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亡弟赋并序

悼亡弟赋并序

人物：父：李鸿轩，南京人，85岁，已昏迈；长兄：李东生，沭阳县农民，60多岁；大老虎，农民，在南京打工，李东生之长子；二老虎，农民，在南京打工，李东生之二子；李东顺，南京市民，49岁，在家行五，已于去年被害死。李东怀，南京人，教师，在家除大姐，行三。
大老虎、二老虎和李鸿轩三人，组成魔鬼三角洲（百慕大三角，飞机飞行则失事，轮船航行则沉没），在李东生的指挥下，使许多在常人看来不可能之事，奇迹般地变成了事实。饿杀患有尿毒症的李东顺就是他们的杰作之一。由于故意杀害亲人，与党中央提倡的“和谐社会”的宗旨背道而驰，故将此事揭露出来供大众批判，以促进“和谐社会”的建设。
事发后，单位补发了7千元让本人告状，本人曾花了6千元聘请了律师，由于本人已被南京脑科医院诊断为“疯子”，被区公、检、法拒之门外；遂使这桩怨案石沉大海，弟弟含冤九泉。


李鸿轩：  
夫虎毒犹不食儿，父何心而杀子？尿毒虽为不治之症，亦不当两年不满而就死。五儿你休得怪老父，不是老父心歹毒。只因你无用无能又无成，是一个疾病缠身之病人。长孙老虎水平高，作为经理他管了北城又管南城。位高权重势熏天，朋友私车一乘坐，城里乡下抖威风。鸡犬升天因借势，卖身投靠他害家人。自你患了尿毒症，你大哥一家已定了你死生。最多活个一两年，这是阎王殿里指示之精神。一年之内善营养，一年之后饭食减。只吃蔬菜难见荤，黑瘦皮肤见黄疸。“五。一”过后要你命，死刑命令已接到。说你什么都不想吃，三顿改为两顿饭，两顿有时也不周到。两顿再来减一顿，最后干脆一顿也不烧！灯中减油把你靠，灯干油尽把你靠倒。脑溢血使五弟命归阴，时间是五月廿五号。我年纪已是八十五，怕我丧礼上吃不消。老虎让我来装病，说是抢救五儿闪了腰。五儿死亡后，开个家庭会议来商讨。廿二万拆迁款，原本五儿无家来养老。第一次会上让我承认尚余三万多，老大一家预先把我教。第二次会上让我改口尚余六万多，老大怕姐弟四人分配不均会吵闹。真实数目，只有我和老大一家知道。五儿明察别怨我，杀你全是老大支毒招。你毕竟是我亲手杀，只怕你妈难以把我饶。
李东生：
何谓白眼狼，两眼放绿光。平时潜伏爪牙忍受，得志变猖狂。六亲皆不认，惶论爹和娘。苟能得钱财，兄弟于我何有哉！能卖则卖，该埋就埋。强势压弱势，逮进精神病院的是李东怀。欢喜又鼓舞，发财机会来。李家是老大，整个家族听我话。裹挟老父亲，“东怀历来就有精神病，包真绝不假。”家长这样说，强势内心乐开了花。残无人道之迫害，转眼变合法。率领家族成员观摩团，名曰是探望，实为看笑话。名义看病人，空空两只爪。一个水果也没带，一分钱来也没花。大嫂问东怀：“平时干点啥？”“平时扫扫地，干净时拖拖把。”“这个工作适合你，轻松又不差！”精神病院遭奚落，大嫂嘻嘻带笑把话发。幸灾乐祸何所似，古往今来独一家。整个家族我掌控，与上勾结神通大。东怀身上揣一脚，高高工资把工打。揭发东怀之隐私，下岗之后再上马。一人遇挫折，同室来操戈。剑戟光森森，汉界与楚河。对付倒霉者，五弟功亦多。见面不搭话，势同水与火。患上尿毒症，推给你养活。不肯多出钱，从中来挑拨。每次看病弟，一箱牛奶与水果。弟弟眼不抬，内心也窝火。弟弟五保户，出于我计谋。独木难成林，一枝易剪除。拆迁款廿二万，名义属老五。钱在老父手，掌控由（大）老虎（李东生长子）。此中之玄机，外人不清楚。表面不缺钱，忍饥挨饿苦。还有一笔帐，老头工资两千两。老五为幼弟，理应把他养。身为老大我毒计施，要送五弟见阎王。老五一旦死，我儿老虎替他享。要你老五命，顺理又成章。
大老虎：
“五叔吃素不吃荤，只因三天两头要透析。吃荤血浓抽不动”，最后不吃不喝断了气。
二老虎：
“当日抢救不及时，市立医院无车八一总院调。调来救护车，其它车辆又来占道。”诚实二老虎，他把真言吐。他发觉第一句要露馅，后面撒谎把漏洞补。市立医院到家车程十分钟（市立医院到集庆门），本为笔直之大路。

（集庆门）豆腐坊之高邻甚奇怪，李老头当日为何反常态。紧掩房门他下三楼，见了邻居也不理睬。径直往二老虎住处走，难道说又为孙子烧了好菜？没想到是小儿子倒在屋里面，当时我们就在三楼打麻将牌。只要李老头喊一声，我们帮忙打电话，120它来的快。儿子生命已垂危，李老头为何要藏着掖着费疑猜。
刚得尿毒症，两个侄子很尽心。“这次生病多亏了大老虎和二老虎，以后我就靠这两个侄子了。”五弟说此话时很动情，五第后半生有依靠，闻听此言我也很放心。燕巢于幕危累卵，狼窝虎口身能安？一年之后灯偷油，釜底抽薪减火候。“五一”以后索命急，三天三夜不给吃来又不让喝，灯干油尽熬到头。大老虎、二老虎和老头，构成魔鬼三角洲，不该死的病弟，命丧他们手。

