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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姐姐象妈妈

 山妹子cyl 2012-06-07

6.姐姐象妈妈

安埋了母亲,筛妹觉得屋里十分凄凉。父亲仍然到社里劳动去了,带妹妹和全部家务都落在筛妹身上。水井很远,筛妹牵着妹妹去挑水,空桶时还可以慢慢牵着她走,可是挑起水来,哪怕是半挑水,对于十一、二岁的筛妹来说,也够重的,她不可能挑着水牵着妹妹慢慢地走,只好把妹妹背到前面不远处站着,自己又返回去把水挑到妹妹面前,然后又把妹妹往前面背一段,又回来挑水。就这样,轮流着背妹妹、挑水,挑水、背妹妹。每一挑水都很费劲,可挑一次水远远不够用一天。一天两餐饭,又要喂猪,还要洗菜洗衣服等等。所以每天最少要挑两次水。除了挑水,更为恼火的是扯猪草。扯猪草要东边西边,坎上坎下的到处找到处走,又牵着个妹妹。一头架子猪、一头母猪,食量都很大,扯少了猪不够吃。父亲不买煤,长年累月就靠筛妹拾废煤窑残留的小煤子、铲残留的煤面来烧火。由于这些残留下来的煤面常年来经日晒雨淋,早已风化。这种煤添在炉子里,火总是不旺,火不旺势必影响到饭的质量。如果饭煮成了夹生的,少不了又要挨父亲一顿打,因此,筛妹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处处得小心谨慎。寒冬过去,春天来临,新的学期开学了。上学的事怎么办?筛妹为了读书,不得不壮着胆子央求父亲:我带着妹妹去读书,保证做好饭,喂好猪,做好家务,您只须给我点书费、学费就行了。筛妹父亲说:您要读书,得把家里的事情都做好,如果做不好,小心我剥你的皮...筛妹果断地答应父亲做好家务,带好妹妹,读好书。

  由于妹妹还没有生下来妈妈就病了,妹妹出世后妈妈也没有精力给她缝新衣服了。妈妈死了,妹妹的衣食住行都得靠姐姐来料理了。父亲答应让筛妹继续读书,已经很不容易了,其他的困难,得由筛妹自己想办法。妹妹没有一条象样的裤子,怎么办? 筛妹背着父亲,一个人悄悄地把以前妈妈给自己缝的花裙子给妹妹改成了一条背带裤。虽然背带一边宽一边窄,但总的说来还象一条裤子,妹妹穿上很高兴。筛妹又背着妹妹去上学了。老师同学们都知道筛妹的妈妈在寒假里死了,非常同情筛妹,尽量地力所能及地帮助她。可是,两、三岁的妹妹要在教室里45分钟45分钟的呆下去是呆不住的,她老是哭着要回家。她一哭,就要影响同学们上课,怎么办呢?上课时,筛妹只好把妹妹放在教室外面的操场上玩,下了课就赶快去逗她玩一下,铃声一响,筛妹便狠心丢下远离教室的妹妹去上课,妹妹的哭声,不时随风飘进筛妹的耳朵,筛妹的心象被虫子在咬,刚上课就一心盼着下课。

放学了,同学们帮助筛妹把妹妹背回家。一回到家,放下书包,把火弄燃,放上猪食锅,赶快带着妹妹去挑水、扯猪草、拾煤子...。吃过晚饭,父亲常常出去,说是去开会,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天天有会开,每天都是半夜三更才回来,大黄也跟着筛妹父亲去,跟着筛妹父亲回来。由于筛妹家周围团转没有邻居,家又正好座落在豺狗湾。晚上,豺狗的叫声,经常由远而近。有时候,筛妹从门缝往外看,哟!妈妈耶,豺狗就在门外不远的地方,两只眼睛就象两支闪着绿光的小电筒,吓得筛妹全身直哆嗦。筛妹紧紧地抱着妹妹,灵机一动,想出了壮胆的方法。她先把妹妹逗哭,然后自己也跟着嚎啕大哭,假哭变成了真哭,两只高音大呐叭回荡在夜空,反而把豺狗吓跑了。哭够了的妹妹睡着了,筛妹这才在孤灯下认真地做起作业来。

