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梅花道场*****清人原著——书法秘诀

 兰黛公主 2012-04-28

清人原著——书法秘诀


原文:凡欲学书之人,工夫分作三段,初要专一,次要广大,三要脱化,每段三五年火候方足。初取古人之大家,一人以为宗主。门庭一立,脚根牢把,朝夕沉酣其中,务使笔笔相似,使人望之便知是此种法嫡,纵有谏我、谤我,我不为之稍动,常有一笔一画数十日不能合辙者,此际如触墙壁,全无入路。他人到此,每每退步、灰心。我于此心愈坚,志愈猛,功愈勤,一往直前,久之则有少分相应,初段之难如此。此后方做中段工夫,取魏晋唐宋元明数十大家,逐字临摹数十日,当其临时,诸家形模,时时引入吾胸,又须步步回头顾祖,将诸家之长默识归源,庶几不为所诱,工夫到此,悠忽五六年矣。至末段则无他法,只是守定一家,以为宗主,又时出入各家,无古无今无人无我写个不休,到熟极处,忽然悟门大开,层层透入,洞见古人精奥,我之笔底迸出天机,变动挥洒,回想初时宗主不缚不脱之境,方可自成一家,到此又五六年。

 

典水:以上这段是抄倪苏门的,也有老倪抄别人再转租的可能。经常翻阅宾虹老人所辑《美术丛书》,发现里面很多古人的文章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留心做了记号并比对,抄袭的非常严重,更有甚者,几乎一字不改,想想现在,谁也不敢这么流氓,即使是引用,也小心地在后面注明原文作者和出处,看来抄袭剽窃之风刮得已经很久了。转念又想,古代信息远不如现在,以前家里养头毛驴还有远足的可能,一般人都是一辈子窝在一个地方,所以抄抄炫耀自己有学问别人也不会知道,好比小尼姑的头,别人摸得,我为什么摸不得,还是可以理解的,最起码可以传播思想和知识。这些老师们(我们还是要尊称的)当初万万想不到不孝子孙们会把今天折腾地这么先进,还有电脑、网络的,这不是成心要揭祖宗的伤疤吗?想想都闹心。

说到抄书,忽然想起去年美国过来的台湾朋友说过一段往事,说:某某,在美国读书做学问的时候,曾经在图书馆用小刀就地取材,结果,很多手稿上的重要资料和研究成果被这位先生独自占有了,后来被发现了,再后来这位先生回了台湾,没被重用,通过关系瞎折腾,也混的比较有学术地位。不是再再后来了,是最近几年,这位先生经常来大陆讲学,职位光环、学术地位都是大陆一流学者所不能比的,现在年龄大了,很多大学者围着他,真的是“先生”了。我这样“不屑”这位老人,最起码做人不厚道,大有不尊敬的地方,其实没必要,参比一下古人,我觉得我们应该向今天的法兰西子民“感谢”他们的祖宗从圆明园掠夺文物荫披子孙一样“感谢”这位老人,因为他不光给我们带来了思想,还有实物。

1月7日  

 

原文:书路小道夫,岂易易哉!能用笔便是大家、名家,必笔笔有活趣。飞鸿戏海,舞鹤游天,太傅之得意也;龙跃天门,虎卧凤阙,羲之之赏心也。即此数语,可悟古人用笔之妙。古人每称弄笔弄字,最可深玩。临乐毅论十五日,深悟藏蜂之妙;廿五日,深悟回腕藏锋并用;作为两层悟入,癸巳临来仲楼十七帖,深悟转换之妙;至二十日,又悟侧左让右之诀。余廿岁外见东坡书,即知其为偏锋,亦时有此疑,不敢率论,直至癸巳秋,见黄山谷小品于蒋子久家,其中有东坡不善作草书,只用诸葛笔,又云举背作案,倚笔成书,不能用双钩悬腕,自视此说,二十年不可解之疑,一日豁然冰解矣!

