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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红灯的女孩 五月的雨后天空，阳光明晃晃的，仰头望去，刺得眼睛生疼。眼前的马路竟腾起了丝丝缕缕的热浪，裸露的皮肤似乎被紫外线灼得“滋滋”作响。 昨天还是阴雨绵绵的春日，一夜之间，就进入了盛夏。还未来得及脱去的外套此时变作了烤炉。汗水不断往外渗，衬衣黏黏地紧贴皮肤，闷闷的，痒痒的，让人心情烦躁。街头的人群如同快进的动画片一般，忙不迭逃避着灼人的阳光。 看着马路对面鲜红的指示灯，那可恶的数字如同刚刚跑完马拉松，“79—78—77……”使劲摇着敞开的衣襟，却没有丝毫的凉意。看看白晃晃的阳光和空空的马路，我抬起了脚，“闯一次吧，就一次！”我安慰着自己。 一头跳动的秀发牵住了我的目光，我定睛细看，才发现身前停着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浅红的上衣，浅蓝泛白的牛仔裤，白色的网球鞋，卡通背包，挂着耳机，脑袋有节奏的晃动着。一个中学生！我不由地刹住了脚。 “59—--58—--57……”我感觉那红灯的心脏又出了问题，呼吸几乎快要停止了。面前的女孩却依旧静静地站着，有节奏的晃着脑袋。浅红与浅蓝，搭配着白色，让我的烦躁渐渐降温。 “3-2-1”，突然跳过的绿色，如同刚刚吞下一大杯凉开水一般的舒爽。人群随即向前涌动，前面的女孩也踏着节奏向前走，我没有超过去，心里有着莫名的跟随的想法。 过了马路，路边的行道树洒下的阴凉，一下子洗光了心头的烦躁。眼前的秀发突然调转过来。 “老师！” “魏敏？” 我们几乎同时惊呼。她居然是我的学生，那个让我颇有些头疼的女生，今天居然如此的“淑女”？ “老师，再见！”魏敏摇摇手，带着甜甜的笑容和我道别。我有些愕然地愣在了树荫下。“拜拜！”魏敏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苦涩地笑了笑，这孩子！ 魏敏是我教了快三年的学生，印象特别深刻——她平时大大咧咧，活脱脱一个“假小子”，在班上呼朋引伴，甚是气势。但她的学习成绩挺好，尤其是语文，是我的课代表。我却不喜欢这个语文课代表，倒不是她“假小子“的做派，而是她屡屡在语文课上的“刁蛮”。 “老师，应该念'qídǎo’” “老师，您的那个'壑’字少了一横” “老师，愚公的做法我绝不会赞成的！” “老师，羊子捡到金子为什么要扔掉呢？可以拿来做慈善吗，那时候没有穷人？” “老师，《岳阳楼记》每次只考一两句默写，您却要我们默写整篇文章，太没天理了吧？” …… 这三年间，这样的“纠正”“疑问”“辩论”“抱怨”总会不时在课堂响起，只是随着我多查字典、多做文章分析、精简作业的努力，慢慢变少了而已。 但最近的一件事还是让我尴尬得很。那是期中测试后的第一节语文课，讲完试卷，我便让学生自己做试卷分析。教室里，学生都埋头读写，魏敏却举手站了起来。 “老师，您要我们分析试卷，我想问您对这次的试卷分析了没有？您能告诉我们问题是出在您的教还是我们的学？” 我窘在了那儿。今天早读时才拿到的试卷，第一节就上课，我真没时间做试卷分析，我说不出话来——我更不愿胡扯，脸通红地站在那儿，心里又羞又恼。 虽说我后来出色完成了魏敏布下的“作业”，但着实不痛快了好一阵子。 “老师，发什么楞呀？来，吃根'随意’。”魏敏的声音又响起来，“拿好了！……快吃呀！” 望着又在路边等红灯的魏敏的身影，心里对她的不快随着手中冷饮窜出的清凉散发，远去。 浅红的上衣，浅蓝泛白的牛仔裤，白色的网球鞋，卡通背包，挂着耳机，脑袋有节奏的晃动着。 这是我的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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