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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元村6组一个土坯房的东墙下,几位老人坐在一根椽子上,一边悠闲地抽烟,一边东拉西扯地“打塌嘴”(聊天)。记者上前一搭话,知道他 们就是记者要找的排干人。桑榆晚景美,夕阳火样红。当年战天斗地的排干人,今天也该歇歇了! 73岁的杜虎是开挖总干渠、总排干以及总排干支沟的“三渠元老”。 1958年,杜虎19岁,他扛着铁锹、带着干粮,徒步走了两天两夜,来到磴口县城以东一带,开挖总干渠,一挖就是一年。中途回过两次家,都是因为“老掌柜”病了,他回来探病。总干渠的夏天很热,晒得人“肩膀头子褪了几层皮”,用手轻轻一扯,皮就像纸一样被“撕下”。有些人中了暑,害了热病,挖着挖着就一头栽倒在渠壕里,人们就把他架出去,交给医生。那时,每个公社都派遣一个医生,每天都有人累垮在渠壕里。冬天,冰封大地,人们用铁锤、洋镐、铁钎(一种挖掘利器,用于在冻土上开缝)开冻土,每人每天要背出20~30方冻土…… 7年后,杜虎参与开挖了总排干及其支沟;17年后,他是参与总排干清淤的一员。 新元村4组村民,76岁的张应海回忆说:“挖总排干那会儿,正好是上冻的时候,人们先砸冰,再排水,最后往出捞泥糊糊……那时的人骨子里有股劲儿,穿着水靴站在冰窟窿里干活,小腿冻得快比大腿粗了,嘴里还哼着《东方红》。村里有个老人,弯下腰从冰水里往出抠冻土,冻得鼻涕流下这么长……”张应海一边描述,一边用手比划着鼻涕长度。也许是他说得夸张了些,坐在他旁边的老人憋不住了,连忙纠正说:“快不要瞎扯了,鼻涕哪能流下一尺来长。”一句话说得大伙儿都笑了。记者给老人们点了一根烟,他们的思绪又回到了几十年前。 张应海接着话茬说:“渠挖了3个月,白天干上一天,晚上又打夜战,一天顶多睡上三五个小时,脑瓜子一沾地就睡得甚也不知道,连梦梦的力气都没有。打夜战的时候,人们把棉花团成球,蘸上煤油点着,火把把天照得通明。有的地段土质疏松,挖着挖着,冰水卷着泥沙就从地下像喷泉一样喷出来了;要么,渠陂沙土就塌方了,把人拦腰埋住,还得众人往出拔……” 66岁的张海是新元村6组的村民,当时是村里的政治队长。一说起挖总排干,张海至今都引以为傲。因为在他的鼓动和带领下,新元村6组是当年全公社的“挖渠先锋队”。他们村的挖渠竣工时间,比其他村整整提前了20天。这是因为:第一,村里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多,又“放卫星”,又打夜战,施工进度快;第二,他们挖的渠段土质疏松,省劲儿。竣工后,公社直接把一辆大拖车开到渠壕里把他们拉走了,人人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到公社附近的学校里吃了一顿,还开了个表彰会。之后,公社又把他们派到渠上,支援其他村子挖渠。 张海讲到这里,在场的一位老人开玩笑说:“都是你当年把我们往死逼,害得咱们挖得太快,结果还得给别人帮忙。”张海吐出几个烟圈,认真地说:“不是我逼的,不是我逼的……”
来自: 77aa88 > 《挖排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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