 

典水:书路小道夫,岂易易哉!能用笔便是大家、名家,必笔笔有活趣。”。 古人对书法的认识就是小道,也就是余事,比现在人喝茶聊天稍微能强点,远远没有读书求功名,经国济世那么重要,正因为这样,读的是越来越多,学问要么做得很大,要么做得很迂,但不论怎样都比现在人有“学问”,对书法也有一定的滋养,拍头一想:原来大家提倡的书家要多读书不是没有根据的啊!哈哈

即便是小而不然的小道,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岂易易哉”还是很客观的,不象现在一些领导,把书法看得比签字报帐还简单,退下来就想进书协,混个家或与其身份相应的职位,把书法当成了“岂不易哉”的票来玩。

 

典水:“飞鸿戏海,舞鹤游天,太傅之得意也;龙跃天门,虎卧凤阙,羲之之赏心也。即此数语,可悟古人用笔之妙。”这类文字看过很多,多是不加思索,一扫而过,主要是目前无法感知这些高难动作,动物世界几乎天天看,可还是想不明白,越想越是一脑袋糨糊,看来很笨啊。这里提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前面一系列的比喻,是古人体会到的“用笔之妙”,这给我们一个思考的切入点,要从实实在在的用笔上来理解这些大鸟和猛兽是怎么戏游跃卧的,我估计很多人会依然没有头绪,当然也包括我本人。咳,理解不了,附和也好,反正现在这么做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教授们也都是这样干的,没必要交劲。若将来真得能想明白了,估计有人会说我是理论家,肯定是神经病。

 

典水:“临乐毅论十五日,深悟藏蜂之妙;”看来古人精进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古代没有电灯可以晚上加班,白天肯定写了不少,也得到了一些认识,我把《乐毅论》放在下面,大家可以参照一下,这个“藏锋之妙”究竟妙在什么地方,赶明我也用15天时间来临,晚上再加班,看能不能得出这个“妙”的认识。只是,现在能看到的东西太多了,如黄庭墨迹、孝女曹娥,以至于隋人写经,虽然这等小楷不是真迹或比真迹还有一段距离,但也不是太差的东西,从入笔上还是能体察出一些用笔端倪的,似乎“藏锋”的不明显,但这不耽误古人能悟出“妙”来!这个妙非原本之妙,虽然二者相去甚远,但不能说不是“妙”,若当初这些人真能有我等眼福,肯定能悟出更“妙”的东西来。

 

典水:“廿五日,深悟回腕藏锋并用;作为两层悟入,癸巳临来仲楼十七帖,深悟转换之妙;”回腕藏锋并用,如何回、藏、并用?要慢慢实践,这个我想与何绍基的“回腕法”不是一码子事。这里说的是回腕的目的是藏锋,有完成这个动作后再调正的可能,而何是一回到底,从头到尾一直把手弯成酱鸡爪子。《来仲楼十七帖》,不知道见没见过这个版本,我看过不少版本,但都不去记。“转换之妙”是用笔(笔势)上的转换之妙,究竟是如何的转换,没有太多的笔墨介绍,董其昌《画禅》里多有转束、攒捉的论断,是不是可以一并拿进来研究。

 

典水:“至二十日,又悟侧左让右之诀。”这个又作何解?看过1985年二玄社版空海《风信》,印刷非常精美,天津印的只能算和尿布一个水平。从清晰的用笔上能看出明显的接笔痕迹,而且,这些接笔都是由于没有考虑右面的空间,向左延伸的角度和方向出现了偏差,以至于右边很蔽塞,若继续书写,只能继续往右下方延伸,这样,字型就完蛋了。在这个接骨眼上,和上很厉害,他停了下来,从断茬中抽出一根圆滚的先向左再向右回护的弧线,这样一来,右边的空间给让了出来,反倒更加高级了。这样类似的处理连续出现过好几次,看来不是偶然现象,从这里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古人关于“避让”和“争道”的含义,至于如何让,是左让右还是右压左,还有很多问题要研究。类似的现象唐人是经常使用,或散开或堆积,或打结或悠荡,后重心居中,或连片对比,都是“争与让”的关系。

 

