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 个 人 都 不 是 一 座 孤 岛,
一 个 人 必 须 是 这 世 界 上 最 坚 固 的 岛屿,
然 后 才 能 成 为 大 陆 的 一 部 分。
——海明威
旅行的意义,对于我们来说最受用的是愉悦身心,而对于文字创作者来说,旅行更“实用”的功能便是游
出了源源文思,成就了世界文学史上的浓墨重彩。
据说《老人与海》是中国读者阅读最多的诺贝尔获奖作品,一部流传了半个多世纪的经典作品和一个最擅长
刻画硬汉形象的文学大师,这是我们再熟悉不过的了。而在故事背后隐藏的个人经历,恐怕了解的人就不多了。
说起来,美国著名的冒险家、记者兼作家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算是一位彻彻底底的国际主义者了。作为冒险家,他的足跡遍布美洲、欧洲、非洲和亚洲,在西班牙看斗牛,在非洲捉狮子;作为記者,他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西班牙内战和日本侵华战争,为“国际纵队”鼓吹吶喊,为盟军充当先头兵;作为作家,他一生著述颇丰,如《永別了,武器》,《丧钟为谁而鸣》等都是不朽的名作,他更以《老人与海》一书获得了普利策奖和1954年的诺贝尔文学奖。
虽说海內浪跡,居无定所,但海明威与古巴之间的渊源,却是他任何一处客居之地所不能比拟的。从本世紀20年代开始出现在古巴海域捕鱼,海明威对古巴充满了感情。1941年,他更在哈瓦那郊区置地建房,一直住到1960年他身患绝症回归故里。在这段时期,当海明威结束一次冒险经历,想静下心来写书;或者远离战火纷飞的战场,求一片宁静时,他就会回到哈瓦那,这个他曾在多个场合热赞的“第二家乡”。
他曾经这样描述古巴:“我热爱这个国家,感觉像在家里一样。一个使人感觉像家一样的地方,除了出生的故乡,就是命运归宿的地方。”
多年以后,我来到了哈瓦那,这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地方,去寻访他曾经走过的路。带着记忆中《老人与海》中的那一句——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绝不能被打败!”去穿越时空赴一场约会
两个世界饭店(AMBOS MUNDOS HOTEL)
1928年海明威第一次到哈瓦那时,就在老城区的“两个世界”饭店下榻。此后在1932年至1939年七年间,海明威一直住在“两个世界”的511房间,开始了《丧钟为谁而鸣》的写作以及大量给杂志的撰文。如今这里已经成为四星级酒店,餐厅保留着海明威曾经喜欢的菜肴,511房间依然属于海明威。
老式的电梯几十年如一日的对世界各地的游客迎来送往
靠近511房间一切行为都变得轻声缓慢,在一个陈列书籍的书柜上我看到了海明威最心爱的“皮拉尔号”游艇的模型
房间的墙上挂了一些海明威在古巴游历的照片以及在饭店消费的单据
看到了昔日打出《丧钟为谁而鸣》这部著作的打字机

这家饭店如今也因海明威而出名,已经接待了不少幕名而来的外国游客了。但是海明威在哈瓦那的故居,却得一直出了老城区,直到东南郊弗兰西斯科·德·保拉区的一个小山丘。
海明威博物馆(Hemingway MUSEUM)
在“两世界旅馆”暂住的时候,海明威认为值得在古巴找个长期住所。于是在第三任妻子玛莎的帮助下找到了这座“瞭望山庄”,最初海明威并不认为房子理想,破旧且离市区太远,但美人关总要过,于是以100美金折合现在4000美金的价格租了下来。
租下房子之后,两人继续回“两世界旅馆”暂住。海明威忙于写作《丧钟为谁而鸣》和出海钓鱼,他把玛莎的形象用到了书中女主人公的身上。玛莎则开始操持装修房屋,几个星期之后,瞭望山庄里里外外焕然一新。海明威也顿时喜欢上了这里,两人随即搬进了山庄,并于之后的几个月正式结婚。
如瞭望山庄今已经被妥善保护,成了一个被游客凭吊的博物馆了。在这个小山丘的四周,用白色的围墙圈出了一块属于海明威的领地。我们的车沿着林荫小径直上丘顶,海明威的三间带大平台的平房便赫然出现在眼前。

