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的紧张 从孩子上小学开始
采写/安顿
采访手记
累心的时间表
早晨六点起床，洗漱、吃早点，六点半和爸爸一起出家门，爸爸开车送到学校，七点开始早自习；中午十二点下课，吃送餐公司送来的盒饭，一点开始上午间自习课；两点正式上课，三点四十下课；休息二十分钟，四点开始上晚间自习课，中间不休息，五点半放学。
这是周一至周五的白天。每周一、三、五晚上五点半，爸爸在学校门口接，送到补习学校，六点开始上课，三天的课程分别针对语文、数学和英语，这个补习学校是民营的，每次课150元，学校承诺根据学习成绩向不同级别的重点学校推荐，这种补习学校即通常家长们所说的“万能坑”。每周六早晨七点半起床，洗漱，八点和爸爸一起出门，爸爸开车送到某中学以开展课外学习培训之名所办的补习班，上午四节课，中午由家长送饭，下午两节课，全天补习语文、数学、英语三门功课，下午四点到家，一天的费用大约200元。这种直接由学校办的补习班，就是家长们说的所谓“金坑”直接针对这一所学校推荐成绩好的学生。每周日上午，有家教专门补习作文，每次课100元。
这是依依妈妈提供的依依从六年级第二学期开学开始“执行”的时间表。依依每天晚饭后写作业、做各个城区的综合训练试卷、学校发的各种模拟试卷以及“每日必念半小时”的英语口头作业，除了星期日，很少有在23点之前上床睡觉的日子，孩子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7个小时。很多时候，孩子困得在爸爸的车上睡着了，到了目的地，爸爸再叫醒她。
依依妈妈说，不光依依是这样，她们班别的孩子也是一样，大家分头去找了很多补习班，面对着自己向往的那所重点中学，各显其能，但大家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无论怎样未雨绸缪，逼着孩子把全部时间用来学习是最硬的道理，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虽然说依依妈妈和其他同学的家长从不互通补习的信息，但他们偶尔会交流一下心情，父母们都一样，面对着严重睡眠不足、内心焦虑的孩子们，一边心疼着一边还在硬起心肠让他们快马加鞭。
依依妈妈有时候上网，和几位家里有正在准备小升初的孩子的家长聊天，有一天有一位妈妈贴了一段女儿写的日记，其中有一句话让大家都很难过，那孩子写道：“我的童年是在幼儿园毕业的时候结束的，而人生的不幸福从六年级开始……”
关键词：恐惧
欲上普通小学，却被“卖大饼学生”吓到
我闺女四月初要考试了，小升初。现在我不敢看日历，不敢想今天是几号，只要一想到考试，我就觉得害怕，但是又不可能不想，这是近一年来我家的主题，绝对躲不过去的。
这个恐惧由来已久。
闺女刚刚准备上小学的时候，赶上我家小姑子生孩子，我天天往医院跑。以前我没跟她聊过太多，那阵子有的是时间陪着她说话，说到闺女要上学了，她问我上哪个学校，我说就在家门口。第二天，我又去医院，小姑子说，你不能让孩子上那个学校，那是个外来务工人员孩子为主的学校，同时也收按住地划片就近入学的孩子，绝对不能上那个学校，你听过孟母三迁择邻而处的故事没有？孩子小时候，环境和伙伴很重要的。你侦察一下周围，看看有重点学校赶快托人帮忙交赞助费，不要耽误了孩子。我说孩子嘛，都是很单纯的，家长是做什么的无所谓……小姑子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学打洞，你愿意咱家孩子回到家里写完作业，还跟你玩儿会儿卖大饼的游戏吗？
