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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母

 多好289 2012-04-28

我的祖母

   我写过我的母亲,我的外祖母,但到目前为止尚没有写过我的祖母。这不今天有空了,说说我的祖母。

   话说我的祖母,那可不是一般的农村女人,应该说是属于那种经历比较丰富,受过很多困苦,心理承受力较强,不屈不挠,不向命运低头的老太太。   

   我的祖母姓施,但一辈子也没听说有过什么属于她自已的名字,因我祖父姓还,故在农村需要用到她名字的时候,大家都以农村的一贯叫法给她一个称号:还施氏。她娘家是那里人我也没有什么印象,好象就是盐都北宋什么地方的。后来求证于我的父亲,得知是近于盐都大纵湖那西边的兴化县的沙沟的村落。

祖母出生于1898年古历腊月十六,终年九十三岁。

   在我的记忆里,祖母长得身材瘦小,身高一米五左右,精干干的,走路步子虽说不大,但频率很快,急急的,给人一种能干利落的感觉,说起话来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毫不含糊。瘦长的脸庞,宽宽的额头,两只深凹的眼窝里一对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似乎蕴藏着无尽的智慧与能量,让人捉摸不定,又凌然不可侵犯。

  祖母性情刚烈,困难面前不低头,事非面前不饶人,甚至还要霸三分,颇有点象旧社会几代同堂,至高至尊,说一不二的老太太。如果时光能够倒转,让我祖母生在现代社会,她很可能会成为一个女企业家,女强人。

  祖母一生经历坎坷。七岁时,父母因病双亡,姐弟多人流离失所,一个弟弟被卖还是送人我也不怎么说得清,反正是跟一个以船为生到处飘荡的算命瞎子生活,不久就因病夭折了,其她姐妹就分别给人家做了童养媳,其中包括我祖母。听说祖母的准婆婆家就在我们现在家乡村庄的前村还家舍的一个姓还人家。这家人以种田为生,家里并不是很富裕,家里当家的男女主人心地也不是很善良地道的。听我祖母讲,所谓祖母的准丈夫是一个瞎子。祖母小小年纪到了所谓婆家后,名份上是童养媳,其实真正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只干活不用付工钱的小伙计。一跨进这个家门,小小年纪就承担了一年四季与她年龄极不相称的劳务,除了喂猪烧饭之外,主要是农田大活,用牛用车,人力拉犁耕地,插秧、割麦,挑水上肥等等。说起足踏水车,常常一踏就是一夜。到了四九寒冬农活清闲之时,祖母仍不得清闲,而是与她婆婆家里人一起用只小船到沿海边割茅草,或出外讨饭。由于祖母从小的劳苦,由此也练就了她一手好农活,农田庄稼活无所不能,无所不精,女人会的农活,她是做得最好的,男人会的农活,她毫不逊色。由于从小的劳作,直到六十多岁她还在公社的大田里和青年人一起插秧,且速度是最快的,骄傲得她走路把头抬得高高的。劳动的高强度,超负荷,并没有改变她在这个家庭里被奴役被歧视的地位,我们小时候常听我祖母叹着气低沉地跟我们说她小时候的宿食如何猪狗不如,且不说挨打受骂,吃剩的喝稀的,就连睡觉的地方也没有,她所谓的床铺,就是一张农村里人用来晒粮食的大匾,冬天放一些破棉絮,听天由命,由于长年不洗涤,身上棉絮里爬满了虱子臭虫,头发乱成一个饼。就这样苦苦生活了十多年时,终于到了小媳妇该圆房结婚的时候了,可不幸的事情又发生了,事因瞎丈夫到东乡亲戚家预约带客,不幸染上痢疾,早早死去。估摸我祖母当时年龄约二十岁左右吧。即将到来的喜事还没来得及操办,就这样以丧事而告终。

