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翱翔在世界屋脊上的鹰
2012-05-13 | 阅:  转:  |  分享 
  
翱翔在世界屋脊上的鹰



早晨,成群的大雁和灰鹤在拉萨上空翩翩飞翔,耸立在布达拉宫前面的大昭寺金顶在阳光的沐浴下格外耀眼,具有中世纪建筑和宗教色彩的八角街依然是那样的拥挤、噪杂,穿着各色服饰,带有酥油羶气的藏民在椭圆型的街道上川流不息,皮制店里散发出熏制皮革的气味,铜匠和银匠铺内传出敲打声,象往常一样,一切是那样的如故。

一个年轻的汉族男子伫立在八角街的中心大昭寺的门前,眼前的一切对他已不陌生。然而,他就要离开这熟悉的八角街,离开这人口众多的城市,去探索一个未被人类撩开处女面纱的神秘的世界。

他叫孙振华,三年前,刚刚度过“而立”之年就主动要求从安徽电视台来到西藏日报社担任摄影记者。如果说记者的天职是采访,那么采访越困难,越愿付出生命和汗水去采访,那才是个称职的记者。三年中,他跑遍了全藏百分之九十八的地区。他曾进入海拔五千米的无人区,看到“生命禁区”里猫一样大小的婴儿;他曾到过未改地区,窥探到至今还是头人领导的山寨;他喝过天葬师那葬尸的手端过来的酥油茶;他吃过铁匠用藏刀割下来的风干肉;他烤过有“三毒福”习惯的珞巴族人燃烧的牛粪火;他住过原始人那矮小的木楼。如今。他又要去经受一次巨大的磨难,去接触一个没有被人类接触过的地方-------雅鲁藏布江源头,用脚去

早晨,成群的大雁和灰鹤在拉萨上空翩翩飞翔,耸立在布达拉宫前面的大昭寺金顶在阳光的沐浴下格外耀眼,具有中世纪建筑和宗教色彩的八角街依然是那样的拥挤、噪杂,穿着各色服饰,带有酥油羶气的藏民在椭圆型的街道上川流不息,皮制店里散发出熏制皮革的气味,铜匠和银匠铺内传出敲打声,象往常一样,一切是那样的如故。

一个年轻的汉族男子伫立在八角街的中心大昭寺的门前,眼前的一切对他已不陌生。然而,他就要离开这熟悉的八角街,离开这人口众多的城市,去探索一个未被人类撩开处女面纱的神秘的世界。

他叫孙振华,三年前,刚刚度过“而立”之年就主动要求从安徽电视台来到西藏日报社担任摄影记者。如果说记者的天职是采访,那么采访越困难,越愿付出生命和汗水去采访,那才是个称职的记者。三年中,他跑遍了全藏百分之九十八的地区。他曾进入海拔五千米的无人区,看到“生命禁区”里猫一样大小的婴儿;他曾到过未改地区,窥探到至今还是头人领导的山寨;他喝过天葬师那葬尸的手端过来的酥油茶;他吃过铁匠用藏刀割下来的风干肉;他烤过有“三毒福”习惯的珞巴族人燃烧的牛粪火;他住过原始人那矮小的木楼。如今。他又要去经受一次巨大的磨难,去接触一个没有被人类接触过的地方-------雅鲁藏布江源头,用脚去丈量雅鲁藏布江那窈窕的身躯。

雅鲁藏布江,西藏民族的母亲河。千百年来,西藏人民在她的两岸生息、繁衍、劳动、创造,书写着民族悠久的历史,创造出古老灿烂的文化。然而,由于高山大河,自然条件异常恶劣,一直无人能对她进行全面的考察。

雅鲁藏布江江水流淌着,她似乎在等待,也许她在等待一位勇士的到来。

孙振华来了!