这是个故事。我闺女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住在姥姥家，楼下一起玩儿的小朋友，有一些是在楼里租房子的生意人家的孩子，有一天闺女回来跟我玩儿，我说咱们玩儿什么？她说玩儿卖大饼的，一块钱给一牙儿，你给我两块钱，我就给你半张……吓坏我了，我说你这是跟谁学的啊？她说是某某小朋友告诉她的，她家是卖大饼的。后来我跟我妈说，您以后别让她老跟卖大饼那家的孩子一起玩儿，都学会卖大饼了……我小姑子说，等上了小学，就不是卖大饼那么好玩儿的事儿了，孩子要形成最初的人生观、世界观，还是要有选择地挑学校。
那天回家，我跟我爱人说，你去找人帮忙吧，这个学校不能上了，硬件不好还可以接受，生源复杂。我爱人听我说了理由，先骂了一顿小姑子，说就她自我感觉良好，外来务工人员不是人啊？人家的孩子就是坏孩子啊？人家比咱们北京人强多了，人家勤奋，不怕吃苦，培养的孩子比咱们孩子强多了，你看看每年考上清华北大的有几个北京孩子？呸，老觉得自己是棵葱……骂完了，他说，这么着吧，我去联系哥们儿，咱们上某某区重点，不过以后就辛苦你我了，接送路远啊，到时候你别嫌麻烦。
这样，我们交了一万五千块钱，把孩子送进了现在这所学校。
闺女的成绩一直在中等偏上的水平，我一直没怎么逼着她学习，其实我有时候挺不喜欢那种较真的家长的，我总有一个小心思，女孩子，不能太逼迫了，紧紧张张的容易性格不好，而且也容易发育不好，越长越难看、心事重重之类的。我老想着孩子能有个快乐童年，等高中再努力不晚……所以，我一直没给她报那种课外补习班，直到五年级第二学期。
关键词：分级
欲上普通中学，却被“流氓学生”吓到
这次吓唬我的人是我婆婆。闺女的学校边上是一所普通中学，如果按照就近升学，闺女就应该上这所学校的初中。但是大部分家长是不愿意孩子上这个学校的，因为生源不好、校风不好，学习成绩差、不求上进的孩子扎堆，只会互相影响得越来越不努力，最后彻底考不上高中。我那会儿觉得闺女不至于上这个学校，再怎么也能上个区重点，市重点我也不指望她能考上了。结果，五年级的时候她连着考了两个排名在全班第二十名之后的成绩，我婆婆慌了。
有一天我们跟婆婆公公一起吃中午饭，吃完了一起走着回家。在街心花园碰见了几个中学生，四个男生和两个女生，男生都是长头发刘海盖着半个脸，女生都瘦成一把骨头，手从袖口里露出小半截手指头，穿着校服，拉锁拉到一半，露出一大截脖子和锁骨。男生说，你们俩抽什么烟？哥给你们买去。一个女生说，软包中华。另一个女生说，得了你就别难为他了，他买不起，他从他妈书包里一次最多偷五十，多了就暴露了……我们就跟在这几个孩子身后不远，全听见了。眼看着一个男生搂住其中的一个女生，手从脖领子伸进去。
婆婆看看我，放慢了步子。我知道她有话说，也跟着慢下来，闺女跟着爷爷在前面走。婆婆说，你从现在开始必须抓紧孩子的学习，绝对不能让她升学到普通高中，如果小升初不能进重点，孩子就完了，你愿意有一天咱家孩子成了这样吗？你们一直不重视孩子的学习，现在还来得及，再不抓紧，以后就是上个职业学校，毕业了去早市卖大饼……这个卖大饼的故事成了全家人的心病。
我回家跟我爱人说，他又骂，说这些家长都疯了，都上重点学校，普通中学为什么没关门？说明还是有人需要上啊，为什么人家的孩子能上你家孩子上了就会变成流氓？你这是侮辱学校呢还是侮辱自己家孩子呢？神经病啊，搞得这么小的孩子就要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还是我们那时候好，大拨儿轰，一个片儿的孩子全轰进一个学校，没好没坏，都学一样的课本一样的知识，集体成才啊，哪儿像现在，搁不下你们了都……骂完了，他说，行了，你给她策划一下，看看想上什么学校，报个占坑班，需要的话，给上个补习学校，小班不行就一对一，不就是花钱吗？花了钱还学不好，就不遗憾了，就爱咋咋了。
