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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庖丁解牛》“养生”再探

 莲友书屋 2012-04-08
    看了丁老师回应我的文字很是鼓舞人。我为能有同道争鸣而欣慰。但问题是丁老师依然未能说明“养生”问题。
    那么,什么是“养生”呢?这本是道家的术语,就是通过练气、炼丹、医方、食物营养、锻炼身体等方式,达到通经活血,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乃至长生不老的目的。而先秦道家庄子更主张,遵从自然的中正之道,并把它作为顺应事物的常法来护卫自身,保全天性,不给父母留下忧患,最终尽享天年。
    大家都知道,《庖丁解牛》节选自《庄子·养生主》。《养生主》的开头是“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天年”。接下来以寓言故事(即比喻论证)论述“养生”问题,文段的结尾就是以文惠君的话来画龙点睛揭示主旨的。
    那么这个文段的“养生”到底在哪里呢?如果按丁老师的观点认为是“解牛”的话,请想想,一位爱生、尊生的庄子会把“杀生享乐”当做“养生”之道吗?我们更不能被第一段艺术性的描写所迷惑(文惠君盛赞庖丁也源于此),因为庖丁开口就说:“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意思是我已超越了艺术技巧而追求自然大道。)接下来大段讲述他是怎么“游刃有余”用刀的。
   “刀”与“道”谐音,用刀诀窍,正是养生之道——顺应自然,明哲保身,延年益寿。且“刀”不仅在“用”,更在于用后的“藏”。而庖丁在用完后正好细心地“善刀而藏之”。这可不是“下意识”或“随意”的举动。“养生”之道,正在“用”与“藏”之间,所谓“韬光养晦”,“无为而治”,“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文惠君终于领悟了:“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而不再是看庖丁艺术性的解牛了。文惠君也完成了从开始的“外行看热闹”,到最后的“内行看门道”的认知转变。并引领我们在精心研读后,也达到认知的转变与提升。因此,我认为这个文段就是以“刀”论道,深入浅出地论“养生”大“道”的。不知丁老师以为然否?
 
 
 
 附     丁老师的文章:
        王先生在《凯信e族》第五期撰写的《“养生之道”在哪里?》一文认为,《庖丁解牛》的重点“在论'用刀’而不是'解牛’”。阅读之后,颇受启发,不妨也说说“庖丁解牛”,以为响应。
        庖丁为何许人?答曰:君家职业屠牛手。其屠牛技术不仅炉火纯青,且将脏活累活上升到了一种哲学的思考与艺术的享受。难以想象,如此敬业且享受人生之人,会对一把普通牛刀贪恋如命?听庖丁说:“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可见作为屠牛手,庖丁知道自己的首要任务是宰牛,而不是保护杀牛的工具,因此,心思全部只在牛身上。待技术提高之后:“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因为对牛的内部结构了如指掌,所以闭了眼,也能让刀子游走于骨肉、筋节之间,轻重缓急,自如运行,享尽屠牛乐趣。此种感受是因为解牛的正常运行呢,还是刀刃的完好无损呢?用得着比对、分析、辨证吗?试想,要是君让庖丁提着那把刀去杀鸡宰羊呢?庖丁在没弄清那些动物的筋节结构之时,是小心地杀鸡宰羊,完成任务呢?还是考虑如何保护自己的刀子呢?这需要证明吗?可是先生却十分郑重其事地认为刀子保护重要得很,并且加以论证。
        再说,先生的论据也牵强附会。论据之一说:“庖丁对话的要旨在于用刀”。真不知此话从何而出!庖丁解牛初始的“目视”,后来的“神遇”,都专注于牛本身,决不为了手中之刀如何如何才能得以保护!何况对话部分字,只占到全篇的左右,凭什么说这部分是全文的主体?论据之二:“庖丁郑重拿自己和良庖、族庖的用刀进行对比,说明自己善于用刀。”庖丁为什么善于用刀?除了熟练的技术而外,还不是因为对工作对象彻底的掌握?“其三,从庖丁的'释刀’到'善刀而藏’都写庖丁对刀的态度和行为;其四,庖丁的'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并非因为顺利解完了牛而自满自足。”以上是先生的另外两条论据。其实,只要是正常人,顺利完成任务以后,都会表现出一种自满自足;至于对得心应手的工具如何处置,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绝不会详察其是否缺损然后再有所表达。论据之五更是谬以千里。君对庖丁的第一次夸赞,既是结构上承上启下之需要,更突出了庖丁解牛的艺术人生。人生如艺术,这样的人生不是高级的人生?不蕴含着高级的养生之道吗?
        就此打住,先生一定不服,说起养生之道,还是再先生商榷商榷。先生看重刀子,不是没有道理,刀子的寿命与人的寿命确有某种相似之处。然而,人的养生之道怎么会如此简单?
        人的寿命,既有人类本身的特点,又关联着个体遗传。人类所赖以生存的环境,既有其一定的内在规律,又因为所在不同,充满了差异。每一个个体的人总是生活在一个个具体的时空之中,谁要想健康生存,除了了解自己,还需了解社会,了解自然,了解各种错综复杂的事物现象之间的相互关系。遗传基因不同,社会地位不同,生存环境不同,生存之道能一样么?仅仅会用一把刀就能一解百解么?况且,人类的生存不仅是一个长度问题,还有一个质量问题。一个被奴役、摇尾乞怜维持生计的生命能与“养生之道”扯到一块吗?庖丁解牛,既是生存之道,又是人生享受,这才是一种高质量的生存,这才算是真正领悟了养生之道。我想,庄子欲告诉世人的应该是这样一种养生之道,君领会的也应该是这样的养生之道。岂是一个“用刀”论所能说得清道得明的。
附《庖丁解牛》原文:
        庖丁为文会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君曰:嘻,善哉!技盖至此乎?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却,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虽然,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文会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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