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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遊100年 赵慕鹤 全国最老的硕士

 未来决定现在 2012-05-27
  
 
        ●「决定要做什么事情,就要狠一点,否则做不成。」
  ●「我脑筋动得很快,就是靠这脑筋活!」
  赵慕鹤活得精彩,归因到原点,竟是以死亡为师。他笑着说,
       ●「我这辈子就是逃难心理,人生是不停的逃难。」
     
 
         全国最老的硕士
  赵慕鹤在硕士班有十二个同学,都是二十几岁、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年纪只有他的四分之一,他们都叫他「赵爷爷」。
  民国一百年,赵慕鹤也一百岁了,从七岁开始进自家的学屋读书,随着年岁增加,他学习的热情不曾稍减。
  八十九岁时,他决定去读空中大学文化艺术系,熟识的教授朋友泼他冷水,说他一定读不到毕业。
  赵慕鹤却认为慢慢读,读个七、八年也没关系,坚持下去总会毕业的。
  教授于是说得很绝:「如果你读完,我给你下跪!」
  后来赵慕鹤发现空大的确不好读,功课很多,他读得颇为辛苦,但是四年后,他修完了一百二十八个学分,如期毕业了,还被记者采访,在报纸上登了很大一篇。
  教授这才佩服地说:「你真有劲头啊!」
  赵慕鹤笑笑地说:「你的膝盖啊,要拉下来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赵慕鹤外表看起来谦谦和和、老老实实,做什么事却有一股坚持到底的狠劲。
  空大毕业之后,赵慕鹤到医院做了两年义工,直到医院觉得他年纪太大,不准他再做,他才停下来。空闲下来后,他便想再找个学校来读。
  赵慕鹤本来想考中山大学的哲学系,除了有地利之便,也因为校长是他以前的主管。没想到校长知道后,却泼了他一头冷水说:「别胡说八道了,你都几岁人了还考试,你已经很有名了,到处上电视、上报纸。我不会录取你的,你该休息、休息了。」
  他看校长那么反对,便暂时打消了念头,但是他心里知道自己是可以办到的。
  与少年仔同赴考场
  有一天他到一个同乡家里,看到同乡的小孩专科毕业后一天到晚在家打电脑,让同乡很是烦恼。父子两人为了找工作的事又当场吵起来,小孩顶嘴后甩了门便出去了。
  后来赵慕鹤好言劝同乡的小孩去考大学,那孩子却反问他自己怎么不去考,为了激励孩子,赵慕鹤便和他约定一起考试,孩子考大学,赵慕鹤考研究所。他还约束那孩子每天电脑只能打一个小时,其余时间得拿来读书。
  那时候已经是年底,距离考试只剩四个多月时间。赵慕鹤每天盯着同乡的孩子读书,同乡很惊奇,说小孩变得好乖,问赵慕鹤怎么办到的?
  赵慕鹤觉得自己只是将心比心而已,他个性一向耿直敢言,不客气地指出同乡的不是:「你叫他不要打电脑,可是你自己也没做得很好啊,一天到晚在那边喝茶、看报、看电视,你也要看看书,小孩子才会受到影响。」
  对比自己从小受到身边大人良好的身教,赵慕鹤感叹现代父母常常只做到言教,忽略了身教:「用嘴巴说当然是比身体力行来得容易,但孩子怎么会服气?」
  当时赵慕鹤原本已在南华大学哲学所(现改为「哲学与生命教育所」)随班附读,他以身作则,自己也没松懈,甚至还挑灯夜战。考研究所要准备中国哲学、西洋哲学两大领域,中国哲学他很熟悉,只要练习考题,西洋哲学以前没接触过,要下点功夫准备,但他也不怕难:「虽然是『西洋』的哲学,也是看中文书,没什么问题的。」
  相较于其他准备了三年的应届考生,赵慕鹤前后大概只准备了三个月的时间。但他很有信心:「准备多久不是关键,重点是有没有读到脑子里、读出心得,否则读再久也没有用。」
  考试结果出炉,他考取南华大学哲学研究所,同乡的小孩考取义守大学建筑系。他自得地说虽然力气都花在准备西洋哲学,但《庄子》、《孟子》还是考得很好:「可见小时候基础打得好,随时都可以拿出来用。」
  三年没翘过课
  赵慕鹤读研究所,周遭朋友几乎没有一个给他打气,都是讲泄气话。考试前,说他考不取,落榜多丢人,叫他干脆别考了;等到他考取了,又说他读不到毕业,这些人的理由不外乎:年纪那么大了。
  但赵慕鹤的精神还是和读空大时一样:「坚持下去总是会毕业的,除非读到一半我死了,才会读不完。」他抱着轻松的心情读书,课业上几乎没什么压力,唯一的压力是必须早起。
