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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在《高手过招》这即将出版的书中，提到贯众这味药，说是治疗宫颈糜烂少不了。
因为贯众能除子宫下焦各种热毒细菌，这种热毒包括现代激光手术、微创造成的。
下午，我们切当归先把全当归分成当归身与当归尾，原来中药里头，当归的身和当归的根须尾巴，药力是有差别的。
补血、养血用当归身，活血、破血用当归尾。
血虚，面色苍白者用当归身峻补血气，贫血缺血者宜。
血瘀，面色紫暗者用当归尾活血化瘀，瘀血疼痛者宜。
老师大药房里，当归的用量是相当大的。古人称“十方九归”，可见当归这味药确实不简单。当归被尊为药王，血中圣药，功用极大，传统许多中药方剂中都离不开当归。
明代医家李中梓说：“能令诸血各归其所，故名当归。”
清代医家黄宫绣说：“当归使血滞能通，血虚能补，血枯能润，血乱能抚，使血与气附，气与血固，而不致散乱而无所归尔，故其名曰当归。”
我们刚开始用剪刀剪，速度太慢，而且太干硬的当归，剪得手生疼，还剪它不断。
后来，我们问老师有没有轧刀，用轧刀切会快很多，老师便把轧刀工具拿出来。我们就切得快多了。
而那些病号们，看着我们忙起来，也非常热情地围上来，帮我们一起掰当归尾。
一群人掰，一个人切，仍然游刃有余。
同样的药，不同的部位，就有不同的功效，似乎有些令人费解。但我们一想，还是可以想得通的。
比如，当归身，它是守的，而当归根须却是不断泥土深层次游走的。这样一静一动，当归身守而静，故能补血、养血，当归须走而动，故能活血、破血。
守静下来就是补，走动起来就是活。
关于药物的有不同部位，有不同功效，东梅、王蒋他两背《药性赋》时也提到，比如茯苓，《药性赋》说：
白茯苓补虚劳，多在心脾之有眚。
赤茯苓破结血，独利水道以无毒。
同样是茯苓，为何里面肉层的白茯苓，就能补心脾虚劳，而表面皮层的赤茯苓，却可以利水活血呢？
这还是动与静的关系，植物的皮毛跟外界营养水分交流沟通特别密切，经常吸水，收缩膨胀，特别发达。所以茯苓的皮部，即赤茯苓偏于利水。而白茯苓在里面，就是以健脾补虚为主。
中药皮类能利水，道理也在这里。
又比如，同样是生姜，生姜皮辛凉为主，主要是和脾利水，配伍茯苓皮（赤茯苓）、大腹皮、五加皮、陈橘皮，这些皮肤发达的中药，特别能利水退肿，合而为五皮饮。
我们想一下，人体皮肤不是汗腺最发达的吗？
而生姜却偏于发汗解表、温中止呕。
中午我们去饭堂吃饭，回来时刚好碰上去车厢宾馆的老板娘，老板娘挺关心的，她说外边住不安全，这边安全，并且愿意以那边宾馆的价钱租一间房子给我们，也是两人一天三十块。我们看了房子后，在五楼，很通风透气，采光度也好，于是很高兴地搬了过来。这样，到饭堂吃饭也方便，去任之堂大药房也方便。
17
第五天，2月23日。
今天照例八点半到大药房，药房门口已排满了病人。
第一个病人，便是高血压。是个妇女，有她儿子陪着来看病。
这病人高血压，头晕目胀，老师说她的脉象上越，亢旺得很。而下边却空虚，所以腰脚无力，头重脚轻。
老师直接叫我开天麻钩藤饮：
天麻15克 钩藤15克 石决明30克 栀子12克
杜仲30克 桑寄生15克 川牛膝20克 黄芩20克
夜交藤30克 茯神15克 生牡蛎20克 菊花8克
川楝子15克 竹茹20克 生麦芽15克 泽泻6克
3剂
老师这方，是在天麻钩藤饮基础上，加了川楝子、生麦芽，顺肝气的药，再用竹茹、泽泻、牡蛎，加强平肝降逆之力，并于菊花易益母草，“闻之菊花能明目以祛头风”，病人是目胀头晕为主。
为何这里把剂量跟药物加减都写出来呢？因为这个病人她后来回了短信，反馈良好。很多病人，吃中药调好转了，都不会主动再向医生反馈，所以我们也不方便做医案，这个病人他儿子发短信来说：
“余老师，您好！我妈喝了三付药后，脸上的红光就消退了，眼睛也不胀了，血压也降到轻中度的水平，而我吃完你的药，虽然血压降得不大，但胃口却好多了，现在头晕基本都没有了。真是医林出余浩，患者福音到。这里真心向老师致敬！致谢！”
（此为3月3日收到的短信）
天麻钩藤饮方歌曰：
天麻钩藤石决明，栀杜寄生膝与芩，
夜交茯神益母草，眩晕目胀与耳鸣。