这么着，从五年级的那个暑假，闺女正式开始上补习了。我们报了英语提高班、奥林匹克语文班，还有数学班。后来又加上了一个专门的作文班，这孩子不喜欢写作文，每次都是语言贫乏，胡说八道凑字数，我爱人说，就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不像是正常人写的，必须上补习班。
说起来也补习一年了，孩子的成绩提高了不少，但是一想起过完清明节就要考试，我还是恐惧，万一孩子发挥不好怎么办？万一大家都发挥好了显不出来她好怎么办……反正设计了无数可能，我也知道是自己吓唬自己，但还是放不下心。虽然说只是小升初，距离高考那种恐怖还远着呢，但一想起来那俩抽中华烟的女孩，我就害怕，我心说闺女你一定要考好了，可别让老妈觉得那姑娘的现在就是你的未来……
关键词：比较
孩子之间玩心眼，暗地里使劲
我没孩子的时候，单位有个大姐，对孩子的功课特别重视，那时候，十几年前，就给孩子报补习班、请家教什么的。我们单位还有一个大姐，家里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也是这样。但是她们俩从来不交流。有一次其中的一个大姐拿着一个补习班的招生广告在那儿研究，另一个大姐刚过来，她赶紧给藏起来了。等那个人走了，我问她，你为什么不跟她分享一下？广告上不是说两个孩子一起上打折吗？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那种表情，撇着嘴、咬着牙，跟我说，你傻啊？什么事儿都分享？高考差一分你知道差出多少名之外了吗？补习为什么？不就为了成绩拔尖吗？都去补习了，能显出你家孩子来吗？还分享……我那会儿觉得这大姐挺没劲的，至于吗？现在我自己有孩子，经历了小学择校，现在又开始经历小升初，我理解了，至于，绝对至于。
我先给你举一个我小外甥女的例子，她快六岁了，是我小姑子的孩子。平时在我婆婆家，周末回自己家。她在小区里一起玩儿的小朋友中有一个男孩，名字别说了，起的那个名字啊，一听就是个有学问的老头儿，光听名字绝对不会觉得这名字的主人是个孩子。这个孩子的奶奶是退休的小学教师，爸爸妈妈都是那种事业单位的职员，对孩子的智力开发特别重视。那孩子从三岁开始上英语课，每个星期去三个晚上，下了幼儿园，妈妈接上他，坐公交车去上课。幼儿园和他同班的孩子回来说，他可爱吃幼儿园的饭了，每次晚上去上课之前都使劲吃，快撑死了，因为他妈怕他上课的时候饿，让他拼命吃幼儿园的饭……这孩子上课要到八点，下课了再坐车回家就九点多了，我外甥女已经洗完澡坐在被窝里听故事了。这孩子特别胖，也不知是谁教的，外甥女说，你问某某啊，就是没有脖子会说英语一二三四的那个，像咸菜坛子的那个……我说你别这么说人家，她说是小区里某某的妈妈跟她说的。我一听就明白了，说这种刻薄话的那个孩子妈一定跟人家不对付，她家的孩子什么课都不上，连幼儿园都不上，天天就在院子里疯跑。有一个机会，我明白为什么这个胖孩子的家长没人缘了。
那天，我带着我外甥女在外面玩儿，正好这孩子回来，跑过来想玩儿会儿，小孩就这样，遇见伙伴了，就舍不得回家。我外甥女说，你干吗去了？小胖子说，没干吗去，我妈不让我说。然后，他忽然跟我外甥女说，你别告诉别人，我只告诉你，我上课去了，我妈妈让我学英语口语呢。我外甥女说，哦，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你妈是怕你告诉我之后我也去学，我比你聪明，一学该比你好了……小胖子说，我妈就是不让我说，其实我觉得这算不上秘密。我外甥女说，没事儿，你放心吧，我妈不会送我去学的，她就想让我玩儿……
我和那孩子的妈妈都在旁边听着两个小孩的对话，真尴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等我送外甥女回家，跟我婆婆说这个事儿，婆婆说，哦，那家人啊，特别小气，偷偷让孩子上外面的课，教孩子说瞎话骗人，明明上课去了，别人问说在肯德基玩儿滑梯，他家奶奶到处说，孩子小的时候不用学东西，到了小学校什么都要从头学，她就是小学老师，那你怎么还让你孙子去上课？其实就是老想当第一……可怕吗？还是幼儿园的孩子呢，家长之间的竞争已经开始了。
