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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

 才痴 2012-04-25

远方

 

年轻时,觉得故乡是枷锁,是牢笼,是生命的一块绊脚石,是连火都烧不断的一根草绳,是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一分一秒数着的挣扎。那时,年轻的心中,有一个神秘的远方,那是音乐,是舞蹈,是天堂,是仙境,有沙滩,有海浪,有清风,有明月,有细雨,有彩虹,有浪漫,有陶醉,有鸟儿的歌唱。

于是,在一个黄昏,你背对着夕阳出发,背着一个小包,别的什么也没带,没有任何祝福与鼓励,也没有谁为你送行,弯曲的小路蜿蜒着无尽的苍茫。于是,你走得很干脆,像英雄出征——故乡就这样输给了远方。也就是那条小路,把你带上了风雨兼程的人生,把你带到了远方。

其实,并不是因为缺少温暖和爱才去流浪,只因为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认定了自己飘泊人生,便割舍了生命中种种惶惑与故乡的柔情,去追寻一种生命之美。流浪,你知道是辛苦的,自己却鼓励自己:有一点硬度和亮度的汉子就该擦掉心中的泪,硬起心肠,摆脱亲情,义无反顾的去远方,自己看来,去远方是一种胆略,一种刺激,一种风度,一种磨砺。

人在远方,热热闹闹的表面掩盖着沉沉的孤寂,灯红酒绿里跌进你更多的悲哀。情感之舟在对故乡的思念之浪上飘泊,灵魂就像原野上的风,流窜着,哀鸣着,无处着落。你希望有一方乐土接纳灵魂和肉体。然而,陌生的远方,陌生的面孔,一切都是陌生的。人在远方,一切仿佛都才开始,现实需要你重读人生和自然,更需要你从不同的角度观望人生和洞察世事。

人在远方,你学会为自己带一把伞,挡住疾风骤雨般的袭击,学会备下一杯水,不去想故乡的井。人在远方,曾经的瞬间辉煌和怅惘也都变成淡淡的欢乐和愁怀,曾经的痛苦也都碎片般纷纷坠落。

虽然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然而,没有欢乐的时日,孤独常常被曝光,流浪在一贫如洗的日子里,望着当空皓月,月亮太圆,圆的徒生盈盈的无奈。假日里,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常常躲着熟人走,离破落的宿舍还有好几十米远,就掏出钥匙准备为自己开门。孤独催化了你的坚强,同时也深化了你的人性本质中的脆弱。假日里,你常常为陌生人或熟人的一句朴素的关怀和问候而感激涕零。闲暇时,记忆总爱闪回故乡,那青春的山,活泼的水,像火焰一样的树和禾苗,以及那亲切的牛羊和鸡鸭。每当此刻,感情说有多复杂就有多复杂,一方面,你希望去开拓无尽的矿藏,一方面,你渴望皈依灵魂的故乡。感到几乎所有不能滋养你躯体的地方就是滋养你精神的地方,而满足你物欲的地方却无法满足你的精神需求。

时间稍纵即逝,他所向披靡,谁也不肯饶恕。流浪者不能等待,谁也休想从别人的眼中认定自己的价值。你只有握准生命的季节,把握组成生命的零碎的每一天,满怀热情和信心的去创造,你才能有所收获。

流浪是一种抽象的居无定所,却使你实实在在的得到精神的收获。流浪给你蓬勃的活力,去开拓生命的疆域,从某种意义上说,流浪是生命的馈赠。

然而,终于有一天,你知道故乡是什么味儿,远方是什么味儿。这才一下子发现,故乡的一草一木都是自己的亲人,这时,远方输给了故乡。

于是,一个无人知晓的晚上,你就像乞讨者获得了金子,踏上了回家的路,这时,脚就像翅膀,你愿意这样回到故乡,哪怕累死,也要死在回故乡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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