这天麻钩藤饮是专治肝阳上亢，头痛眩晕，目胀失眠，而下焦去空虚，腿脚无力的。里面有天麻钩藤石决明，平肝熄风、降逆，栀子、黄芩，清肝经之热火，杜仲、桑寄生，补下焦肝肾，夜交藤、茯神，宁心安神，再有益母草、牛膝，活血利水，阴血热下行，从小便排出。
古人称这方为平肝降逆，专治肝阳上亢，头痛眩晕失眠的良剂。
这个时代，肝阳上亢、肾水亏虚的人很多，头重脚轻、血压高、眼花失眠、目胀，所以老师运用这个方子的频率也很高。
关于高血压病人的医嘱，老师最常交待的就是不要生气。确实，生气是最直接升高血压的举动，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高血压病人最致命的伤害有三点。
第一就是生气激动较劲。
第二就是突然用力过度。
第三就是吃太饱撑住了。
尤其以第一点伤人最重，这里有一首清代大学士的《不气歌》，挺有意思的。歌曰：
他人气我我不气，我本无心他来气。
倘若生气中他计，气出病来无人替。
请来医生把病治，反说气病治非易。
气之为害太可惧，诚恐因气把命弃。
我今尝过气中味，不气不气真不气。
18
便秘该怎么办？便秘也成为时代常见病了。
这个病人便秘得非常厉害，从高中到大学毕业，一直为便秘所苦，非常烦躁，眼睛也有些胀突。
老师一把她脉，就说她肝脉郁得很厉害。
老师又说，人体不单肝脉归肝所管，而且所有管腔通道，通通都要归肝所管，都要靠肝的推动疏泄作用。
然后老师又断病人有慢性咽炎，那病人说，老觉得咽喉有东西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这不正是梅核气吗？梅核气乃痰气结于咽中，是胸膈郁热与痰湿交结的结果。这时，既要宽胸中郁气，又要散咽中痰核。
老师便叫我写上两个合方，即栀子豉汤加半夏厚朴汤，栀子豉汤是《伤寒论》的名方，专治心烦懊恼，睡卧不宁，可以清膈上郁热，栀子用到十克，淡豆豉用到三十克。
而半夏厚朴汤，是典型的治梅核气名方，能令痰气舒达，方歌称：“痰凝气滞此方除。”
接着，老师又重用白术、白芍与火麻仁三味药。健脾气，养脾阴，润肠道。
最后，老师还交代了医嘱，叫病人常举手疏肝，在家中每天都可抽出时间来做做广播体操。
牙痛不是病，痛起来真要命。
这个病人正是牙疼皱着眉头来的，老师摸他的脉象说，你这是寒包火，然后只叫我开四味药，便嘱咐病人拿回去泡水服用即可。
生大黄15克 生麻黄5克
生甘草15克 薄荷10克
牙痛，大多是胃火上蒸所得。所以用生大黄为君药，导热从肠腑下行，釜底抽薪，其热自退。
《用药传心赋》说“大黄乃涤荡之将军”，《药性赋》也说“痛秘结，导瘀血，必资大黄”。
用大黄导热下行，六腑以通为顺。
又因病人有寒邪克于肌表，火郁而不能出。《内经》说：“火郁发之。”这时又需要提一下肺窍壶盖，则下焦之热更易下行，故用五克生麻黄，表肺家之寒邪。
又用点薄荷叶，《药性赋》云：“薄荷叶宜消风清肿之施。”对于牙痛肿胀，既能清利疏导，散去风热，还能疏肝解郁。
用点生甘草，乃调中之国老，还清热解毒。
小小的方子也是君臣佐使兼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这病人服后，效果大好，后来又来按这方子再抓药，很高兴。
19 鱼鳞病可不容易治。所谓说：“治啥别治皮。” 皮肤病，看似病在皮肤，实则关乎五脏六腑。 老师同样是用脏腑气血生克的整体观来治疗的。 这个小伙子，上次皮肤脱屑非常厉害，老师还拍了照片，这次病人服完药后来复诊，跟上次照片相比，明显好转了很多。老师又拍了照片，以作治疗前后鉴别对照。
老师说，这类皮肤病，顽固性脱屑，死皮，必须要出汗，于是老师重用白术六十克，苍术二十克，再加附子以温运脾肾，振作阳气。 老师说，顽固性皮肤病脱屑，就是肌肤坏死。《神农本草经》说白术有疗死肌之功，但必须要重用。 我们读《难经》时体会最深的也是这个道理，为何白术能疗死肌呢？因为脾主肌肉，白术健运了脾胃，就能令肌肉恢复生机，如果损伤了脾胃，肌肉、皮肤变因为失去营养物质的供给，而失去生机。 所以，伤了脾胃的人，治疗皮肤病是比较困难的，必须治好他的脾胃。 这就是《难经》所说的：“损其皮者，饮食不为肌肤。” 这是说，一个人吃伤了脾胃，长期过量饮食，这样最容易得各种皮肤病，且顽固难愈，还特别容易伤风感冒，这是什么道理呢？ 因为脾胃受损后，由中焦供养到皮肤四肢精气的途径就被切断了。