一九八五年十月二十一日,孙振华带着安徽电视台寄来的十六毫米电影摄影机和《民族画报》社提供的照相机,带着三千多元的积蓄和在西藏建筑队工作的安徽老乡们赞助的经费,带着画有象征牦牛精神的“图腾”默默地离开了拉萨,沿着雅鲁藏布江一直向西,向源头----杰马央宗走去,开始了自费徒步考察世界上最高河流这一伟大壮举。

孙振华出身在安徽省芜湖市,从小就性格活泼,有人给他起了个“小兔子”的绰号,他喜爱画画和集邮,然而,家境异常清贫。六岁时,父亲就因病去世,全家四口靠身残的母亲帮别人洗衣,带小孩维持生活,为了给家里增加点收入,童年的孙振华跟随比他大两岁的哥哥每天到中山桥帮别人推板车上坡,推一趟收入二分钱,他还在大众电影院门前摆小人书摊,以此谋取上学费用。

一九七九年,他的哥哥不幸因公身亡,出于照顾,孙振华扔掉了插队在当涂县石桥公社陶村大队下庄生产队的锄头,到芜湖市建公司联合加工厂拿起了鎯头,当了一个临时工。当了工人以后,孙振华迷上了摄影,并很快有了作品问世,成了芜湖市青年业余摄影的骨干。一九七四年,他调入安徽电视台,开始了他的新闻生涯。

西藏南部的阿里地区是“世界屋脊”的屋脊,平均海拔四千五百米,这是孙振华考察的第一站。这里有历史悠久的古格王国遗址,城堡里遗留下许多珍贵的壁画,这些壁画接近于波斯风格,可以和敦煌壁画相媲美。相传吐蕃国第九代赞普的后裔,即松赞干布时代,由于吐蕃赞普郎达玛“灭教”运动而发生“宫廷政变”,被打败的一方逃亡到阿里地区,在这里建起了“古格王国“。

由于雅鲁藏布江处欧亚大陆和印度次大陆板块裂缝带上,这里还有丰富的地热资源。孙振华用摄影机和照相机摄下了这里的艺术资料和可以开发利用的地热资源资料,然后才继续往前走。

一辆北京吉普车沿着玛旁雍错湖冰面向马攸拉山口开着。开车的是阿里郎久地热电站的副指挥度乔允捷,他和大庆铁人王进喜是师兄弟,孙振华在援藏工作期间就结识了这位朋友,当他得知孙振华要徒步考察雅鲁藏布江全程时,主动得出当向导,开车护送孙振华去源头。汽车约行十公里,突然,汽车嘎然停住,接着,车悠悠地下沉,当车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股冰冷的湖水从车门的缝隙中涌了进来,只听老乔喊了一声:“不好”!孙振华飞快地抽出腰刀刺破顶篷,迅速把挎在身上的照相机甩了出去,几个人先后快速爬出汽车。

人命保住了,然而,损失最大的还是孙振华,他的摄影机和另两部照相机,还有赞助来的胶卷从车里捞出来时已全部湿透了。汽车在人们的惊愕中渐渐地被水没过车顶。

孙振华启动了随身携带的高山发热器,烤着衣服和摄影器材,乔允捷不想再往前送了,竭力劝阻孙振华返回拉萨。孙振华也产生了畏难情绪:考察刚刚开始就遇到了挫折,这是老天给我发布的死亡预告吗?

历史上想徒步考察这条绵延二千零九十公里的大江的人何止孙振华一个人。早在一九一三年,英国政府出于侵略的目的,曾派皇家地理学会会员贝利少校考察雅鲁藏布江,但是,只走了五分之一不到的路程就退却了,至今在他写下的《无护照的西藏之行》一书中流露出对生前没有全程考察雅鲁藏布江的遗憾。

一九七四年,我国一支科学考察队也因地理环境和自然环境恶劣,只到了交通工具能到达的地方。

这些,孙振华是知道的,他也深知考察成功雅鲁藏布江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他也深感“史无前例”这四个字的份量。世界范围的“藏学热”促使他要在自己的国家、自己的西藏搞出点明堂,再也不能只在马克斯韦尔写的《印度的对华战争》中去找西藏问题的答案了,中国人要有自己的西藏专著,这是历史赋于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然而,雅鲁藏布江沿江人口百分之五十以上,耕地面积占百分之六十多,不考察研究这里的情况,研究藏学又从何谈起呢?