  原来赵慕鹤的生活作息是深夜一、两点才就寝,上午十点、十一点才起床。但读研究所时,每周到校上课三天,为了从高雄赶往位于嘉义的学校,硬是把作息时间改成早上五点起床,搭六点十分的莒光号到嘉义大林,然后再搭八点二十分的校车到学校。
  虽然早起又要奔波劳苦,但赵慕鹤读研究所三年期间,从不迟到、也不早退,更没翘过课,上课也没打过瞌睡。
  研究所第二年时,他骑单车赶往高雄火车站的路上被一辆机车撞到,仍然撑着去上课。课堂的教授陈德和看他走路姿势不对劲,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出车祸,叫他赶快回家休息,他却坚持课上完才走。「我印象中,那是他唯一一次迟到,」陈德和佩服地说。
  赵慕鹤在硕士班有十二个同学,都是二十几岁、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年纪只有他的四分之一,他们都叫他「赵爷爷」。其实,连教授也不好意思叫赵慕鹤的名字,跟着学生叫他爷爷,不过赵慕鹤定位自己就是学生,对于年纪只有自己一半的教授仍尊称一声「老师」。
  陈德和至今记得,有一次轮到赵慕鹤报告,他起先低头读着报告没注意他,一段时间后抬起头来,赫然发现赵慕鹤一直是站着报告!连忙叫他坐下来,他却说他是学生,坚持要站着报告,陈德和忍不住开玩笑说:「您老人家都站着报告了,那他们年轻人岂不是要跪着听吗?」
  在一班年轻人中,像赵慕鹤这样的老人家当然会比较受到瞩目,但陈德和看得出来赵慕鹤很不希望因为年纪大就享有方便,这点令人尊敬。研究所的课程讨论、报告多,每个学生都轮得到报告的机会,负责报告的人还要准备很多资料,上课中也要主动提出想法。就陈德和观察到的,赵慕鹤对于老师的要求,不无论形式上、实质内容上都是全力以赴,从来没有打折扣,后来甚至去学电脑、学中文输入,「学习精神令人很感动。」
  和年轻人同住宿舍
  另一方面,赵慕鹤也很容易和年轻人打成一片。他不会用电脑,但每次交报告时,都有同学乐意帮他把手写稿打字、列印出来;研究所课程中,赵慕鹤感到比较困难的是哲学英文课,也有同学热心帮他把英文课文翻译成中文,让他可以中英对照的方式读书。
  研究所第二年,赵慕鹤被摩托车撞到,虽然没伤到骨头,但腿肿得很粗,得拄着双拐走路。老师建议他先办休学,但他不想耽误时间,认为虽然腿不方便,但手、脑、眼都无碍,后来,学校临时安排他住进了学生宿舍,和年轻室友、就读公共行政与政策研究所的陈信良住一起。
  赵慕鹤在陈信良眼里宛如一部活字典、活历史,又不像一般老人喜欢倚老卖老摆架子,他们常常天南地北地聊天。偶尔赵慕鹤也跟着看「大学生了没」、「我爱黑涩棒棒堂」等电视综艺节目,看了又无法理解,总笑着问陈信良:「现在大学生都这样?」
  看到陈信良赖床,赵慕鹤会挖他起床读书,看陈信良玩电脑,赵慕鹤也会叮咛他读书,陈信良坦承,在积极正面的赵慕鹤眼前有时会自觉羞愧,「他真是一个很强的老人。」
  陈信良认为赵慕鹤最难得的是,虽然年纪那么大了,仍然对人生有非常正面、积极的规划,而且能付诸实行、坚持到底,不像很多人年纪轻轻却很消极、懒惰。「赵爷爷跟年轻人相处时,脑袋也一直在update,所以能不断带给身边的人成长的力量,」陈信良说。
  赵慕鹤找论文指导教授时,属意专研中国哲学领域、尤以老庄思想见长的陈德和,原本陈德和已经不再收学生,但看到赵慕鹤对于学习的投入,决定破例再多收他一个学生,「他以诚意打动了我。」
  写论文的过程中,赵慕鹤拿出山东人的硬汉精神坚持到底。陈德和要求学生交论文时得按照前后次序、逐章逐节交,赵慕鹤便按老师的要求按部就班进行,需要修改的地方也逐一完成。虽然他不会使用电脑,搜集资料能力不如年轻人,创意也不如年轻人多,但胜在人生历练远比年轻人丰富,「他的优点适足以弥补他的缺点,表现中规中矩,加上全力以赴的态度,成果不输其他同学,」陈德和说。
  鸟虫体独书一帜
  最后,赵慕鹤以论文《中国书法艺术精神之研究──以鸟虫体为中心》获得硕士学位。「鸟虫体」是他幼年时跟着一位清朝贡生学习的书法,其起源可追溯至殷商时代,这种字体每一个笔划都是一只鸟或一只虫,几乎已经失传,他却钻研了数十年而不辍。
  赵慕鹤在论文中以鸟虫体谈书画同源的中国艺术文化,并认为鸟虫体的美在于「充满奇想与灵活」、笔画的波势曲折自然、具高度亲和力,虽是「字」,看起来却像写意画;而他又认为书画能表现人的情感,每幅字、画都是人想像及心情的表露。最后他结论:「一件好的作品引起共鸣受人肯定,才能发挥真正的美育功能。」