典水:“余廿岁外见东坡书,即知其为偏锋,亦时有此疑,不敢率论,直至癸巳秋,见黄山谷小品于蒋子久家,其中有东坡不善作草书,只用诸葛笔,又云举背作案,倚笔成书,不能用双钩悬腕,自视此说,二十年不可解之疑,一日豁然冰解矣!”这个补台理解,古人包括今人对东坡先生持这一认识的不在少数,“偏锋”之论有失偏颇,不善作草,不能说不作草,更不能说,不善作草水平就不高,王羲之也不是不善作篆隶吗?反之谁也没见过。

 1月8日

 

王羲之《乐毅论》(安思远藏本)

[转载]梅花道场*****清人原著鈥斺斒榉鼐鳎ㄉ希

[转载]梅花道场*****清人原著鈥斺斒榉鼐鳎ㄉ希

[转载]梅花道场*****清人原著鈥斺斒榉鼐鳎ㄉ希

 

苏轼《人来得书》(局部)

 [转载]梅花道场*****清人原著鈥斺斒榉鼐鳎ㄉ希

 

苏轼《新岁展庆》(局部)


[转载]梅花道场*****清人原著鈥斺斒榉鼐鳎ㄉ希


原文:凡欲学书名世者,虽学楷学草,然当以行为主,守定一家以为宗主,专心临摹,得其用笔俯仰向背,姿态横生之处,一一入微,然后别取一种临数月,再将前所宗者临三月,觉此一番,眼力与前不同,如此数转,以各家之妙资我一人,转阻转变转变,转入转入转妙,如此三年,然后取所主书摹写数月,则飞动之态,尽入笔端,结体虽雅正,用笔则奇宕,此时真书草书行书一时尽悟,可入古人之室矣!

 

典水:楷有楷法,草有草法,未见今古有“行法”之说,为什么呢?因为行书的全部技法都可以在楷书和草书中可以找到,虞永兴尝言,一日楷书一日草书,十年可名天下,非虚言也。一日习楷为定准则,整筋骨,规法度;一日草书则纵势纵情,天马行空,放松筋骨。正所谓一张一弛。今人多认为先习楷则,到熟练之后,再习草书能更好掌控,殊不知到时候恐怕已经是筋骨生硬,手腕板结,思路闭塞,处处小心,想导而导不得,只能象肥鸭子一样,陂脚踟躇,亦或疯瘫之手,靡靡软弱,颤颤巍巍。

 

典水:专心一家,新无旁骛,学书之正法也,古人得寸纸而能几代名天下,概不虚言。若朝三暮四,不能统一,更不能消化整合。这里面还有一个作业量的问题,一定要多临,避免从前到尾只以己意抄书,可逐个熟记,圆熟于胸。

 

典水:再取一帖,不可相交甚远,古贤所遗甚多,可从一家中选择,不可以己意专行,否则法度混乱,前功尽弃。再临前帖,定能相互影响,笔法娴熟,若再精进,体悟古人心迹,三个月有点短,三年不可谓长。

 

典水:“如此数转”,转益多师也。转不可太过宽泛,以米老一家而言,其遗迹不下百种,海岳庵足够转的了,若令远涉,可上溯二王,并取三家,下至其赵董,足堪学也,不可贪多。

 

典水:“然后取所主书摹写数月,则飞动之态,尽入笔端,结体虽雅正,用笔则奇宕,此时真书草书行书一时尽悟,可入古人之室矣!”。“主书”者,我称为第一口奶,最初所学,亦有后来根据爱好、生理情况重新确定的努力方向,古人所书“主书”应该属于第一种情况。这一阶段可谓精临,但有别与“复印机”者。经过长期锤炼,对主帖笔法、结字了然于胸,加之对其他帖的兼收并取,融会贯通,自然手下有“奇宕”变化,如得古人之室,并非功成名就,只是进得门槛而已。

                                                                                            1月8日

                                   