妈妈（已故）
闻听老五来报到，捶胸顿足哭嚎啕。一把将老五搂在怀，仔仔细细问根苗。听得母亲咬牙又切齿，不由胸中怒火烧。李鸿轩，你不是人，道道地地一个老畜生！一个孩子有何罪？
你亲手毒害我的孙？生死离别后，唯余老五未立使人愁。指望你来呵护此幼子，老大一家害老五让你来当凶手。孙子长大已成人，南京打工何处不成长？要你杀死亲生儿，来把孙子养？

李东生，你是一条白眼狼，专门撕咬自家人。文革卖父且不提，千不该来万不该，你不该出卖亲兄弟。东怀身上已遭雪，你不该雪上来添霜。东怀已然身坠井，你不该见其落井又下石。东怀之子是你亲侄，你不该让你儿子来毒害。可怜他命悬一线如垂丝，九死一生才回转来。老五与你是亲兄弟，都曾吃过我的奶。他患上尿毒症已不幸，你害其性命为谋财。你明知父亲已年老，利用昏悖陷他于不义。毒孙杀子他兽不如，千人唾来万人弃。鸟亡为觅食，人死为求财。活在世上可以不要脸，只要钞票来。

大老虎：
你千不该来万不该，不该把你五叔来谋害。文革结束大回城，你来到南京离了父母怀。当时只有爷爷、五叔拿工资，一家无人把你当作外人待。待到五叔患了尿毒症，你本事高强来作怪。

最可恨的是二老虎，三叔（李东怀）把你弄到南京来，你的全家把他卖。你恩将仇报世少有，害他儿子你把虎口开。你毒的是你的亲堂弟，穿针引线你巧安排。市立医院抢救了一月余，拜见了阎王又救回来。

虎狼聚一门，残害家人抖精神。虎儿们尽管把血盆大口开，咬死了我们有硬后台。外人千万不能咬，咬了外人惹得官司来。家里只怕人一个，他就是被我证成疯子的李东怀。一狼二虎门内逞凶狂，喝血吃肉发横财。只要“贵人”撑起保护伞，谁敢把我们来制裁？！

回忆幼时，家教甚好。春荒长饥，丰年不饱。夏少单衣，冬缺棉袍。严冬无鞋，慈母心焦。采以苇花，编以鸡毛。一大锅名曰饭，其实是黄汤。稀可以鉴人，一吹三条浪。母为监官，长兄先盛。为示公平，盛而不捞。长要爱幼，大不欺小。耳提面命，母亲训导。一撮之粮，都能吃到。苟能均平，不患其少。生活严苦，全家得保。时光荏苒，慈母辞世。李东生得以卸其犬羊之装，凶其虎狼之性。

我与五弟，情谊甚好。何以作证，一只小猫。小猫虽小，觉悟很高。最高指示，口常称“妙”。本职工作，做得很好。夜晚捕鼠，白昼捉鸟。夏季钓鱼，善用尾毛。半斤咸肉，也往家叼。私心犹存，需要检讨。口腹知恩，大年再到。生活很苦，乐趣不少。春夏之季，生窝小猫。全家欢喜，其乐陶陶。大雪封门，寒降庭户。白日暖手，则胜于水焐；夜里温胸，则赛过烫壶。搂着猫儿睡觉，品着无上的幸福。早上醒来，弟弟哭闹。兄弟两人，共享一猫。聪慧过于唐老鸭，灵性远超米老鼠。六九年夏，生于明城（名城）墙外西南角，秦淮河（名河）畔；七九年春，死于故乡，于时花开于桃。带来快乐与希望，实莫多乎此猫。葬猫之坑，兄弟共刨；坑底铺满花瓣，花瓣又覆盖着死猫。形式虽不免有些简陋，在兄弟的心里，实为丧礼规格之最高。其生也，星星之火；其死也，灰冷烟销。与一场运动相始终，实文革之灵猫。昔日兄弟葬阿猫，现今吾弟坟头已宿草。弟死兄存，殊违自然之道。
叹五弟之无福，近五十而未娶人。为我打造家具，技艺精巧绝伦。现家具犹在使用，每睹物而思人。坐桌则思吾弟食未，仍是死前病饿饥黄？临睡则思吾弟何处就寝，是否有安睡之床？瞻橱则思吾弟缺不缺衣，以御四季寒凉？照镜则见吾弟生前鹄面。灯油将尽仍然步履踉跄，挣扎在透析之路，那是对生的渴望。
杂花满径，青苗旁路。篱上紫藤，旧宅老树。魂反故乡，放慢脚步。乡亲已知，吾弟冤酷。前庄大沟，弟曾消暑。故乡景物，生前童趣。弟跟随兄，田里拾草；兄带着弟，荡里挑蒜。一颦一笑，犹如在眼。幽明两隔，已为云烟。九泉之下，吾弟长眠。长兄余食，幼弟无餐。“友于”二字，今世永惭。





                                 2012-5-3
                                 南京旅游职业学院
                                 李东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