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去年看了一篇游记,名为《谁不想去郭亮》,文中描述的南太行山,在我心中种下一颗“钉子”;今年,终于成行。看地图,发现安阳也不远,而河南的两处世界文化遗产,一在洛阳(龙门石窟),另一处就在安阳(殷墟),既然不远,何不一并遂行梦想?于是,就有了这样的行程:杭州---郑州---安阳(殷墟、文峰塔、中国文字博物馆)----- 新乡 --- 郭亮(太行峡谷、绝壁公路)--- 南坪 ---- 郑州(登封少林寺、河南省博物院)--- 杭州。】
在我想象中,殷墟,应该是沧桑和空旷的。 大门是朱红色的,在烈日的照射下显得愈发鲜艳,也让我心里的沧桑感大打折扣:三千三百年积累的厚重,怎么被涂抹得如此“招摇”呢?据说,还是出自某位专家之手。虽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可如此设计,造成的心理反差真是不小。是不是“现代”得有些过头了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踏入园内,极目四方,视野内并无太多阻隔,几座建筑物高度、体量也很普通,着实空旷。闻名四海的司母戊大方鼎(仿制品)立在平整的砖石广场中央,昭示着它在这里、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我辈后人,虽无“麦秀之悲”、“箕子之痛”,可如此齐整、有些刻意“留白”的空旷气氛,还是令我茫然,茫然到无法积聚情感、理清思绪,去“凭吊”三十三世轮回前的商朝先人。 还是先丰富视觉体验吧。随这巨鼎一同出土的其它文物呢?被安放在哪里?原来,博物馆被别出心裁地设置在地下,我想,这或许是为了营造那份地上的空旷,又或许是为了寓意如此:这些文物,并没有“出土”,始终接着地气呢! 博物馆入口墙根处的“时间带”引起我浓厚的兴趣。 “时间带”上记录着从1911年民国回到殷商所经历的各个朝代,线段比例与朝代时间跨度相仿,就缓坡而下,仿佛是一个“慢镜头”的穿越过程,让我们缓缓地从现代回到殷商,很别致!走到底层,“穿越者”眼前呈现的是一幅生动的画面:几尾游鱼,搅皱了一面池水。 陶器、青铜器、玉器、甲骨文,构成了殷墟博物馆的全部馆藏。看似简单的四项,其内容却早已震撼世界。陶器是上古时期文明的产物,发展到商朝成熟日久,已是平民百姓日常用品,比如下水管道(比之现在的水泥管道似乎毫不逊色);玉器很精美,但在那时还算是“稀罕物儿”。 商朝的主流器皿是青铜器,君不见,司母戊鼎这样的庞然大物,浑然一体竟似天成,可见当时冶炼、焊接技术之高,我想,配以各种器械的现代工艺也不过尔尔吧。最初的青铜器是宴饮用具,被赋予了祭祀意义后,变得神圣、尊贵起来,逐渐成为身份的象征,种类和用途也越来越细化。几天后,在河南省博物院,我在一幅图中看到青铜器清晰的用途分类,赶紧将其收入相册。行走途中,增广见闻,特别是看到自己早想了解的知识,实为一大乐事。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走得多了,愈发觉得这话有道理;比之读书,行路更有历练的兴味与感觉,也更能够维持求知欲和新鲜感。推而广之,爱情呢?婚姻呢?生命呢?莫不如此,都需要保鲜,换句话说,都是需要用心“经营”的。
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只牛,造型逼真、生动,浑身上下纹饰丰富,背上的盖子告诉我们,这是一尊酒器;更有趣的是,它咧着嘴憨态可掬地笑着,而嘴巴张开的宽度,正好是盖子的厚度,似拙实巧的设计!看着它,我忍不住用指尖轻敲展柜的玻璃,想和它打招呼,希望它能转过头来,对我眨眨眼,笑一笑。将青铜粗胚塑造成精彩的艺术品,对于那些商朝的工艺大师们,仿佛是小菜一碟的事情!在这众多艺术品间徜徉,需要放慢脚步,静静地看,静静地听,静静地高兴,静静地描绘“慢生活”的缩影(可惜,几天后在河南省博物院,面对更加庞大的展品规模,时间太紧,只能匆匆地走、匆匆地拍,连领略都谈不上,只是记录)。