三月的藏南,仍是冰封雪地。孙振华徒步赶到阿里地区最后一个冬季牧场巴格玛祖,他打开地图,找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发现再走几天就可到达与源头杰马央宗相毗邻的马攸格布伦登,他决定找当地牧民当向导,向源头进发。

才旺明久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身体结实,脸膛黑红,一家八口住在一顶棕黑色的牦牛帐篷里。孙振华用藏语向才旺明久说明了邀请他当向导的意图。

才旺明久犹豫了半天,勉强同意了。

休整了几天之后,才旺明久带着他的儿子肖达娃陪同孙振华上路了。七匹马驮着帐篷、干牛粪、汉阳锅,还有一只野驴腿,在风雪弥漫的积雪山道艰难地跋涉着,强烈的高山反应时时威胁着他们的生命。三天过去了,就在快要接近海拔五千米的马攸格布伦登山口的时候,一头驮干牛粪的棕色马突然身子一歪陷入雪窝,它拼命挣扎,溅起满天积雪,最后被深深地埋进雪窝里憋死冻僵了。

马是牧民的命根子,才旺明久嚎啕着,喊着,伤心极了,请求孙振华放弃去源头的计划。

帐篷里挂着的温度计水银柱停止在负二十五摄氏度的刻度上。孙振华倦缩在睡袋里,小狗“雅江”依在他的睡袋旁,索取一点儿温暖,孙振华此时才真正感到了孤独。

一九八0年,孙振华与在合肥工作的上海姑娘小袁结了婚。小家庭一建立,他直接给西藏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阴法唐写了一封信,无任何附加条件的要求去西藏工作。儿子珉珉才出生六个月,孙振华就匆匆进藏了。

起风了,狂风卷着大雪在山谷中咆哮,帐篷几次险些被大风掀掉。才旺明久苦苦地哀求着:“我家还有老婆孩子,我不愿去死,我要回去了!”孙振华此时此刻的心情极为矛盾:距源头仅几十公里,成功近在咫尺,继续前行,路确实难走,退下去吧,那么多的苦算是白吃了。他迷迷糊糊地熬过了寒夜。

清晨,风象训服的野马渐渐地平息了,太阳在雾气中露出黄昏的光。孙振华说服了才旺明久,两人在齐腰深的雪地上爬行上前。他们从早上一直爬到下午,只前进了十公里,远处那桔红色的帐篷还是清晰可见。才旺明久又泄气了,大叫着:“老孙啊!不能再走了,你死了,我回去不好交待,我也要死的!咕叽咕叽(求求你)!

孙振华趴在雪地里,两只手使劲插进雪里紧握住雪团,雪在手掌里渐渐地溶化了。沉默了很久之后,他终于作出了改道去源头的痛苦决择,这一改意味着要再走三千公里的路程。

孙振华后撤一千四百公里,来到了阿里地区行署所在地------狮泉河。

连续的挫折没有使孙振华退却,他又从南线向雅鲁藏布源头冲击。那是起程后的第一百七十九天,孙振华终于登上源头-------杰马央宗。

源头,无数条弯弯曲曲的浅水沟在阳光的照耀下,象一条条银色的彩链发着夺目的光芒;沼泽地里盛开着艳丽的雪莲;四周的冰川、雪峰,脚下那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这就是雅鲁藏布江的生命之源。孙振华兴奋极了,他忘记了疲劳,端起摄影机“哒哒哒哒”地拍摄着,把这里的一切都感光在他的胶片上。然而,孙振华的摄影机将追随着这源头的涓涓细流直到中印边境的雅鲁藏布江终点,还有更加艰苦的历程在等待着他!

孙振华经历了一生中最大的一次磨难,终于归来了。

今年三月,他的《西藏风土人情摄影展》在合肥开幕,全国人大副委员长阿沛.阿旺晋美为影展亲笔题写了藏汉两种文字的会标;安徽省广播电视厅等单位对他进行了表彰嘉奖;全总又授于他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许多出版社正在出版他的摄影集和《西藏》画册。然而,更有价值的还是他那一年徒步五千多公里考察雅鲁藏布江拍摄的一万二千多张照片和可放映二十个小时的电影胶片,还有那雅鲁藏布江流域的地质地貌、水文资源、民俗人情等的文字记录。

孙振华没有满足,他正筹备摄影组重返西藏,拍摄电视专辑《高原生命》,让我国和世界人民更完整地了陌生的世界-----地球第三极上的西藏。

孙振华的精神应该给我们这样一点启示:人生真该经受一些磨难!对我们每个人的一生来说,又何尝不是面临着一条雅鲁藏布江呢?!



一九八七年七月于马鞍山

安徽省马鞍山钢铁公司党委宣传部苗小田

此作品首刊于《马鞍山报》一九八七年七月十五日“采石矶”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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