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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度夏趣谈

 景翩翩 2012-04-13

小暑过后,天气开始入伏。从小暑到立秋,是一年中气温最高的时候,人称“三伏天”,又称为“伏夏”,更有人形象地称之为“苦夏”。既是苦夏,一定不好过。现代人还好,先有电扇,再有空调,还有冰箱,躲在房间里舒舒服服地也就过了一个夏天。那么古人呢?古代的太阳遇到夏天,难道会比今天的太阳少一分“热情”吗?当然不会。所幸的是,古人自有古人度夏的高招。

    度夏的关键是纳凉。古人纳凉的最简单办法当然就是摇扇子。扇子的发明人是谁,目前已无法考证,不过我估计这种办法原始社会时就一定有人掌握了,只是他们手里拿的很可能只是一片大大的树叶,摇破了再爬树摘一片,很费事。后来,扇子变结实了,多是用竹编的,古人称之为“摇风”,还有人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凉友”。经济条件好的人家会买用绢帛制成的扇子,摇起来比较省力气,也比较有“档次”。文人墨客喜欢在扇面上写诗作画,既可纳凉,又添情趣。如果是达官贵人,在酷暑则可以享受“人工风扇”。所谓“人工风扇”,就是在一个轴上装上扇叶,轴心上拴着绳索,然后安排仆人手摇绳索,带动扇叶旋转产生凉风。主人风凉惬意,仆人当然是要汗流浃背的。到了汉代,一种名叫“叶轮拨风”的大型纳凉器具腾空出世,其纳凉效果非常可观。《西京杂记》中记载:“长安巧匠丁缓作七轮扇,大皆径丈,相连续,一人运之,满堂寒颤。”“满堂寒颤”这四个字很令人震撼,不过又肯定要害得那“一人运之”的 “一人”满身臭汗。

    摇扇子太普遍了,效果也比较有限。一些贵族不满于此,便继续探索新的纳凉方式,当然他们也有足够的经济条件探索。于是,到了唐代,便出现了一种供人消暑的“凉屋”。“凉屋”通常傍水而建,采用类似水车的方式推动扇轮摇转,将凉气徐徐送入屋中,或者利用机械将水送至屋顶,然后沿檐而下,制成“人工水帘”,这样屋子里自然要凉快起来。这个方法比起“人工风扇”和“叶轮拨风”来,不仅效果好得多,而且仆人也不用再吃苦流汗摇扇子,所以不论从科技角度看,还是从人文角度看,都是一种进步,哪怕后一种的进步是顺带的。到了明代,“凉屋”的建设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明朝文人高濂在《遵生八笺》中对此有精彩的描述:“霍都别墅,一堂之中开七井,皆以镂刻之,盘覆之,夏日坐其上,七井生凉,不知暑气。”不难看出,明代人已知道在消暑时巧妙利用地理优势,掘井纳凉,天然环保,不乏科学道理。

    但是,扇子也罢,“凉屋”也好,身上凉快了,嘴巴却享受不到。都说“民以食为天”,大夏天的,要是不吃点喝点冰凉之物哄哄嘴巴,如何对得起天!所以,冷饮在我们的历史上也早早就出现了。大约在三千年前的商代,富贵人家就已经开始在冬日凿冰贮藏于窖,以备来年盛夏消暑之需。周朝设有专掌“冰权”的“凌人”。西周时期,“凌人”更上升为朝庭中的一个职位,从职者专门负责冷饮的制作,不知是归“御膳房”管理,还是单独建制,但足以说明当时冷饮之珍之贵。春秋末期,诸侯喜爱在宴席上饮冰镇米酒。《楚辞·招魂》中有“挫糟冻饮,酹清凉些”的记述,赞赏冰镇过的糯米酒,喝起来既醇香又清凉。唐代开始出现“冰商”,也就是商业性的藏冰户。冬天藏冰,入夏拿出来卖。为了多挣钱,“冰商”卖冰只认钱不认人,因此有些平民百姓咬咬牙,多掏些钱也就能吃到冷饮了。不过也有商人高估了人们的“渴望”,反而弄巧成拙。据《唐摭言》载,有人盛夏在街头卖冰,过路人热不可耐,都想一食为快。卖冰者自以为奇货可居,故意把冰价抬高,路人一气之下都忍热走开了。不一会儿,冰都融化了,卖冰人赔了本。比起今天的一些房地产商来,这位卖冰人真是不幸。 历史发展到元代,冷饮有了新的突破。马可·波罗来中国时,受元世祖赏赐,幸福地品尝到了当时的皇家冷饮“冰酪”。后来,他把“冰酪”的制作技术带回意大利。意大利对这一技术严加保密了三百年,被法国人出高价买走了,此后不知怎么的又传到了英国。英国人经改造后,制出了我们今天常吃的“冰琪淋”,卖的很旺。只是,不知道他们当初大赚其钱时,有没有想到要谢谢一下中国的忽必烈同志。 

    当然,除了上述方法,古人还有别的度夏高招。中国自古被称为“瓷器王国”,古人除了会用瓷器做碗、做花瓶等等,还发明了瓷枕。瓷枕的枕面是一层釉,冰冰凉凉的,夏天枕于其上,睡起觉来当然凉快。所谓“半窗千里月,一枕五更风”,恐怕就是古人对瓷枕的热情讴歌。古代的夏天同样有蚊虫,躲避蚊虫同样是度夏的一件要事。但那时蚊香并不普及,更没有电蚊香片什么的。所以,古人在夏天一般都要躲在蚊帐里睡觉。睡久了,就睡出了花样和情调。人们会在帐内悬挂茉莉、珠兰等香花,夜帐中沁人心脾、香气四溢。对今天的失眠症患者,用这一招催眠估计会有效。巧手的妇女还会用花枝编成麒麟、鲤鱼等吉祥物挂在纱帐里,有人还别出心裁挂上香囊,让香囊中的药材帮忙驱赶蚊虫,堪称不用燃烧的环保蚊香。

不过,毕竟古代的大多数人是没有条件用比较奢侈的方式度夏的,他们对付夏天的“武器”通常就只有扇子再加上一顶蚊帐。但他们自有心理度夏法,所谓“烦夏莫如赏夏”,认为调整好心态应付炎炎夏日才是最好的选择。白居易《消暑》诗云:“何以消烦暑,端坐一院中。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散热由心静,凉生为室空。此时身自保,难更与人同。”这种超然脱俗的心态,正应了那句名言“心静自然凉”。不过,当年白先生如果有条件居 “凉屋”、吹 “人扇”、食“冰酪”,或者干脆夸张些用上今天的空调、冰箱,相信他肯定不会去废力气搬一张板凳“端坐一院中”。都说文学创作来源于生活,这应该也可算作一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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