后来,由这家人作主,让我祖母到了不远邻舍本家又一个姓还的人家作了填房,这就是我的祖父家。当时我的祖父刚刚死了媳妇,留下了两个女儿。祖父严格地说是一个出身于破落地主家庭的旧知识分子(解放初期政府给定的成份是贫农,这是后话),以教私塾为生,三代单传,故他在家中没有哥兄姐妹,家中仅有的是几亩薄田,大约在十亩左右吧。我父亲说只有三亩地。他为人宽厚,不谙农事,有吃大烟的习性。虽说我祖母到了一个新的家庭,但生活依然清苦,听我妈说,奶奶是冬天来到这里的,连一件象样的棉裤也没有,冻得直抖,以连夜旧改新制作了一件棉套裤才得以过冬。两个不是我祖母生的姑姑年龄幼小,靠种田为生的农活只得由我祖母一人承担。后来有了我的父亲、小姑姑,虽说两个大的姑姑也先后出嫁,但生活仍然艰辛,到了民国三十年前后,家乡旱荒水荒不断,农田颗粒无收,吃了上顿没下顿,生活真正是难以为继,为了生存糊口,我祖父曾到浙江嘉兴教了一段时间的书。这年夏季,我祖母与祖父用一条小木船带着一家人下了江南,一路上风吹雨打,浪涛翻涌,过小河,飘长江,战战斤斤,惶惶恐恐,顶风冒险,用了月把时间逃荒到了上海。在上海,祖母外出敲三合土、砖渣子,祖父在船上守着,我父亲则外出拾草,艰难渡日。可不幸连着不幸,就在这一时期的某一天,祖母外出时,祖父不幸突发脑溢血,淬然去世,留下了沦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三个孤儿寡母。时年,我父亲十岁,小姑五岁,祖母三十三岁,子幼妻少,孤苦伶仃。多少年后,在我的脑海里还时常浮现出这样一幅凄凉的画面:昏黑的夜晚,偏僻而又荒凉的上海江边,三个披麻带孝的女人和小孩孤力无援地伏在一个死去的亲人身上,呼天号地地哭得天昏地暗。祖父死后,祖母按照家乡的习俗,将祖父的灵柩一路搭船护送回乡,由于时局不稳,盗匪横行,途中,又横遭土匪欺凌抢劫,就这样祖母带着两个幼小的孩子哭哭啼啼,跌跌撞撞让祖父的灵与体回归了故土。

祖父死后不久,祖母为祖父生下了一个父子互不相见的遗腹子,苦命的孩子取名小腹,还是小福子我也说不清了反正是这个音。产后第二天祖母便下地劳动,因产后极度悲伤,生活困苦,没有奶水没钱看病等诸多因素,这个我不得谋面的小叔没过周岁便不幸夭折了,让这个本来就十分穷苦的家庭里又少了一个苦人儿。

听我祖母讲,祖父咽气弥留之时,临终交待祖母的一件事,那就是要把我的父亲带回江北,让他好好读书。他自认为我父天资聪慧,只有读书,才有出息。为此,在家中极度贫穷,经常借贷的情况下,我祖母克服了天大的困难,依然把我父送到了一所远离住家的外乡学校读完小。听父亲讲,那时读书,除了有口吃的,身上从没一件替换的衣服,一次裤子后面不小心破了一个洞,硬是用手捂着回到住处重新缝好继续穿,

在祖母失去祖父后的人生历程中,其命运总是和我父亲连在一起的,在她生活的世界里,父亲的冷热饱暖,喜恕哀乐,身体安康就是他的全部内容,她存在的目的就是一个为了儿子活着而活着。这也许是千千万万守寡媳妇生活下去所共有的精神支柱与动力。

    由于家境过于贫困,父亲读完完小就缀学在家,十七岁左右被祖母送到上海一个远房亲戚家当徒工,说起这位东家,现在看来可能相当于现在一个家庭小作坊什么的,也就是后来上山下乡年代到我们这里下放插队的鑫慧的父母家。和许多的徒工一样,父亲在人家,睡的是楼板,帮东家倒便盆,扫地,带孩子是家常便饭,多少年以后,父亲还把这作为教育我们珍惜生活,好好学习的历史史料。后来父亲在一次机器操作中不幸轧坏了一只中指,而不得不返回了家乡,听说后来祖母又让父亲到邻乡中帮人看小店,学做买卖,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当小业主的美梦也破了。