  两相对照之下,赵慕鹤其人宛如其字,他笔下的艺术如实地体现在平素的行事为人上,也表达了对自身的期许。
  民国九十八年,赵慕鹤以九十八岁高龄从研究所毕业了,从北到南有四十几个朋友参加他的毕业典礼,都是来自他以前服务的高雄女子师范学校及高雄师范学院。他不仅成为全国最老的硕士,还从佛光山都监院院长慧传法师手中接下「勤奋向学奖」。
  在媒体采访下,赵慕鹤一时之间声名大噪,但是他对于某篇报导的标题「欢喜戴方帽」却有点意见,他说:「年岁已经近百了,还那么喜欢戴方帽吗?学位对我来说只是虚名,我是因为研究学问而快乐啊。」
  因为以快乐的心学习,赵慕鹤学起来不但没有压力,还特别有劲!「想做什么事情就要狠一点,没决心便成不了事!」他读研究所的拚劲,连年轻人也自叹弗如,当他论文通过时,室友陈信良连提都还没提,不禁在博客叹道:「看来身为年轻人的我还是比不上了!」
  赵慕鹤认为,老年人无法学习,多半是觉得年纪大了不好意思,或者怕学不好,因而限制了自己,没有勇气跨出去。他从来不觉得年纪大了就不必再学,也不担心学得好或不好:「想学就学,尽其在我。」
  回顾赵慕鹤的一生,他不是在学习,就是在教育。从小出生在书香世家,父母、兄长都是读书人,自七岁进家中的学屋开始到三十七岁开始逃难,其间除了短暂担任过国小老师外,他都在读书。四十岁时逃难到台湾,当了近三年兵后,他仍旧进入教育场域,先后在高雄女子师范学校、高雄师范学院任职,一直到六十六岁退休。退休后,他的学习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更加勇往直前,
  赵慕鹤的学习热忱不减,归诸原因应在于他是为了学习的乐趣而学习,没有升学压力、没有功利目的,他学得没有压力、学得快乐,但又懂得自律,所以能持之以恒、贯彻到底,这些态度可说是他自小在家庭教育中培养而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家,是播种的地方。
  (本文摘录自第1章)
                                               
  一九一二年出生的赵慕鹤,两年前为鼓励友人儿子返校念书,
  相约「一起考研究所」,结果友人儿子考上高雄地区一所大学研究所,
  他考上南华大学哲研所。昨天他以九十八岁的高龄,取得毕业证书。
  南华大学校长陈淼胜说,赵慕鹤不仅是全国年纪最大的毕业生,
  应可列入吉尼斯世界纪录,更是国内终身学习榜样。
  赵慕鹤可说是位传奇人物,山东曲阜师范学院普通科毕业,
  年轻时因碰上中日及国共等战争,为避灾难,流徙四方,
  四十岁那年辗转到台湾,
  在高雄女子师范学院(后改制为高雄师范大学)任教丶退休。
  赵慕鹤退休后,把十二岁孙子接到台湾念书,
  一九九八年孙子准备要考大学,赵慕鹤鼓励孙子念书,
  决定以身作则,跟孙子一起报名大学联考,结果孙子考上中华大学,
  赵慕鹤考上空中大学文化艺术系,
  二零零二年,九十一岁的赵慕鹤和孙子一起毕业,传为佳话。
  两年前,赵慕鹤再度因鼓励年轻人返校念书,
  又与友人儿子相约「一起考研究所」,也各自如愿。
  ●─通勤高雄─嘉义 搭火车转公车─●
  家住高雄的赵慕鹤,两年来从未在嘉义南华大学缺过课,
  只要学校有课,他每天必定清晨五时起床,搭六时十分莒光号到嘉义大林,
  再转搭公车到学校。
  赵慕鹤以论文「中国书法艺术精神之研究─以鸟虫体为中心」
  获得硕士学位。赵慕鹤说,他幼年曾向一位清朝贡生学习「鸟虫体」,
  这种字体每一个笔划都是一只鸟或一只虫,由於书写不易,已逐渐失传,
  他因精研「鸟虫体」数十年,因此以自己擅长的书法做为研究论文题目。
  不过,因为他不擅长电脑,手写稿后再由同学帮忙打字。
  ●─再攻博士?─●
  赵爷爷:随缘
  赵慕鹤的指导教授陈德和说,「赵爷爷」是一位非常有趣的人,
  上课认真听讲,从不缺课,交报告作业也一向准时。
  也因此,赵慕鹤昨天并从佛光山都监院院长慧传法师手中接下「勤奋向学奖」。
  读哲学的赵慕鹤对于研究所毕业是否继续升学,
  语带玄机地表示:「一切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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