原文:行书点画之间须有草意,盖笔笔飞动,纯是天真横溢,无迹可寻,而有遒劲萧远之致,必深得回腕藏锋之妙,而以自然出之。其先习黄庭洛神以端其本,其后习各种草书以发其气,其中又习数十种行书以成其格,安得不至妙境。行书之功十倍草书。或曰古人有忙中不作草字,奈何?曰:斯人斯时所未学者,草耳,未学则以为难,理或然欤?或曰:此说误。不及作草者,不及起草再誊真耳。学行书即能通真,学真书不能通行。以此知行书之功不小。

 

典水:“行书点画之间须有草意,盖笔笔飞动,纯是天真横溢,无迹可寻,而有遒劲萧远之致,必深得回腕藏锋之妙,而以自然出之。”。“回腕藏锋”值得探讨,回腕之法是为藏锋,但观明以前诸贤行书,能藏锋者不多,得之最多者徐季海,观其《朱巨川告身》,几无侧、切,至于鲁公,以及倭人空海、小野道风亦不过十之五六,其他诸贤每有藏锋,但与所列之贤多有不如。照此说,王以降皆不能妙于自然?非也!先生可能看到的只是刻帖,甚至版本不精,有身受碑学的洗脑,有此论不足为怪。先生嘉道之后人否?

 

典水:其先习黄庭洛神以端其本,其后习各种草书以发其气,其中又习数十种行书以成其格,安得不至妙境。”的论!!我心合于先生!!

 

典水:“行书之功十倍草书。”功非功夫、功力也,概日常书写,便捷为本,行书即便利,又可认读,所用概率自当高于楷、草。

 

典水:“或曰古人有忙中不作草字,奈何?曰:斯人斯时所未学者,草耳,未学则以为难,理或然欤?或曰:此说误。不及作草者,不及起草再誊真耳。学行书即能通真,学真书不能通行。以此知行书之功不小。”。草书必须尽早入手,否则很难得法!去年有一少年欲随我学书,我告之一日楷书、一日草书,上罢一次课,回家其祖父问其所学,具禀告之,祖父听罢,勃然曰:无此理耳,昔时吾曾学过书法,写过大字报,于今已毕业两期老干部大学书法专业,还没听说哪个老师这么教的,不学也吧!!后来电话联系谈及此事,真是哭笑不得。

 

典水:“学行书即能通真,学真书不能通行。以此知行书之功不小。”。此论我等无知小子不敢苟同,先生无我等眼福,发几个图共大家参考。

1月8日

 

徐季海《朱巨川告身》

 [转载]梅花道场*****清人原著鈥斺斒榉鼐鳎ㄉ希

钟绍京小楷《灵飞经》
 [转载]梅花道场*****清人原著鈥斺斒榉鼐鳎ㄉ希

 

成公道《妙法莲花经》

[转载]梅花道场*****清人原著鈥斺斒榉鼐鳎ㄉ希

唐人小楷《心经》
[转载]梅花道场*****清人原著鈥斺斒榉鼐鳎ㄉ希





锺太傅书,一点一画皆有篆隶之遗,至于结构,不如右军。格之凤翥龙蟠如张芝,如索靖,皆锺一家书,以右军视之,正如太羹元酒不复过而问矣!锺书须玩其点画,如鱼如虫如枯枝如坠石,其旨趣在点画之间,虽古却少变动,简却少蕴藉,于势之一字尚未尽致,若夫王则纯以势胜势,奇而反正,则又秘之又秘矣!


华亭少时,学李北海,又学米襄阳,于二家盘旋最久,故得李十之二三,得米十之六七。生平虽无所不临,而得力则在此。今后学董者,不得舍李米而竟取董也。盖以董学董终不是董。米中年方临颜。陈中丞好学书,元章授以提笔法,曰以腕抵纸,则笔端有指力,无臂力也。曰提笔亦可作小字乎?元章笑顾,小吏取纸书黼黻,赞笔划端严,字如蝇头,而位置规模皆若大字,因请其法。曰:无他,惟自今以往,每作字时,不可一字不提笔,久之自熟矣!