  祖母由于从小受苦太深,俗话说“十年的媳妇妇熬成婆”,为此她老人家在我母亲面前是一个十分威严苛刻,让我妈妈望而生畏很利害的婆婆。 从我姐的出生年月算来,父母可能1944年前后结婚的,因我姐1945 年阴历八月十八的生日。我父亲的婚姻和千万旧社会的不幸婚姻一样,不是一个和谐的婚姻。母亲也已故去,我们作儿女的没有必要再作胡乱的指责与评判。平心而论,两个同为孤寡人家的独儿、独女结合,这就先天不足,为将来留下了不和谐的阴影,两个同为“0”型血的年青男女,本身都是年轻寡母心中的娇子与娇女,唯我独尊,固执与偏激,极易激动,,听不得别人的批评与逆耳之言,再加上不同生活环境的熏陶与教育,性格、习惯截然不同,为人处事的信条方法各各不一。一个从小在小村庄中长大,喜人多,好热闹,好打抱不平,性格外向;一个从小与寡母独居孤头小舍,有文化,好静,不太合群,性情内向。一个需要别人无条件服从领导,容不得别人的缺点与错误 ,甚至总希冀在抵毁别人的过程中抬高自已,显得自已高人一筹,另一个偏不服气,我行我素。江山好移,本性难改。试想这样的两个人会平安无事生活同一个屋檐下吗?再加上祖母自已从小受了太多的劳苦,哺养儿子又操尽了心血,今天媳妇的到来,分享了她对儿子与儿子对她的爱,打破了原有的母子相依为命的家庭平衡状态。也许祖母本身心里就没足够的思想准备, 让她老人家突然感到了空前的空虚与失落,甚或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妒嫉吧,也许她还不愿意把对儿子关怀照应的重任交给她一点也看不惯不信任的外来媳妇,因此这个家庭从此失却了安宁与平静,摩擦不断。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要死要活,折腾来折腾去。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公道地说其间我母亲应该是受害者。在我想象中,说得不够准确的是一度时间也许祖母就是《孔雀东南飞》中的老婆婆,从不给媳妇任何快乐的变态女人。除了母亲与父亲大相径庭的性格之外,父母不和的另一个潜意识原因,就是歧视。祖母家瞧不起我外祖母家庭,没人没钱没势,不值一尊。听说,我父亲找对象也有一波三折,富点人家的女儿不愿意嫁他,嫌穷,房没一间,仅有那不大的人字头的顶头屋,且还是一个孤儿寡母的人家,瞧不上他们;太穷的人家,祖母又嫌人家穷,没帮没扶。听说乡里就有这么一个大户地主,家有显赫的瓦屋数间,只有一独养女儿,我祖母挺愿意的,可那人家瞧不起我父亲家,说是太穷,后来我父亲参加革命,当了干部,地位变了,时局变了,我父亲身份变了,那人家愿意了,而我父亲又不干了,怕她家成份不好,影响他政治前途,就这样错过了一对原本相当的一对男女。后来由我们老家一邻居介绍,说上了我母亲,媒婆说我母亲家虽说孤儿寡母,但手头可能有点小积蓄,那是说我外婆 一直在外替人家做保姆做帮工,有积余。事实上也确是这样,可人心险恶,外祖母仅有的一点血汗钱,为保险安全,存在了她老人家自已娘家哥哥那里,以等女儿出嫁需用之时。可到了那一天,同胞哥哥翻脸不认人,欺侮她孤寡弱小,说寡妇娘们还要钱干什么?竟拒不返还。听我母亲说过好象她舅舅家本来是想她做儿媳的。这样到我母亲出嫁时,一顶纱布帐还是借的人家的,到了该返还的时候,我祖母失望了,不高兴了,也忿忿的骂说开了。祖母弱中欺弱,瞧不起,居高临下,这样两个家庭的不平等的局面就此形成了。母亲用过的空火柴盒,要如数上缴,防止我母亲拿到娘家。不谙农事的母亲要和我祖母样到农田劳作,不能单独与丈夫外的男人拉呱说闲话等等,对我母亲限制多多,一怕母亲把东西偷送我的外祖母,二是对我母严格要求,按照祖母家的规矩重新塑造我母亲。母亲稍有不从,或对不上号,或不屈不饶,家庭战火便开始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由此开始了母亲与祖母、父亲间长时间地打架吵骂,磕磕碰碰,明枪暗箭。母亲也曾寻过短,喝过煤油,但还是生存了下来。以后,祖母与母亲分而居之,先是母亲与我父亲搬到庄上桥头名叫还玉彩家的屋子居住,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母亲又独住在舍头小屋,祖母则在庄子上找了一个曹姓人家住了下来。我记事时,是祖母住在庄子上,我与母亲、小妹住在孤零零的单门独户的小舍上。这一说已是互助组的年代,因为我记得母亲为了耕种,请了人家的牛来打帮工。