关键词：占坑
家长之间都不交流，以免泄露天机
这种耍心眼在孩子上学之后就太多见了。比如说吧，我闺女他们年级有个男孩，前些日子有重点学校来招特长生，他突然拿出一个专利证书来，把老师都吓傻了，居然还是在五年级第一学期得到的，一个什么科技小发明。这孩子一直没说自己有这个，他爷爷带着他来学校，说孩子有科技特长，老师才知道，赶紧给推荐了。后来闺女回来说，骗人的，那个科技发明是他爷爷发明的，发明完了算在他头上，搞个专利证书糊弄人，其实他什么也不会，是个大笨蛋……
我爱人那天又骂人了，说老师在开家长会的时候说过，如果孩子能有什么科技成果、作文比赛全国第一什么的，是能推荐到好学校，你妈不好好听，不重视，人家那孩子他爷爷重视了，结果人家孩子受益了，活该你们上不了重点，你也发明一个我看看，还说人家是个大笨蛋，你妈要回来跟我说了，我好歹也给你发明个什么自动擦屁股机、免冲洗马桶之类的，你也上重点了。
等孩子睡了，我跟我爱人说，你嘴巴干净点儿，回头孩子到学校胡说，他说，我生气啊我，你看看都把家长逼成什么样了，一个小升初，等混到高考，还不都逼疯了？算了，你别着急了，咱闺女能学多少学多少，能上哪儿就上哪儿，咱俩玩儿命挣钱，高中毕业，滚蛋，上外国混洋文凭，回来还是个海里的王八大海龟啊，土鳖都买账。骂人归骂人，他还是着急。我家孩子啥特长也没有，也没评上过三好生，不具备一切推优的条件，只能靠自己考试。他骂痛快了，说，行了，明天开始，上那个“金坑”，咱们占坑、托人交赞助费、逼她念书，几步同时走，我不信她上不了重点。
这就说到占坑班了。家长都知道什么叫占坑班，就是去上那种重点学校办的补习班，在占坑班成绩突出，重点学校在录取的时候会优先。重点学校自己办的这种补习班，叫“金坑”。还有一种叫“万能坑”，就是一些有本事的人组合起来经营的民办补习班。之所以说是万能，指的是他们不光面对一所重点学校，而是向不同级别的重点校推荐，最好的，推荐到市重点，然后按照排名往不同的区重点推荐，这种不如“金坑”有针对性，但是比“金坑”的路子要宽泛，当然，这种也是高收费的。
家长之间都不交流自己的孩子上了什么样的占坑班，我全靠自己一家一家学校去问和在网上搜，最后，我闺女不仅占了“金坑”，为了万无一失，也占了“万能坑”。等一开班，哈，他们班同学好几个都碰见了，孩子们还都挺惊喜，其实他们谁都没跟谁说过自己到哪儿占坑。回家我故意问闺女，你跟某某是好朋友，她也来这个班上课，是你告诉她的吗？闺女完全没表情，甚至连头都没抬就说了，我傻啊？我才不会告诉她呢，回头她比我分高，她考上了我上不了。我说你们不是好朋友吗？闺女说，拜托啦妈妈，不要那么幼稚好不好？这是小升初，别人上了就没你份了，懂了吗？
关键词：工薪
12岁的女儿累出了抬头纹
光说家长紧张，孩子其实才是最紧张的。我闺女以前是个小混蛋，懒，贪玩儿，最近这一年完全变了一个人，特别勤奋，当然了，学校抓得紧，不勤奋也不行。现在觉得我们当初还是很英明，选了这家学校，这个学校硬件啊、娱乐啊、课外发展什么的都不出色，就是一样好，老师真抓学习，从六年级第一学期开始，所有的孩子下午都加课时，老师说了，你们家里有钱到处去上这个班、那个班我不管，只要是在学校，我这儿就是免费的补习班，我每天坐在教室里，你有问题随时问我，我随时给你补课，还是免费的，而且，你只要把课本知识全部掌握了能做到举一反三，怎么考都没问题，考不好，说明你课本知识没记牢。
这些老师也真辛苦，早晨七点之前到学校了，因为要上早自习，下午五点半放学，学校要求毕业班的老师必须全部坐班，学生没离校，老师一个不能少。
