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客帝王师,
日日吟诗坐钓矶。
费尽烟霞供不足,
几时西伯载将归。
在辛弃疾眼里,朱熹是一个隐卧山中的“帝王师”,他希望终究有一天会有“西伯”来把这个怀才不遇的白发隐臣起用。当夜,朱熹又为辛弃疾的二斋室书写“克己复孔”、“夙兴夜寐”赠之。
宋宁宗时,右丞相赵汝愚荐进朝廷作侍讲的朱熹,看到奸相韩侂胄居功自傲、擅自弄权,就向皇帝弹劾他“擅权害政”的罪状。由于韩侂胄的势力远过于赵汝愚,因此,朱熹不但未能扳倒韩侂胄,反而被罢免侍讲之职。庆元三年(1197年)冬,韩侂胄等宣布道学为“伪学”,将朱熹列为“伪学逆党”之魁,限制他们的活动,这就是有名的“庆元党禁”。对于韩侂胄的所作所为,辛弃疾非常气愤。辛弃疾当年担任具有实权的浙东安抚使,就是由于韩侂胄不容他实施北伐大业而被解除职务的。尔后,韩侂胄想借用辛弃疾名声起用他时,辛弃疾愤然说道:“韩侂胄岂是能用辛稼轩来建立功名的人!我辛稼轩又片么会依附韩侂胄以求取富贵呢?”
由于共同的命运,使朱熹与辛弃疾更加“相交既久、相见亦深”。陈亮死后,辛弃疾对朱熹的学识品行愈见亲敬。朱熹亦以“施展杰出的才干,以报朝廷”来期许辛弃疾。庆元三年(1197年)朱熹给在武夷山冲佑观任职的辛弃疾信中,又以“克己复礼”相勉。
辛弃疾与朱熹不寻常的交往令人钦佩。辛弃疾认为自唐尧以来的几千年中,能与朱熹相比的仅有二、三人。他所作的《酬朱晦翁》诗曰:
西风卷尽扩霜筠,碧玉壶天天色新。
风历半千开诞日,龙山重九逼佳辰。
先心坐使鬼神伏,一笑能回宇宙春。
历数唐尧千载下,如公仅有两三人。
庆元六年(1200)三月,时值梅雨时节,朱熹由于久病,“正坐整衣冠就枕而逝”,时年71岁。当时,朝廷下令禁止其朋友、门人到考亭会葬,但辛弃疾义无反顾,不怕风险连累,作祭文以掉之。十一月二十日,朱熹葬于建阳市唐石里后塘九峰山下大林谷。辛弃疾痛哭万分到:“所不朽者、垂万世名。孰谓公死,凛凛犹生!”此外,他还写下《感皇恩,读〈庄子〉,闻朱晦庵即世》一词。词中云:“案上数篇书,非庄即老。会说忘言始知道;万言千语,不自能忘堪笑。今朝梅雨霁,青天好。一旧社会一丘,轻衫短帽,白发多时帮人少。子云何在,应有玄遗划,江河流日夜,何时了?”辛痉疾以汉代扬雄(子云)所作《太玄》经比拟朱熹的著作,并化用杜甫的“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称颂朱熹的文章、事业不朽。从这一史实,不难看出辛弃疾对朋友朱熹肚胆相照的真挚友谊。
日本学者村上哲见评价他们之间真挚的友谊时说:“一个善于思维的人与一敢作敢为的人能结交厚谊,令人钦佩,令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