    祖母在儿媳面前是严厉而凶狠的婆婆,而在我父亲面前则是一位坚强慈爱的母亲。虽说年纪青青,守了寡,但为了把我父亲培养成人,在那兵荒马乱,水灾旱灾连年不断的时代,一心一意厮守着我父亲和我姑姑,并始终按照我祖父的临终嘱托让我父亲读了几年书,好象是高小毕业。这是十分难得不易的一件事。可就这几年的读书学习,为我父后来的革命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提供了方便。其次,祖母在不可想象的繁重农田劳作中,不怕苦和累,与大自然,与不公平的命运抗争到底,绝不妥协,顽强生活,勤劳勇敢的毅力与精神是难能可贵的。听我祖母说过多次,每到一季庄稼,都是她与我小姑两个人没日没夜地拼着,栽、插、收、割、种,施肥上粪,用车扯蓬,一步一步躬耕不息,苦撑苦捱。遇到暴雨大风,破旧的茅屋吱吱作响,随时有倒塌的危险,是她用柔弱身驱搬桌子,拿凳子,爬上屋顶,拉绳子,压土块,护卫自已不堪一击的家园。民国三十年发大水,一家三口困在水中,命在一弦,几天后还是一个亲戚撑了一条小船解了围。由于人穷,受人白眼,那是常有的事,听说一次有事到了一个稍为富足的人家,那家人正好在高高兴兴,有说有笑地吃饭,听说我父亲祖母去了,赶忙把正在吃的饭菜都藏了起来,换了一副冷脸相待。在我祖母去世的时候,我姑姑哭着说她痛苦的童年生活时,说起了一年的除夕,家家欢欢喜喜忙过年,唯有她们家里什么也没有,冷冷清清,一债主还跑上门讨债要钱,还不起,说情讨饶。除夕之夜一家三口就是在抱头大哭中渡过的。

祖母一生最在乎的人是我的父亲,即她的儿子;最放心不下的也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她生活中的命根子。听讲我父亲在家很少干活,家里家外的活计基本上都是我祖母和小我父六岁的小姑包干[我父1921年出生,我姑1924年出生]。父亲在家有专门的凳子之类的用具,听说一次一个亲戚无意中坐了父亲的凳子,父亲就不肯吃饭,令祖母满田野的追着撵着。在祖母近九十岁时,我父也快是七十岁的人了,孙子孙女一大趟,可我祖母还叫我父亲为“宝宝”,引得重孙子孙女嬉笑不已。我父从小由于家庭贫寒 ,营养不良,时常生病,一生病我祖母就彻夜难眠地守着,直到我父成家的最初时期。听我妈说, 我父一生病祖母就整天地守着不离开一步,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在我姐一岁左右,我父生了一场大病,即口腔牙床脓肿,久治不愈,碾转上海住院开刀,那也是我祖母陪着一路坐小木船到上海做了一次大手术,那次手术听说我父是死里逃生,很不容易,其间祖母的焦虑不安与辛苦奔波非是一言而尽的。再后来,到了六十年代初,父亲一人在南京浦口一高校工作,三年困难时期,同样由于生活上的营养较差,我父又一次生了重病,好象是急性肝炎什么的,这一次我父让我从未去过南京的母亲去一下,可到节骨眼的时候,一个思儿心切,一个想夫不安,婆媳都想去,后来还是我祖母与我母协商解决,由她六十多岁的老人家代表全家去看望了父亲。

祖母一辈子最眷恋不舍的资产是土地,,最喜欢做的事情是种庄稼。回顾祖母的一生,她老人家一辈子几乎没有离开过那片生她养她的土地,针头线脑,缝补浆洗不是她的长项,但种田长庄稼却是行家里手。祖母的生命早已与土地融为一体,土地记录了她的喜恕哀乐,土地陪伴她度过许许多多个寂寞难捱的不眠之夜,土地也见证了她从一个童稚小孩到白发老者的艰难渐变过程。也许这个世界上,土地才是祖母最亲密的伙伴。为此祖母一直到了七十多岁方才在我们一家的催促下告别故土秦南庙子保奎告别她那生活了一辈子的两间土墙茅屋及几分十边小地,迁到大冈和我们在同一个地方独立门灶地生活。这期间,还完全自力地种了一块自留田,种菜、种萝瓜、种麦子、种萝卜等,从来不闲着自已,也不闲着土地,直到不能自理的九十岁以后。