更可悲的,殉人中还有许多孩子。在博物馆里,我正饶有兴趣地拍摄两个造型拙朴的陶罐,可当讲解员说,那里面放的是祭祀殉葬的婴儿时,握相机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袭来的,是浑身上下透骨的冰凉,脚步不自觉地快了起来。文明在地面上,文明在前方!生命,是最应该被尊重的,那是尊严的本质!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随便剥夺他人的生命,想到这种进步,我很温暖;在未来的理想社会,相信人的尊严、尤其是草根的尊严也不会被随便践踏,对此,我谨慎期待。 文字是记录的方式,没有文字,我们就无法穿越时空隧道了解过去,也没有机会分辨历史的黑与白。 原来,我以为甲骨文记录的是当时社会的方方面面,实地了解,才知道记录的主要是占卜的情况。古人和今人一样,时刻面临各种各样的选择,做决定是很难的事,怎么办?他们选择古老的方式占卜(兴许,这种占卜方式对《周易》的诞生也有帮助),并用甲骨文符号记录下君王活动的占卜情况;王室贵族上自国家大事,下至私人生活,无不求神问卜,以获取的吉凶祸福决定行止。有了这些文字记录,商朝先人的生活,仿佛复原在我眼前,他们在祭祀、在收割、在征伐。。。。。,生动、鲜活,这就是文字的力量。我们更可自豪的是,在四大古文明中,只有中华文明在甲骨文、篆书、隶书、楷书、简体字的文字演变过程中,承载着历史的传承,没有出现文化断层。 殷墟总共出土了15万片甲骨,内含4500多个文字符号,其中已有2500字被识别;据说,剩余的2000字,破译一字就可获得博士学位,可见其难度!这种说法,也近似我以前对甲骨文的印象:艰涩、初级、古板,但甲骨文长廊彻底改变了我的印象。长廊内按姓氏、功用等分门别类展示了几百个甲骨文汉字,多数还附有含这个字的诗句。感觉每个字,都像一位商朝先人“站立”在墙上,衣袂飘飘,生动到轻舞飞扬。在长廊里寻找自己感兴趣的字,比如:找自己的姓氏、找好玩的动作等等,是一件很轻松、快乐的事情;走累了,坐会,再起来认字;此时,我就好像一个刚识字的蒙童,找寻的,是童年,是童趣。 ------------------------------------------------------------
【安阳补记:安阳是中国七大古都之一,但与北京、西安、南京等名头响当当的同列者相比,它太名不见经传,甚至和同省的洛阳相比,也低调得紧;不过,这毫不妨碍它在中国历史中的重要地位。俗话说:“看八百年历史去北京,看两千年历史去陕西,看五千年历史去河南”,安阳的存在,为这句俗话添加了笔墨浓重的注脚,除了甲骨文和司母戊大方鼎,还有中国古代第一位女将军———妇好;这里还有中国第一座监狱———羑里城,它还是《周易》的诞生地……几乎家喻户晓的大禹治水、文王演易、妇好请缨、苏秦拜相、西门豹治邺、岳母刺字等关于中华文化的伟大传说,都跟这个地方有密切的联系。 1、殷墟门前有班车前往王陵(车费包含在门票内),每半点发车,所以游览时要控制时间,免得白白等待。 2、殷墟大门前有座桥,桥上常有人在兜售半价门票,据说可以带进去,不过我没试过。 3、安阳出租车起步价5元,城市也不大,所以如果赶时间的话,建议打车。 4、中国文字博物馆在新区,建筑气势磅礴,但馆藏内容不多,倒是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各级领导莅临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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