八法转换,要笔笔分得清,笔笔合得浑。所以能清能浑者,全在能留得笔住。留笔总在能换处,见之转换者,用笔一反一正也,此结构用笔也,即古人回腕藏锋之秘,不肯明言。所谓手授口诀者,试问笔如何能留由,先一步是用腕力,腕力用得不坠之时,方才用留,笔笔既留矣,如何能转,曰,即此提笔之果,能提笔,然又要认得换笔,自然笔笔清,笔笔浑。其法贵在窗下用熟,及临书时,一切相忘,惟有神气飞舞而已。所谓抽刀断水,断而不断是也。观舞剑而悟者,张旭也,斗蛇而悟者,文与可也。舞剑斗蛇最得古人用笔之妙,临来仲楼所刻舞鹤赋五年,字体始定。用笔四处,不可不留心,如出也收也放也转也。


余虽得元宰嫡传,初学书时,只临肥本兰亭,三年不辍,又不敢易他贴。介子尝笑其拙。三年后方临董书,旋临官奴贴,又稍涉坡仙北海,旋弃之,遂转学杨少师乐志论,又复有悟,但嫌其结构谨严,无疏散之致,又以舞鹤赋为主,如此二年,遂临二王全帖十册不停手,不下座者,七月及临毕。之后作字更拙陋,无一笔如意。余私心恨之,乃掷笔不敢作书者数月,后又猎心复萌,取旧日所临再虚心奋入,觉此际较从前大有不同,每一字中,又开无限法门,与我相瞻于静对之际,若以精微相合者,然后知古人之妙,未敢轻示后人,又必待后人有一分眼力,则见一分,有十分则见十分也。盖每字有数层悟入者,余乃知之又敛。我胜气淡,我妄心临颜柳欧虞而寝食于褚者,数月于宋之四家,元之一家,明之诸家,皆无所不窥,而独以米老为最,又取从前诸帖,时时拈起,回旋往复屈指计之,不知费几许几月矣!


乙巳春,过昆陵,见王双白,双白见余书静正因偏,告同人曰:此似董而深于少师之法者,元宰之后一人也。因劝余,不必泛临各家,当以董为主,间入少师之法,已足成家传世也。自是始专业华亭,誓以终老。双白髫年,即从董先生游,今六十余矣。董历游南北,双白多从之,故笔法精深,自谓得不传之秘,又亲书三十二字授余,其中有“侧笔取势,晋人不传之秘”十字。余初见以为不然,盖势之一字,余未深明,然每从诸家之说,以为未有不从中锋而得者,今日侧笔,胡为乎第?余从事于此有年,惟此一势字未了得,毋中锋之过乎。归来临帖数百字试双白传法,犹未了解此势字。初秋一病,淹留至十九日不愈,即起坐亭中,见风吹竹叶相迎相亚,忽迫忽避,恍有所得,觉前日半解半阻,至此神悟顿开,涣然冰释矣!羲之云,执笔在手,手不知运,运笔在腕,腕不自执。此四句贵先讲明。透观此语,转腕之法贵矣。次选临古帖,择其佳者摹之,所贵识得弃取,次折笔点画之间一一折开,看其起止,法熟后自臻神化。以上五条乃元宰先生临池妙诀。


此外,侧笔取势晋人不传之秘也。侧笔取势者,于结构处一反一正。所谓锋锋相向,此从运腕得之。凡字得势则活,得势则传。徐欣二字,让左侧右可悟势奇而反正。永兴抽刀断水,自谓于道有悟,及舞剑斗蛇龙蟠凤翥诸法,一以贯之矣!又,前人诗云:舵楼一夜雨催诗,果有蛟龙起墨池,悟得将军舞剑势,分明草圣折锋时。“势”字最妙侧笔取势,言其书画有锋,势奇而反正也。