人都说大难不死有后福,是的,人人都说我祖母是大福之人,儿成气,孙有为,天伦之乐,从中国几千年的品评标准来说,说的没错,可是若从个人的情感世界来说,我说祖母这辈子还是很寂寞凄冷的。身边长年没个贴已的人陪伴左右,出门一把锁,进门一只猫,好话坏话无人倾诉,这是多么单调而又枯躁的日子。现在想来,我感到我们作儿孙的对老人当年的生活太缺乏理解与照应,很少与老人交流说话,不能与老人共同分担喜恕哀乐,其实这就是不孝。今天当我能够醒悟的时候,悔之已晚。

如果说从我外祖母身上看到的是一个克勤克俭,贤良守德,关爱他人,听天由命,逆来顺受,不求现在,但求来世的一个旧社会懦弱迂腐女子的形象,那么在我祖母身上我看到的是一个坚毅勇敢,不畏困难,不甘落后,好强好胜,甚或还有点损人利已和小聪明的现实利益者。灾荒年代她可以把自已的田地假卖给自已的胞妹,从中受益;她可以乘人之危,吞下别人分富财时转藏的箱柜家具物品;她可以强词夺理、眼明手快为自已多谋一份财富。

祖母在亲戚朋友的人际关系中,除了特别厚爱儿子外,与人相处,带有那个时代许多人共有的特征,即比较的自我,让人敬而畏之。她老人家对唯一亲生女婿很不看重,在我们家可说是末等公民,冬天,她可以早早地吆喝他起床为我们一家子人掏锅灶里的草木灰,烧早饭;人前人后,她可以不停地数落他的种种不是;她可以花钱买上一只鸡自已看着让女儿一人享用。她重男轻女思想较重,一连三个孙女曾让她莫名失望,家中无名火常常不点自燃,她执意劝告不要让外孙女上学读书,以至让我的一个生在新世代的表妹目不识丁。总之祖母行为做事常常会越疽代疱,好为人主,亦或不近人情,不自觉地显现出一点霸气与自私。现在回过头来看,我觉得祖母的这一切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与她一生的坎坷、特定的社会环境及她在家庭中的经济地位是分不开的。

老太太,老祖母,逝人已去,对她行为做法,尽管我们有许多不能苟同不能一致的地方,但我们更多的是同情,是理解,是敬佩,是感激,用我妈的话说,是她含辛茹苦培养了一个好儿子,造福后人,让我们不再重复过去的故事,从而改变了整个家庭的面貌,改变了家庭中每一个人的命运,让大家走出了家门,走上了社会,过上了文明幸福的生活。这正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谢谢这饱受苦难、勤劳刚烈、自尊自强的老太太!

老人家安息吧!

 

                         二零零四年六月二十一日草于盐城家中 

 

 

 

 

 

 

 

 

 

 

 

 

 

 

 

 

 

 

 

 

 

 

 

 

 

 

 

 

 

 

 

 

 

 

 

 

 

 

 

 

 

 

 

 

 

 

 

 

 

 

 

 

 

 

 

 

 

 

 

 

 

 

 

 

 

 

 

 

 

 

 

 

 

 

 

 

 

 

 

 

 

 

祖母一辈子不喜欢受制于人,喜欢自已当家作主,自已过自已的日子。说到底她的身份应是一个农民,故在她身上有着所有中华民族农民共有的优良品质,勤劳俭仆,自强自立,不畏艰险,但也同时有着农民兄弟的一些劣根性,那就是自私、狭隘,

 

穷则思变,随着苏北解放区的时局的变化,共产党组织的日益壮大,穷苦的人终于看到生活的一缕曙光,家乡有了革命组织,穷苦人正在一天天觉醒,要革命要翻身正成为一代青年的强烈内在要求和自觉行动,这个时候我父亲在一位已是组织里的远房本家的引导下,正积极向组织靠拢,参加了一系列地方革命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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