在古巴,还流传着一段卡斯特罗同海明威交往的逸事。卡斯特罗不但是海明威的一位忠实读者,而且还对海明威崇尚冒险的精神推崇备至。1959年卡斯特罗领导革命胜利后,曾组织过一次钓鱼比赛,海明威也在被邀之列。卡斯特罗满心想同海明威合作出海打渔,不料被他不客气地拒绝了。海明威說:“不是我不答应,但是誰都知道您的运气好,这样一來,要是我打着大鱼,大家一定会说我沾您的光了”。
2002年11月11日故居被正式辟为“海明威故居博物馆”,
卡斯特罗亲自出席了落成仪式。
正所谓“有花折时直须折,山有木兮木有枝”,他在仪
式的讲话中说:“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能与他再次交谈
啊……你不要认为人生在世时间有的是,人们永远在那里等
你与他们交谈。有好多次我想个某人聊聊,但我却得到他去
世的消息……跟海明威也是这样。在我办公室里有一张海明
威与一条硕大的金枪鱼的照片,那条鱼一定是《老人与海》
里所写的金枪鱼。”
也是在2002年,格雷格里奥·富恩特斯老人
(<老人与海>中的原型)在科希马尔去世,寿高103岁。
如此算来,富恩特斯与海明威同在1899年出生。1961年7月1日,海明威自杀的前一天,他还曾
给富恩特斯写信,信中说:“人生最大的满足不是对自己地位、收入、爱情、婚姻、家庭生活的满足,而是对自己的满足。”
不知富恩特斯辞世前有没有回想起这句话,也
许他们都应当感到满足,毕竟无论从量子物理学的
角度还是从文学的角度而言,即使有一天这世界不
存在了,这些不言败的硬汉可能依然还会在某地饮
酒谈笑。

海明威和他的第三任妻子玛莎

平房刷成白色,在绿树的掩映中显得尤其別致。屋前的大露天阳台已经爬满了绿色植物,但是桌椅依然照当年原样摆设。沿着屋前的台阶拾级而上,就到了主屋的跟前。为了保护文物,屋门用绳拦着,游客只能隔着门窗看室內陈设。

1940年,海明威出版了《丧钟为谁而鸣》,这是他移居古巴后在故居完成的第一部作品。
卡斯特罗坦言此书对他的一生有着重大影响:“我们开始时基本上是无规则的行动;我们没有武器,没有枪支。如何推翻一个拥有七八万人且武器充足、装备精良军队的政权,一个得到国际支持又似乎无形的政府,是我们必须解决的难题。……我想起《丧钟为谁而鸣》整个故事情节发生的起点。……我一直记得海明威对敌人阵线后面所发生的事情的描述。这是一本叫人醒悟的书,我从未忘记过那本书。”

拾级而上的第一间房间就是客厅,当我看见客厅里那张花布椅子,好像看见海明威那肥硕的身躯坐在上面,他的胳膊舒适地靠在扶手上,一只手拿着一杯苏格兰酒,头微微垂着,正在倾听录音机里泻出的轻缓音乐。

在此居住期间,海明威每天早晨六点起床后写作六个小时,然后到墨西哥湾出海捉捕金枪鱼,鲜有例外。

书柜直顶到天花板,管理人员說,海明威共收藏了7000多冊书。隐约能看見了几本书脊上的汉字,也许是海明威在中国的时候收集的吧。

山庄里各处还摆有很多来自非洲的原始宗教偶像,海明威用这些物品来保佑他的藏书以及他自己

海明威是一个优秀的猎手,曾经几次去非洲打猎,所以他的故居到处都摆着或挂着他的狩猎品,或是一个硕大的羚羊或野牛头,或是一件五色斑斓的豹皮。

在餐厅里,我看到的不是那张巨大的椭圆形的实木餐桌和摆放的精致瓷器,取而代之的好像是一次正在进行的晚餐,桌上满是食物和美酒,海明威和妻子正在交谈,不时传出笑声,他们互相称呼昵称“小猫”和“绵羊”。