    舅舅、舅妈不时来看看筛妹,帮助筛妹做点事情。星期天,筛妹给父亲和妹妹洗衣服 。筛妹父亲块头大,常年穿着那件四个荷包的制服,个个荷包里都有烟草末。他既不买肥皂那时候也没有洗衣粉,就那么一小块白硷。每次洗他的衣服最费劲了,洗不干净又要挨打。往往一件衣服用手搓,用刷子刷,费了好大的劲,花好多的时间才能洗干净父亲的一件衣服。洗干净了,因为衣服大又重,筛妹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都还拧不干。还有那被子,不知道要在那一小块搓衣板上展转多少板才能刷遍,清洗好了以后,怎么也拧不干。遇上有人路过,人们看见这么小的娃娃要做这么多这么重的家务,无不骂这个不管家的老子。不少人都好心地劝告筛妹父亲,可他哪里听得进人们的半句劝告,反而觉得人们管事管得宽。为了不让人们说闲话,他横下一条心,干脆回老家去,回他童年时就出外帮人阔别了几十年的老家鱼米县农村去。

筛妹父亲的牛脾气,人们是深知的。凡是他决定的事,九头牛也别想叫他回头。大家劝不住,连岳叔叔也劝不转他。他把猪杀了,东家一块西家一块,三下五除二,两天里就全送了人。屋里的东西,反正没有花一分钱,基本上全是分来的胜利果实,也东家送一件西家送一样毫不保留。那三间茅草房,也不要了,说实话,也没有人要。

    行李很简单,两个大背包,包着全家人的衣服、被子。他挑着两个大包,筛妹背着妹妹还不忘记她的书包,他故意错过亲朋好友约定的送行时间,提前走了。唯一的送行者,是筛妹的好伙伴大黄。走到汽车站,筛妹父女三人上了车,大黄也跟着跳上了车。车开了,筛妹父亲把大黄推下车,车速由慢到快,大黄一直追在车子后面,直到车子开远了,大黄追得筋疲力尽。筛妹流着眼泪,她似孚看到大黄也流泪了。(后来,在舅舅的来信中得知:大黄送别了筛妹一家以后,自己又回到筛妹那空空的家里。筛妹舅舅千方百计地把它弄到义园去,可它又偷偷地跑回筛妹家的空茅屋。几天几夜,它不吃也不睡。最后,朝着筛妹全家走的方向,口含一大块黄泥巴死去了。)

筛妹第一次乘这么久的车,第一次离开生养自己的故乡。妈妈才死三个多月,还没有到她的坟上挂过坟标哩,今后再也不能去妈妈的坟上挂了。跟着这么一个脾气不好的父亲,姐妹俩的日子可怎么过呀!两岁多的妹妹,坐车走久了,觉得挺不舒服,哭着要下车。整整坐了一天的车,终于到了鱼米县的永兴区,因为离老家还远,天又黑了,只好找一家旅社住下来。

吃饭了,筛妹象个小妈妈一样,把妹妹抱在怀里,左手揽着妹妹的腰杆,右手喂妹妹的饭。由于桌子高,板凳也高,小孩抱小孩,一只手还要滕出来喂饭。当筛妹去夹菜的时候,板凳一歪,妹妹摔到了地上,小呐叭立刻响起来了。坐在饭桌对面的筛妹父亲跑过来,不是立即将小女儿抱起来,而是打筛妹出气。他那铁一样的手,只在筛妹的脸上揪了一下,筛妹顿感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难忍。哭也不敢哭,赶快将妹妹抱起,小心翼翼地喂妹妹的饭。晚上,筛妹用手枕着妹妹的头,搂着妹妹睡觉。父亲睡另一头。夜已经很深,父亲和妹妹早已进入了梦乡,筛妹怎么也睡不着。脸象被铁夹子夹住一样疼痛难忍,一摸,啊!胀鼓鼓的,就象嘴里含着一个小馒头。筛妹思前想后,不由得哭出声来。哭声惊醒了筛妹父亲,他坐起身来一看,见筛妹半个脸肿得亮亮的,其中还有一个核桃大小的又青又紫的硬疙瘩。筛妹见父亲被惊醒,急忙假装睡着,给父亲一个梦哭的假象。筛妹父亲见筛妹是梦哭,便又睡下了,不一会儿,父亲的呼噜声压过了筛妹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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