰同志的一句话“曾经有一份美好的爱情放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如果老天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还会说--我会离开,如果非要让我给她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

    我和菁没有过开始,所以也没有结束。我们的故事就像一张白纸,无法填上一个字。然而,她确确实实是我的一段无法忘却的心理经历。

    时光要倒流回十几年前。菁是学校的播音员。有着一副华润而且每到肯节处都会闪你一下的好嗓子。常令我在中午打饭的时候,不小心一头撞到树上。

    那一年春天,学校搞一个演讲比赛。如你所知,我因为自己的色艺超群而走到了决赛行列。菁自不用说。几天里在一起的耳鬓而不斯磨,使我们熟络了起来。她在对自己的武功自信的同时,也非常赞赏我的英明神武。于每次不期然的对视中,我都能发觉她眼底闪过的那道温柔的光。我宁愿相信那是一种暗示。常令我在那些初春的晚上,辗转反侧。

    多少次,我决心舍身取义地打破矜持。然而,一个我不愿接受的事实告诉我,她已经名花有主。那个男生亦是我一个颇有才华的朋友。我硬生生将那份感情封存在心里。但我知道,菁对我并非没有感觉。有好多次,菁说她很欣赏我这副长得像一句废话似的臭皮囊。

    著名诗人陈淑桦说: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可我没有伤心,只有淡淡的失落。然而,这份少年情窦初开的精神之恋,却深深地埋在了心里。后来,在这个春天的尾声里,我因为别的原因离开了这座城市。

    两年后,当我重返故乡时,听说菁已考入这座城市里唯一 一所大学的艺术系,攻读音乐专业。

    物换星移,世事总难料。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或许,菁和那位朋友已经分手了,也未可知。我抱着侥幸的心理去找了菁。两年的时间确实改变了菁,她已非两年前那个散发着青草气息的黄毛丫头。在艺术气息的熏陶下,她已经出落得更有成熟女性的风韵。在四月的阳光下,好像一朵花儿摇摆在春风里。

    然而,两度春风的鼓荡,改变得是人的容颜,却没有改变菁和男友的关系。虽然,我依然能看到菁眼底里的温情,但我怎好拆散人家几年下来苦心经营的恋情?那我只好选择离开。同时,也为自己的这种选择而矛盾。

    又一年后,我有了自己的女友。恰巧也在这所大学,又恰巧她们同住一所宿舍楼,还恰巧她们竟在一个楼层。只是菁进楼门向左,女友向右。

    有次去找女友,在楼梯口遇到菁。我把自己装扮得很洒脱,但不知道她能否看出我眼底的失落。看着她袅娜的身姿轻巧地转向左边,曾暗暗思忖,如果我抛却所有的顾忌,坚持向左的话,那左边会否就是我的天堂?而向右转难道就不是天堂?最后,还是让我在心里保存一份美好的回忆吧!或许,将来某天午夜梦回时,她就会跳出来,让我再独自细细地品味。

    又两年后,她们毕业了。菁去了远方,一个叫济南的大城市。而我的女友则变成了我的老婆。又后来,他的男朋友却没有变成她的老公。再后来,就没有了菁的消息。那份只在心里悄悄萌芽的爱,被我藏在心的最隐秘处,从来不敢翻起。

    根本没有防备,这个心灵的秘密,竟于今晚午夜这样突兀地跳出来。也许,是因了那篇文章吧!让我早已不波的心湖,轻泛微澜。

    现代人、包括我究竟离开爱情已走了多远?抑或根本就没有走进过爱情!还或者就像那篇文章的题目,离爱情“这么近,那么远”。难道于现代社会爱情已蜕变成一个可怜的文字符号?抑或已物化成一种标本。只在某些有记载的纸张里散发出古典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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