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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传》最后一集中，当小太监向甄嬛禀报“景仁宫娘娘殁了”时，她说了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大反派皇后死了，华妃不是好人，安陵容也不是好人，那么此时的甄嬛还是好人吗？ 甄嬛为了扳倒皇后，不惜使自己流产，以嫁祸给皇后。当然，编剧为了维持甄嬛完美形象，预设前提——温太医的诊断：甄嬛身子弱，孩子本来就保不住。所以，甄嬛可以“牺牲”掉一个必定无法成活的孩子来陷害皇后。漫说能否保住孩子对现代医学来说，也很难确定；就算孩子真的无法成活，由母亲亲手弄死，甄嬛也算不得好人。皇后辩解：这是甄嬛学习武则天掐死自己女儿，来陷害王皇后。其实，甄嬛也就是这么做的，难道不是吗？为“升职计”不惜把自己孩子作为工具的甄嬛，又与大反派皇后有什么区别呢？
入宫时纯洁无邪的甄嬛，从自保到自卫，从面白到腹黑，终于学会使用权谋勾结、陷害、指鹿为马，干掉了大反派皇后。而自己不就是变成另一个大反派？电视剧给了一个看似光明的结局，身为圣母皇太后的甄嬛作为婆婆，告诫乾隆皇帝的媳妇们：她眼睛里看不得“不干净的东西”。其实，这只是宫斗新一季的开演；乾隆朝又如何？皇后富察氏被离奇地废掉，还有香妃，还有夏雨荷的破事呢……甄嬛太后所做无非像老太后那样，维持着皇家表面上的体现尊严。 “自古无情帝王家”，相信四爷有真情的，那还是别“穿越”了，从积极的角度说，那是后宫版的“狼图腾”，女人要狠一点儿；从消极的角度说，宫斗的腥风血雨里“没有一个义人”。甄嬛成功学的宿命，无非是成为下一个坏皇后，仅此而已。
其次，《甄嬛传》的广告词是“宫庭版的杜拉拉”，是职场励志故事。只是故事本身讲述的是当年那个职场彻底的崩溃。 皇家割了这么多的小鸡鸡，无非为了保障皇嗣血脉纯正。结果，皇帝被戴了一顶顶湛青碧绿的帽子：沈眉庄跟温太医生娃，甄嬛跟他十七弟生了两个娃，此外还有老婆跟侍卫野合的，老婆和儿子好上的……一半的“皇嗣”，就不是雍正的种；当然，雍正也可能是他舅舅隆科多的儿子。这幅场景，用现代评论员的术语叫“制度失败”。伟人认为《红楼梦》反映的是封建制度走向灭亡的历史必然，《甄嬛传》何尝不是。 其实，宫斗跟现代职场在组织赢利模式、绩效计算、竞争手段上都截然不同。后宫唯一的绩效指标就是生孩子、得宠；竞争手段无非争宠，以及打掉别人孩子。《甄嬛传》的主要情节就是：被堕胎，被堕胎，被堕胎……主动堕胎。要宫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故事的最后，整个组织机构服务对象，也是整个组织存在的根本目的——皇帝被自己的N个老婆联合起来毒死。偌大的后宫组织机构最终吞噬了自己。 后宫的组织是全然“内卷化”的，不对外产生效益，成员之间也是零和博弈，即使后宫在皇后的领导下，团结一心，全心全意为皇帝服务，我也看不出来这对宫外的普通百姓有何正外部效应。这些现代公司的内部管理、对外经营没有相似的地方。
那些为大结局中明君乾隆登基欣喜的人们，不妨放眼看看世界。钮祜禄·甄嬛的同龄人、法国的乔弗兰夫人（1699年—1777年）此时正在巴黎主持文化沙龙，座上客有孟德斯鸠、伏尔泰、达郎贝尔等等，人家已经在讨论“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的言论权”了。不反封建专制行吗？不能总把纳税人的钱，折腾成后宫的堕胎药啊。所以看宫斗剧也得跳出“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的格局。雍正的形象从13年前《雍正王朝》里那位苦情改革家，变为用尽心计机却难逃宿命的暴君。这可能更贴近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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