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帖技法讲座--怀素《小草千字文》

                         赵景云

     今年《书法》杂志从第四期开始，在“碑帖技法讲座”陆续刊登李双阳的怀素《小草千字文》（上）、（中）、（下）三篇书法技法文章（以下简称李文）。拜读之后，启发很大，收获不少。仔细琢磨后，总感到言犹未尽。学习临摹怀素《小草千字文》是学习草书的基本功课，此帖具有其他草书千字文不可替代的作用。《小草千字文》是怀素在63岁时书写的（即临终那一年），整篇彰显书如其人，人书俱老之境界。淡定、从容、简约、含蓄，尽显笔法老辣巧妙，不急不厉风规自远的风格。与著名的《自序》风格大不相同，粗看没有什么锋芒毕露的个性艺术风格，实际上是一种超境界的艺术风格。学习临摹经典，就要复原到古人那种心境、心态和实际运笔法。凡是李文未提到怀素《小草千字文》之特征，予以补充并征求方家斧正。

        一、笔法成熟巧妙老辣
        起笔利用已微弯的毛笔锋尖巧妙造型。
    凡是成熟的书家，在舔笔一次后不是写一个字而是书写几个到十几个字。只要用笔，毛笔的锋尖就会微微弯曲。凡是用笔老辣之人，都会巧妙地利用这种微弯去形成书法意想不到的趣味。怀素在书写《小草千字文》中匠心独运，利用弯曲巧妙造型。如H2-10(表示帖内主文第2行第十个字，以下同) 的“收”和H5-8的“夜”字的第一笔，都是利用了笔锋的微弯。如H77-7“永”字第一笔，粗看是偏锋所为，其实不是偏锋而是中锋利用弯曲尖峰巧妙所为。H79-8“幸”字可以说是利用笔锋微弯到了极致，以锋尖的各种角度入纸行笔。第一笔以弯尖与行笔方向夹角90度写横画，第二笔在空中调锋后锋尖与走笔方向0度写竖画，第三笔以锋尖与走笔夹角大于90度写草书提画，最后以小于90度写草书的右上点。如何巧妙利用和调整已经弯曲的锋尖，是成熟书家的基本功。
        横画、捺画、右点、右钩呈现古隶趣味。
    横画如H8-4“位”、H75-9“妍”字的末笔， 末笔捺画如H5-6“珠”字， 右钩如H5-9“光”字的最后一笔，都具有古隶、章草之韵味。
        草书使转尽显篆书朴拙苍茫风貌。
            草书使转利用干笔燥墨，意到笔不到，是怀素的一个创造。此帖使转、圆转并用，弧线、折线交替。有的笔画简约到几乎看不出其使转之意，只有韵味而无笔画之画形。如H6-1“奈”字草写的第二笔近似于竖，其实使转尽在其中。如果不能体悟怀素的含蓄使转，错误难免。如某出版社的《怀素小草千字文》，把H3-1“润”注释为“玉”，把H37-13“聚”注释为“采”，可见察之不精，没有体悟到其中使转之奥妙，可谓“差之一毫，失之千里”，如此鲁鱼不分，岂有不谬乎。       
        左钩、右钩、尾笔具有大尾巴习惯。
     左钩如H14-6“周”，右钩如H16-7“是”、H76-7“旋”、H11-2“鳯”，尾笔如H76-1“每”。
    通篇千字文，与其说怀素在写字，不如说在悟字。有时在涩笔逆行的时，笔干画燥行笔速度极慢，好似在等待墨汁从笔肚里下流后再重按，出现笔画既圆润遒劲又有力度。这种圆润与重新蘸饱墨汁写就的笔画大不一样。
        结字奇古 势威形生 骨力遒劲
       1、左右结构字型连接特征
    对于左右结构字的链接采用不提不按稳定运笔粗细一致到右边，如H2-9“秋”、H3-11“致”等字。
        2、最美结字举例。
        临摹字帖，一定要忠实地临象。临帖的关键在读帖。只有读懂了，读出味道，才能有崇拜感和敬畏感。没有这两例感觉临帖的效果不会好的。就像当天认识一个朋友就开始谈论婚嫁之步骤一样，结果可想而知。临帖是为了学习基本功。体现用笔功夫的字不一定很美。书法字要美，除了体现笔法字法外，字的本身结构也很重要。如H3-11“致”字、H21-12“期”字、H23-4“安”、H36-1“鼓”、H36-1“階”字、H43-9“扶”字、H45-5“趙”、H58-8“求”字等，自己体会。只要能体悟到这些字的过人之处，心中的敬畏感、崇拜感油然而生。临摹字帖的力量勃然顿生。最终就是要通过对于经典的临摹，学到这种最美的汉字结字法和最巧妙的笔法应用。
        3、相近结字举例辨析。
        笔画相近的，如H8-14“罪”字与H51-11“耻”字、H-10“菓”字和H73-12“筆”字、H34-10“畵”和H67-2“晝”极为近似，不可不牢记孙过庭所云：察之者尚精，拟之者贵似。读帖是关键好说不易做到。
        三、字串及章法特征
   1、淡定的飘逸风格。
    此贴第一行12个字，其中1-2、3-4分别是字串，其他为独体草字。12各自好似扭秧歌，很有韵律。1-2字右倾，3-4字逆时针变了一个角度，到“洪”字基本摆正了字，8-9-10三字顺时针形成一个半月形，11-12两字向左倾，呼应了开头“天地”维持了平衡。可以细细品味H14---H21、H22--H29等，整体不能不说有一种淡定的飘逸感。
        最美字串体悟。
    读帖，既要体悟单个字的最美之处，更要体悟字串的笔法、结体连带之妙。读-悟-写-悟-再读，如此反复，岂能不熟。体悟字符串是学习草书书法的一个关键门槛。请看：H12--1-2“萬方”、H15--10-11“墨丝”、H19--5-6“寸陰”、H26-3-4“礼别”、H27-8-9“诸姑”、H48--2-3“丹青”、H70--9-10“简要”、H15--5-8“信使可覆”。帖中如此多的书法草书信息，怪不得古人叫他“千金贴”。获得敬畏感、崇拜感是我们学习千金帖的动力源泉。