在平房的旁边还有一栋三层小阁楼,顶楼也是一间小书房,在紧邻窗戶的书桌上安放着一架老式的打字机,据说海明威当年就是用这台打字机写出了《过河入林》和《老人与海》等脍炙人口的作品。
海明威喜欢站着写作。据传记中记载,他通常脚穿一双特大的运动鞋,踩在一张旧羚羊皮上,对着打字机和齐胸高的读书板就开始工作了。他一般在读书板上开始一天的写作工作,等到文思如泉涌的时候,才会使用打字机。

海明威同第三任妻子玛莎结婚不久就为爱妻在住宅附近修了一个巨大的游泳池,池底坡度由浅至深,最深处近3米,几乎可跳水。池旁摆着几张巨大的安乐椅,都漆成白色。虽历经年,风吹日晒,但颜色都沒有什么变化。

游泳池的旁边,是海明威心爱的“皮拉尔”号游艇。這艘船原來一直泊在柯希玛尔港,改建博物馆的时候搬到这里來,供后人参观
在这个加勒比岛国,他曾独自驾驶私人渔船“皮拉尔号”,在近海搜寻德军潜艇的踪迹,他也曾只身前往那时候还很荒凉的古巴北部岛群,寻找传说中印第安人留下的财富,更为重要的是,他在古巴打渔的经历,使他写出了脍炙人口的《老人与海》一书,从此成为永载文学史册的人物

游艇的前面,有四面小小的白色墓碑,各自写着海明威生前四只爱犬的名字。海明威的猫大概是因为实在太多,因此也就不可能为它们一一建造墓碑了。
瞭望山庄的主体建筑包括一幢住宅楼和一座三层塔楼,此外还有大片花园绿地以及一个游泳池。1961年,海明威的第四任夫人玛丽·威尔士·海明威(Mary Welsh Hemingway)签署协议,将瞭望山庄以内部的所有物品捐赠给了古巴政府。
将近50年之后的今天,瞭望山庄所有房间内的陈设大体上都保持着原样。以至于有人在协议签字仪式发言时说:“我在房子里走啊走,意识到古巴人民保护了欧内斯特·海明威的遗产。他的灵魂仍然居住在这幢房子里,你可以感觉到好像他刚走出屋子沿着车道去取邮件。”

古巴的任何地方,海明威都是一个文化象征,古巴政府在征用“瞭望山庄”之后,继续把海明威作为一个偶像来赞颂,把他塑造为仅次于切.格瓦拉的神话式的人物。
古巴人相信海明威热爱古巴超过任何其他国家,因为海明威最后的一篇小说《老人与海》的中心人物,是一个古巴渔民,他还把他的“诺贝尔奖”奖章赠送给一个古巴教堂。虽然不赞成古巴的革命,但他有一张与卡斯特罗的合影照片,而且他从未公开批评过这位古巴领导人。
在回来的路上,不禁想到,就如同海明威与古巴的渊源一样,美国同古巴之间也存在着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随着两国民间交往的进一步加強,两国终有“拔开云雾见蓝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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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资料:
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1899~1961)
美国小说家。1954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曾作为红十字会车队司机参加第一世界大战,并曾以记者身份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和西班牙内战。晚年患多种疾病,经多次医疗无效,终用猎枪自杀。主要作品:长篇小说《太阳照样升起》《永别了,武器》《丧钟为谁而鸣》。最成功的作品为中篇小说《老人与海》。
《老人与海》讲述的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一个名叫桑地亚哥的古巴老渔夫在海上为钓一条大鱼而拼斗了两天两夜,最后只拖回家一副光秃秃的鱼骨。人可以失败,但不可以被击败是这部作品所表达的论点,在重压之下依然保持优雅的风度,精神上永远不可战胜,同样这也是海明威一生的自白。
《丧钟为谁而鸣》是海明威的一部脍炙人口的代表作。说的是一位叫罗伯特·乔丹的美国青年,志愿参加西班牙政府军,在敌后搞爆破活动。为配合反攻,他奉命和地方游击队联系,完成炸桥任务。在纷飞的战火中,他与被敌人糟蹋过的小姑娘玛丽亚堕入爱河。短短三天里,罗伯特在爱情与职责的冲突中,人性不断升华。撤退途中为掩护同伴,他独自留下阻击敌人,被炮弹炸断大腿,最终为西班牙人民献出年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