说起来真是感慨，现在当老师也不容易。据说学校把教学成果和奖金挂钩了。孩子们升学的去向越好，老师的收入就越好，学校的知名度就越高。所以老师们都特较劲。前些日子开家长会，闺女的班主任第一句话就说，我要跟某某的家长说对不起，我们都愣了。老师说，最近的一次考试，那孩子抄别人的卷子，问他为什么抄，说要求背诵的段落没背，问他为什么不背，说没时间、忘了。结果我气得不行，打了他一巴掌，说你这么大孩子还不懂事？现在是什么时候，再不努力你就上边上的某某中学等着当流氓……老师说，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说话，那个中学不都是流氓，总有人要上普通中学的，我不该给孩子们灌输这个，更不应该打孩子一巴掌，我要道歉，但是请相信我真的是为孩子着急，初中很重要，因为是青春期的开始，孩子需要一个好的环境，如果这时候学习和成长的环境不好，会影响孩子的一辈子……结果那个孩子的爸爸站起来了，给老师鞠了个躬，说，老师，孩子回家说了，我们都觉得您做得对，他不努力，我们也打他，您替我们打，我们感激您，没剩下多少天就该考试了，不能让他再继续贪玩儿……那天的家长会，好几个孩子的妈妈都哭了，说老师和孩子们都太不容易了，赶紧考完了吧。
到了上个月，差不多就开始带着孩子到处去报名考试了，很多学校要先报名，然后参加考试、面试。为了能“全面撒网”，我把能报的学校都报了。今天上午，我的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说有个重点学校招特长生，我说我闺女没特长，她说你别耽误，赶紧去报名，人家说了，就是招个子超过一米七的女生，为的是入校以后加入女子篮球队。我正好在婆婆家接电话，婆婆听见了，立即制止，说宁肯上不了重点也不能让孩子干这个去，上学不务正业，成天给拉出去训练，弄到最后打球打不出名堂，高考啥也考不上，混成个“大只仔”，除了个子大、吃得多什么本事都没有。我说那就算了吧，确实也是，闺女身高一米七多，符合条件，但是谁保证你就能打成林书豪那样？我认识一对夫妻，他家儿子是按照体育特长生进了市重点，平时很少学习，主要是训练、比赛、拿名次，都拿到国家级比赛少年组第二名这样的成绩了，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进不了专业队，现在从高一开始补课，要不他都毕不了业。我可不愿意我闺女成了这样的人。
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占坑、补习，等着考试，走一条正常的路。我爱人之前侦查过国际学校，但是费用实在是很高。有个很有名的学校，都是家里很有钱的孩子上的，孩子上学保姆开车去送，保姆都开奔驰。孩子上地理课，学到热带雨林，老师说好了，我们要去实地考察什么叫做热带雨林，拉上孩子们就出国“考察”了，一趟，一万多，接着又学到北欧了，正好赶上圣诞节，好了，大家去寻找圣诞老人的故乡，又一趟，两万……钱就是这样花的，功课还出奇地简单。
反正这些孩子的家长都有的是钱，学成什么样最后都是出国。这不是咱们工薪家庭的孩子走得起的路。我说我爱人，你也别考察了，挣了钱就好好攒起来，万一孩子不行没考上重点学校，咱也别费劲了，高中就送出去吧，背着抱着一边儿沉，既然要留学，早晚不都是走吗？其实我当妈的心里就是一个愿望，我希望孩子能健康，身心健康，想想如果高中就出国，孩子才16岁，又是个女孩，怎么不心疼？怎么能放心？但是我真是对眼下这种生活很恐惧了，我12岁的时候，还傻玩儿呢，闺女现在12岁，那天一抬眼皮，吓我一跳，我说怎么都有抬头纹了？就是活得太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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