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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戚从乡下来做客，带来一串关于村里人的“家长里短”，其中不乏趣事笑话，我印象最深的，是关于一个女人与两个男人的事情。 说的是邻村有个叫石祥的老兄，我从小认识，年纪比我稍大，儿子已在外地工作，家里就剩夫妻两个人，种着几亩承包田，还去建筑工地打些短工。石祥年轻时在文宣队学得几手乐器活，现在参加了乡间小乐队，经常帮结婚娶亲的人家吹鼓乐，捞点外快，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石祥28岁时娶到一位叫关珍的美貌女子做了老婆。关珍因曾遭遇婚姻不幸才下嫁给了大她6岁的石祥，两人结婚生子过日子，相安无事。关珍能力强于石祥，家里家外都由她说了算，石祥只管干活和一日三餐，属于“女人上前”的人家。 亲戚带来消息说，石祥家里最近多了个男人，也就是说，关珍与两个男人生活在一起。 关珍带回家的男人姓王，是建筑工地的小包工头，50岁了，还想抓住“尾巴”享乐一下，就与关珍好上了。 石祥与关珍夫妻两个都在王工头的工地上干活。石祥开始不明底细，只感觉王工头对他好，每天早上买了肉丝面或者羊肉面请他们夫妻两人吃，还给石祥多开了一些工资，石祥知恩图报，对王工头很感激。后来慢慢轧出了苗头，石祥看见从来不在工地食堂吃饭的王工头也在工地吃了，还与关珍坐得很近，往关珍碗里夹了块肉。石祥有些肉麻，不忍心看，赶紧吃完饭走开了。回家路上石祥盘问妻子，不料关珍吵骂起来，将石祥拖下摩托车，自己拉高油门吐一股黑烟开走了。石祥灰溜溜一个人走，回到家里不见妻子。 这一夜关珍未回，不知去了哪里。 第二天石祥很早就走着去了工地，老远看见妻子关珍比他还早到了工地，正与王工头说说笑笑着，知道妻子的心已经飞走了。 石祥受压抑多年，已经习惯了容忍，此刻也是有气不敢出。 关珍与王工头粘乎在一起，工地上的人看得很清楚，关珍却不在乎，她让王工头安排石祥做轻松安全的活，还每月给他另加工钱，王工头都一一照办了。就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着，忽然有一天，关珍坐着王工头的摩托车回家了，等石祥回到家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小菜。王工头对石祥笑嘻嘻地叫着兄弟，石祥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几杯下去，王工头已经与石祥称兄道弟很热络了，一直喝到醉意朦胧。 夜深时，关珍将石祥扶进房间，关照了几句，然后领着王工头去了西边房间。从此，王工头对关珍着了迷，三天两头去石祥家里吃晚饭，吃完后就留下过夜。石祥一人睡在东房，听着西边房里的动静，听见妻子在那里很舒心地笑，还有王工头嗯嗯嗯的应声，知道他俩正热乎着，心中窝着火，就是没勇气发出来，只好蹲在床边叭嗒叭嗒抽闷烟…… 亲戚说这个故事时，带着极其鄙视的口气，特别鄙视关珍这种风骚女流之辈。他的态度，其实代表了极大多数村里人的观点。我在心里倒是暗暗佩服关珍，她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讳，主动“玩”起了男人。 多少年来，关于男人与女人那点事，总是以女人“无耻”和“吃亏”定性，似乎男人出格是本事，女人出格是无耻；男人出格是便宜，女人出格便吃亏。公众舆论，众口一词，于是便有了流行语：“玩女人”，而从未听说过“玩男人”。有一种观点认为，这是不公平的，也是不符合实际的，因为这种事男女间是平等和双向互动的，而非谁主谁次谁胜谁负。“玩女人”之说，是习惯思维使然，根源是几千年封建残余思想在作怪。 关珍的行为很不道德，不可效仿。但从另外角度看，关珍在男女那点事上不再做被动的角色，敢于“玩男人”，给封建残余打了一记耳光。 其实女人“玩男人”的事自古有之。每个时代都有勇敢的女人站出来与封建宣战，只因社会环境不允许，她们被一一扼杀。 我曾听到过这样一个乡野故事。在很久远的年代，有一对夫妻，女人聪明泼辣，男人老实胆小，夫妻睡一张床，却想着不同心事。有一日，女人领进另外一个男人（俗称野男人），与其睡一个床头，让自己的男人睡另一头，三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少顷，女人与野男人在被窝里动作，两双脚丫在男人头旁蠢蠢欲动，男人终于忍不住，怯怯地说：今夜脚多来…… 女人闻言喝道：你只管吃与扎，甭管床横头几只脚……【注】 许多年后，我去另外一个乡镇采访，吃中饭时听当地人说笑话。说的是很久以前有一对夫妻，女人聪明泼辣，男人老实胆小，夫妻睡一张床，却想着不同心事。有一日，女人领进另外一个男人（俗称野男人），与其睡一个床头，让自己的男人睡另一头，三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少顷，女人与野男人在被窝里动作，扰得男人睡不着觉，终于忍不住，怯怯地说：今夜床上人多来…… 女人闻言喝道：就两个人，你起来数数看。男人真的起床站到地上，手指点着妻子和野男人数一二，然后又点着野男人和妻子数第二遍一二，完了自言自语说：对呀，是两个人。爬上床再睡。 笑毕，我发现相隔10多年后在两个地方听到的这两个乡野故事，竟然有如此相同之处，其实是一个版本的演化。为何那么多人对这两个弱智式的故事津津乐道并且经久不衰？除了可笑之外，是否还因为，故事里的女人具有反抗精神，敢当天下之先主动“玩男人”，让说故事的人和听故事的人有了新鲜的兴奋？由此也让这样的故事有了野草一样的顽强？ 男女那点事，是人生永恒的主题，也是 “田畈里闲话”的主要话题。 “田畈里闲话”说的大多是男人与女人的事，说完听完后就嘻嘻哈哈大笑一通，是村里人排解寂寞、消除疲劳的一种方式。 说者无心，听者也不必当真。 【注】海盐方言。扎，即穿，穿衣服的意思。全句意思是：你只要管住自己吃饭穿衣服，不要管床上有几只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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