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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什壹 还是那个黑夜。 凄风苦雨，烛光微曳。 细雨飘进了屋子，寒风刮得窗户“嘎嘎”作响。屋檐下的人影不知站立了多久，像是在等待月光照泄。然而月光始终是被一大片乌云挡住。 一夜无月，人影似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屋。雨还在渐渐下着，黑夜仍在酝酿着更深沉的黑。 今夜怕又是一夜无眠，也罢，自从降职离京以来，他苏轼就没有睡过好觉。一闭上眼就是当初身处京都的辉煌灿烂，可记忆中的某根线又提醒着自己如今的自己不过是个迁客骚人。一喜一悲，自己又安能入眠？ 于是，斟来一壶酒，替自己倒了一小杯。举杯下肚，清澄的酒水立刻化为火辣的冲击，搅得他越发心神难安。他抬头望向窗外的雨，微风送来了汩汩寒意，滴滴答答的雨声仿佛也在嘲笑自己，一滴一滴仿佛宣布凌迟的刀锋，一刀一刀划在他的心口上。谁说酒能消愁，怎么他现在现在却越发惆怅。 透过那层雨幕，他好像看到了昔日的自己。容姿焕发，自信光彩。无论是在朝堂上，官至礼部尚书，还是在市井阶层里，作为文坛的领袖，他一直是众人口中的才子，心中的偶像。他并不乐于阿谀奉承，如今发现自己没有他人的奉承，自己竟感到莫名的空虚。他何时变得如此虚伪、轻浮，在他自己不曾注意的时候。也许就因为这样，面对王安石的变法，他极力反对，他认为他的反对一定会有效果，他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但自己又何曾料到，不过须臾之间，他俨然成了众矢之的，昔日的奉承早已换做嘲讽的嘴脸，世事本就如此，他本该料到。但他又认为自己一定可以洗脱罪名，却也不曾料到在太后和皇上的帮扶下，他也落得个贬职离京的下场。一场突变就这么若无其事的发生在自己的人生里，在他认为他的人生可以继续圆满下去的时候。他心有不甘，连离京那日他都不想让任何故人前来相送。 短短两月过去，他依旧过的如此不快。短短两月，自己的胡渣不知冒了多少，他已无心打理。闲暇时他只愿游山玩水。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忘却仕途上的不快。 纵风景如画，却也只是繁华一时。自己的忧愁又岂是几步风景能打发掉的。 窗外雨声变得轻小起来，寒意依旧，黑夜森然。 他的思绪，仿佛在酒的催化下，载托着那层雨幕，变得更为渺远起来。他想，是不是也在像这样的日子里，也有同样苦闷的人像自己一样，苦闷不知何处安放。那他自己也该庆幸，自己终归不是一个人悲伤。昔者迁客骚人，大抵如此，每个人的人生又怎能如他昔时的光景——一帆风顺。如李白者，他又放荡不羁的灵魂，有用灵魂歌唱的诗篇，不羁亦有不畅，却仍留给后人一个洒脱豁达的背影，自己又何尝不可如他一般，潇洒快活呢？佛陀有云：舍得，有舍才有得。他想，他应该明白了。 酒也许真的是个好东西，给了他足以畅想的空间，以及此时此刻一个没有负重的灵魂。若真如此，他愿意就这么一醉千年。 雨势不知何时收了。空气中泛腾着潮湿的空气，清爽宜人。 已伏在桌上的苏轼在想今夜应该有个好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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