丰南隅《考功》云:双钩悬腕,让左侧右,掌虚指实,意前笔后。此十六字,古人所传用笔之诀也。双钩悬腕,食指中指圆曲如钩,节与母指相齐,而撮管指尖则执笔,挺直大字,运上腕,小字运下腕,不使肉衬于指;让左侧右者,左腕让而居外,右腕侧而居中,当使笔管与鼻准相对,则颌下无奇斜之患;掌虚指实者,指不实则颤掣无准,掌不虚则窒碍无势,三指撮齐,上俯仰,进退往复,垂缩刚柔,曲直钩环,纵横转运,无不如意,则笔在画中而左右皆无病矣;若夫意前笔后,工夫熟后,方可臻也,非纸成堆,笔成冢,安能有此神化。此南隅论临池家法,矜为神妙。以余观之,只是搦管法,至所以运笔并未之及,况让左侧右,注解总非耶?或曰让左侧右,毕竟如何,此拗腕法也,亦只向右边之一法耳。六书象形会意谐声指事转注假借,发笔处收笔处转笔处皆有口授妙诀。又起不孤,伏不寡,亦双白妙语。陈眉公执笔撮于指尖,横担又斜又扁,不肯对客作书,恐人盗去笔法,此与古人执笔稍异。右军执笔向内,大令执笔向外,鲁公执笔真正中锋,今持其墨迹,向日中照之,划中微有一线,其色更黑,画画皆然。三人执笔虽不同,然皆悬腕、悬肘。董先生学大令,邹虎臣则全仿鲁公。


董先生于明朝书家不甚许可,或有推祝枝山者曰,枝山只能作草,颇不入格。于文徵明,但服其能画,于米万钟则更唾之矣。于黄邓稍蒙许可。董用羊毫,其头甚长,约一寸七八分,又略丰美。所谓毫毛茂茂,但笔笔尖耳!用之写小楷、小行或微杂紫毫。若匾额宜用羊毫,字大者,绝不用棕及猪毫。匾额横字,书宜长瘦,不宜扁阔。直竖匾额,高悬七八丈者,上字宜微大,下字宜微小,大字宜笔笔用力,黑多白少,言用笔宜肥也。凡写字,先小字后大字,先缜密后纵宕,理所必然。王觉斯字,课一日,临帖一日,应请索,以此相间,终身不易。大抵临摹不可一日间断耳。觉斯字,一味用力,彼必误认铁画银钩,所以魔气太大。先生每云,吾书无他奇,但姿态高秀,为古今独步耳。心忘手,手忘笔,笔忘法,纯是天真潇洒。邹虎臣初学书最服膺董先生,及双钩悬腕三年而后成之。又邹虎臣评宋四家书,蔡曰嫩,苏曰俗,黄曰野,米曰贱,以其偏旁欹斜鲜庄雅之度耳。


毗陵有“束第”二字,经一尺五六寸,乃元宰书,真得势字。元宰尝云,余学三十年,悟得书法而能实证者,在起倒收束处耳,过此一关,虽右军父子亦无奈何耳!


转左侧右乃右军字势。所谓迹似奇而反正者,世人不能解也。字之巧处在用笔,尤在用墨。然非多见古人真迹,不足与谈此窍也。盖用笔之难,难在遒劲,而遒劲非怒笔木僵之谓。乃如大力之人,通身是力,倒辄能起,此惟褚河南虞永兴得之,须悟后始知余言也。颜平原屋漏痕折钗股,谓欲藏锋,后人不识,遂以墨猪当之,皆成俗笔。痴人前不得说梦,欲知屋漏痕折钗股,当于圆熟处求之,未可朝执笔而暮合辙也。


吾学书在十七岁时,先是吾家仲子名传绪,与余同试于郡,郡守以余书拙置第二,自是始发愤临池矣。初师颜平原多宝塔碑,又改学虞永兴,以为唐不如晋,遂专仿黄庭经及锺元常宣示表、戎辂表、丙舍帖,凡三年,自谓偪古不复,以文徵仲祝希哲置之眼角比。游嘉兴,得亲观项子京家藏古人真迹,又见右军官奴帖于金陵,方悟从前妄自标许,譬如香岩和尚,一经洞山问倒,愿一生作粥饭僧,余亦愿焚笔砚矣。然自此,渐渐有心得,今将二十七年,犹作随波逐流书。虽翰墨小道,其艰如此,况学道乎?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