原文地址：怀素《小草千字文》墨迹作者：中国书法

 
 




























    怀素《小草千字文》墨迹，贞元十五（公元799年)书。怀素千字文有多种，而以“小字贞元本”为最佳，又称《千金帖》绢本，八十四行，一零四五字。
　　明莫如中说：“怀素绢本千字文真迹，其点画变态，意匠纵横，初若漫不经思，而动遵型范，契合化工，有不可名言其妙者”，此本为怀素晚年所书，当为绚烂之极而复归平淡之作，故历来为书林所重。 

    怀素（737-799），唐代书法家，俗姓钱，字藏真，湖南长沙人（一说零陵（今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区）人）。生于唐玄宗开元二十五年(737)，立于德宗贞元十五年(799)。因他三家为僧，书史上称他“零陵僧”或”释长沙”。　　
　　怀素是中国历史上杰出的书法家，他的草书称为“狂草”，用笔圆劲有力，使转如环，奔放流畅，一气呵成，和张旭齐名。后世有“张颠素狂”或“颠张醉素”之称。可以说是古典的浪漫主义艺术，对后世影响极为深远。他也能做诗，与李白、杜甫、苏涣等诗人都有交往。好饮酒，每当饮酒兴起，不分墙壁、衣物、器皿，任意挥写，时人谓之“醉僧”。他的草书，出于张芝、张旭。唐吕总《读书评》中说：“怀素草书，援毫掣电，随手万变，宋朱长文《续书断》列怀素书为妙品。评论说：“如壮士拔剑，神彩动人。”
　　怀素自幼聪明好学，他在《自叙帖》里开门见山他说：“怀素家长沙，幼而事佛，经禅文暇，颇喜笔翰。”他勤学苦练的精神是十分惊人的。因为买不起纸张，怀素就找来一块木板和圆盘，涂上白漆书写。后来，怀素觉得漆板光滑，不易着墨，就又在寺院附近的一块荒地，种植了一万多株的芭蕉树。芭蕉长大后，他摘下芭叶，铺在桌上，临帖挥毫。　由于怀素没日没夜的练字，老芭蕉叶剥光了，小叶又舍不得摘，于是想了个办法，干脆带了笔墨站在芭蕉树前，对着鲜叶书写，就算太阳照得他如煎似熬；刺骨的北风冻得他手肤迸裂，他还是在所不顾，继续坚持不懈地练字。他写完一处，再写另一处，从未间断。这就是有名的怀素芭蕉练字。
　　为纪念怀素在今永州市零陵区潇水中路建有“怀素公园”。公园里有古迹绿天奄，是怀素出家修行，种蕉练字的地方。据零陵县志记载：绿天庵清咸丰壬子年毁于兵，同治壬戍年郡守阳翰主持重建。下正殿一座，上为种蕉亭，左为醉僧楼，有怀素塑像。庵后一处刻有“ 砚泉”二字,是怀素磨墨取水的地方。右角有“笔冢”塔，怀素写秃了的笔都埋于此。庵正北70余步有墨池，是怀素洗砚处。
　　在长安怀素声誉青云直上，歌颂他草书的诗篇有37篇之多。他的草书有《自叙帖》、《苦笋帖》、《食鱼帖》、《圣母帖》、《论书帖》、《大草千文》、《小草千文》《四十二章经》、《千字文》、《藏真帖》、《七帖》、《北亭草笔》等等。其中《食鱼帖》极为瘦削，骨力强健，谨严沉着。而《自叙帖》其书由于与书《食鱼帖》时心情不同，风韵荡漾。真是各尽其妙。米芾《海岳书评》：“怀素如壮士拨剑，神采动人，而回旋进退，莫不中节。”唐代诗人多有赞颂，如李白有《草书歌行》，曼冀有《怀素上人草书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