这就像《孙子兵法》里面所说的行军打仗，粮草被切断了，故寸步难行。 故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皮肤病还没开始治，先要把脾胃治好。脾胃就是粮仓，水谷精微不能由脾胃供养到肌肤，肌肤腠理开合失常，不仅容易患皮肤病，伤风感冒，而且还缠绵难愈，反反复复。 从中医整体观来看，这都是脾胃型皮肤病，或胃肠型感冒。 这样我们读《神农本草经》上说“白术能疗死肌”，这个道理就通了。脾主肌肉，肺主皮毛，土能生金，脾能生肺。用整体观脏腑相关，来理解这个药性功效，就更容易到位。 接着老师，又加入他常用的三味药对，即枳壳、桔梗、木香，调理中焦气机升降。 再加龙衣（蛇蜕）、蝉蜕，取类法象，令旧皮脱尽，新皮复生。 还用点黄明胶烊化，黄明胶乃黄牛皮熬成的胶，以皮通皮，胶能滋润皮肤。 最后，治皮肤病还要照顾到肺的宣发肃降功能，因为肺主皮毛，皮毛开合正常，全在于肺。 老师刚开始说，治疗这个病人必须要发汗，也是这个道理。《用药传心赋》说：“麻黄表寒邪之汗。”故老师用生麻黄与竹茹一升一降，生麻黄宣发肺气，竹茹肃降肺胃之气。
20 《药性歌括》曰：“降香性温，止血行瘀，辟恶降气，胀痛皆除。” 降香，也是一味良药，能行气、活血，又能降气的药物，是非常重要的。尤其在我们当代，病人普遍急躁，气机往上亢逆，这时，既需要理气，又需要降气。 降香与丹参配伍，治疗冠心病、心绞痛，活血降气、化瘀止痛有疗效，又因为降香独特的辟秽化浊之功，所以对于胃肠浊气比较多时，这降香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老师下午收了一大麻袋的降香，非常重视，老师要真货，不要假货。并不在乎价格，但药材一定要真实道地。因为上次药商拿来的降香，明显泡在水里，浅浅的色彩，当老师拿出真降香来，热水一倒进去，才一小片降香，整杯开水，立即变成紫红色的了。
这是中药鉴定里面的知识，尽管药商口口声声说他的是真药，真药真价格，假药假价格，这些都是商家的套话，话说得很漂亮，药物未必很漂亮。 如果我们不懂鉴别的话，很容易被蒙在鼓里。所以，老师说，这药材买卖里的水很深。 我们帮老师把降香抬到仓库去，老师藏书多，藏药更多。 老师说，如果有上好正品的龙骨，数顿他也要收。 为何呢？因为这龙骨可是在神的层面上调身体，它能镇静安神，治失眠、惊惧、癫狂，还能从气的层面上调肝气上逆，平肝潜阳，治疗各种肝火上亢、烦躁易怒、头晕目眩的疾病，还可以从精的层面上来收敛固涩，用于各种遗精、滑精、带下、崩漏、出虚汗等病症。 人在道家来看，有三宝，就叫精气神。调精、调形是初层面的，调气机是中层面的，调甚至则是高层面的。 病在精气层面，比较容易医，很多药都可用，可病在神志层面，却相当难治。能作用于神志的中药并不多，如龙骨、牡蛎、茯神、远志、菖蒲、酸枣仁等，这些中药都是老师常用、善用的。 这龙骨在精气神方面调养，都有广泛的用处，精它可以涩精止遗，气它可以降气潜阳，神它可以镇惊安神。 如果在老师这里，学好龙骨、牡蛎这两味药的变化用处，治疗起绝大部分疾病来都有很大的自信。 老师也说了，他只需用这常见的几味药，就可以治大部分疾病。 这药海里面的变化，更是深潭无底啊！ 什么是龙骨？也有病人问，我们说这是古代的大型哺乳动物恐龙、大象、牛马等的骨骼化石。 病人们很吃惊，似乎不相信这化石，不应该收在博物馆里面吗？你们中医也搞出来做药。 是的，老师说这龙骨现在可是用一点少一点，而且价格还一直在飙升，假货还非常多。自己要有库存，才能用到真药、好药，为病人解除疾苦。 这时，东梅走过来，她刚刚抓完药，过来放松一下，她在广东学院是学药的，今年刚考上研究生，现在也准备复试，她把老师的龙骨直接放在舌头上，那龙骨就像磁石吸铁一样，立即吸紧舌头，我们也试了一下，果然舌头与龙骨紧密地粘涩在一起。 这大概就是龙骨能涩精止遗的一大特色吧？用舌头去试验，也是鉴别龙骨真假的一个方法。 龙骨质重，像石头一样，徐之才《十剂篇》中云：“重可去怯。”像龙骨、牡蛎、磁石这些质重的药，能治疗各种气怯病，气怯就是神气浮散了，用石类重镇之药，能令其归元安静。 现代人普遍心浮气躁，惊讶、气怯，神志不安其位，龙骨用之，就有镇惊安魂之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