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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德国大男孩的金属游戏

 闲之寻味 2012-06-12
  数日前,我在自己的“古典音乐深圳会”微群里发言:“14日(周六)的德国铜管乐队音乐会值得期待。我是死活要去听的,在深圳音乐厅,而且票价不贵。”昨晚,该音乐会如期举行,相信所有到场的听众都经历了一次欢快的享受。

不信你看,现场听众HIGH的程度,是今年以来深圳古典音乐会之仅见。

十个德国大男孩的金属游戏
    德国铜管乐团10位乐手在演奏中(辜晓进偷拍——不好意思)

    我一直认为,德国人玩铜管有两个得天独厚的条件:一是乐器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铜管家族不少乐器,虽发源地不在德国,但一经有良好音乐素养的德国工匠仔细琢磨、悉心打造,便精致准确,秀外而慧中,不仅音色优美、外观亮丽,且操作灵便,万无一失。例如圆号(也称法国号),其要求的精确程度不亚于一辆汽车。活塞、弹簧、螺丝、管径、长短等稍有丝毫出入,就会对音准、音量、音色产生影响,还可能造成致命的卡壳。该乐器虽在法国已有悠久历史,但目前世界顶级圆号品牌却产自德国亚历山大家族,就像钢琴、手风琴中的SteinwayHonner一样。

    二是技术好。铜管乐器在包括德国在内的欧洲发达国家早已普及(包括英、法、意),德国很多中小学生都会在某个阶段学习某件铜管乐器,加上德国人身材魁梧肺活量大的自然优势,德国向来是铜管乐器强手辈出的国度。

    这第二个条件,在昨晚的演出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示。10位吹奏乐手,从小号到大号,掌控着几十种规格的乐器,而每个声部都显现出高超水准。这些乐器产生出交响乐般的和谐音响,却又不失铜管璀璨辉煌、嘹亮雄壮的独特魅力。深圳听众终于领略了什么是“德国铜管之声”。

    德国铜管乐团成立于1974年,由10位成员外加一位打击乐手组成,成员都是著名乐团的声部首席或音乐院校的知名教授。乐团以声音清澈透明、无差错著称。节目单上的英文介绍称(这段无翻译):该乐团“由10位著名独奏家所产生的独一无二的、精确无误的音响而营造出声音的奇迹”。而据昨晚那位极具语言天赋和幽默感的小号手赫克曼(Werner Heckmann)介绍,该乐团的创始人正是当晚参加演奏的首席长号手克莱斯波(Enrique Crespo)。推算下来,他怎么也年过六旬了,老当益壮啊。

    昨晚的曲目属于经典中的通俗。上半场分别是亨德尔的《皇家焰火音乐序曲》,巴赫的《D大调第三组曲“空气”》(这个翻译我有点不太认同。这是该组曲的第二乐章,Air在这里是氛围、情绪的意思,类似mood。所以人们常用“……的咏叹调”代之)和《d小调托卡塔与赋格》,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莫扎特的《魔笛》序曲,约翰·施特劳斯的《闲聊波尔卡》,威尔第歌剧《阿依达》中的《凯旋进行曲》(节目单翻译成《凯旋三月》,显然弄错了。March在这里不是“三月”而是“行进”的意思)。瞧,最著名的古典作曲大师几乎到齐了。

    上述曲目中,《D大调第三组曲》第二乐章对铜管是个考验。小号和圆号轮番吹奏柔软而延绵不绝的长音,气息稳定,音色优雅,于平缓中暗含起伏与变化。此曲有钢琴、小提琴、大提琴、室内乐甚至单个管乐器等多种演奏版本,这次听铜管合奏版,别有一番韵味在耳边。《月光奏鸣曲》也有类似的气质,小号和短号在中低音管乐的分解和弦伴奏下,缓缓歌唱,娓娓抒情,与钢琴版本有异曲同工之妙。而《阿依达》中的《凯旋进行曲》,铜管的本色终于得到大肆张扬,当大多数乐器齐奏那段耳熟能详的旋律时,其雄壮激越的情绪瞬间感染了全场听众。

    下半场加入流行因素,并增加了架子鼓等打击乐器,曲目也有较大调整。分别是格兰·米勒的《美国巡逻队》《月光小乐曲》《喜悦心情》,长号手克莱斯波改编的《斗牛舞》《充们爱的意大利》,罗德里格斯的《假面舞会》《迪克斯故事》,路易斯·普瑞玛的《唱,唱,唱》,以及新增的《巴西风情》《Guadalajara》《Tromboneses》以及北京奥运会主题曲《我和你》,减去了节目单上的《雀鸟》《直到新奥尔良》《我来了,维吉尼亚》《波尔街天堂》等。

    下半场的演出别开生面,活泼幽默,高潮迭起。开场,乐手们手持或肩扛乐器鱼贯行进入场,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只超级低音大号,长长的墨绿色金属管呈“8”字形缠绕,顶端高高昂起的是钢盔般巨大的喇叭口。所谓《充们爱意的意大利》,其实是《重归苏莲托》《我的太阳》等意大利名曲的串烧,演奏家们正是从这首乐曲开始,噱头不断,花样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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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铜管乐团中的超级低音大号(辜晓进偷拍——不好意思)

在这首乐曲中,他们让4个小号手分别将喇叭对着大号和长号的喇叭口吹奏,产生声音来自远处并有回响的效果。当吹到《我的太阳》末尾的高音区时,小号手赫克曼拿出一把短号走到舞台中央,将喇叭伸进一个事先装满水的塑料盆里吹奏,发出的声音尖锐且大幅颤动,既独特且滑稽。最后一个长音,乐队已经停止,他仍在吹奏,气息之长令人惊叹,台下听众不由掌声雷动。此时长号手克莱斯波走过来侧耳倾听,并挥手让听众停止鼓掌,因为赫克曼仍在吹奏,只是声音渐渐微弱。声音消失,赫克曼夸张地做晕倒状,听众哄堂大笑。

    最离奇也最出人意料的环节发生在返场曲目《Tromboneses》(“长号”的复数名词)上。赫克曼宣布此曲将全部由长号演奏,便与他乐手统统退出,台上只剩三位长号手,分别吹奏标准和超大规格的长号。本以为这就是一首长号三重奏,谁知,演奏期间,不断有其他乐手陆续上台。他们各手持长号,但一个比一个小,声音也一个比一个尖锐。有三位乐手背着两手上台,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取出微型长号(比小号还小)。最后一位乐手也背着手出场,但他摊开两手却空无一物。然后他做着鬼脸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一把不到一掌长的超微型长号,居然也能移动拉杆吹出旋律,神奇之极!满场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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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看中间那位演奏家吹奏的微型长号(辜晓进偷拍——不好意思)

    赫克曼也表现精彩。他不仅有时客串圆号或将号放在水里吹奏,还兼主持人。他能说不少中文,更用德语和意大利语绕口令似的介绍相关曲目,特别是将中文与英文、德文、意大利文等串在一起说时,常把听众绕进九里雾中,他自己还一脸无辜的样子。在《唱,唱,唱》中,打击乐手瓦赫特(Herbert Wachter)来了一段长时间的炫技表演,也给听众带来了惊喜。

    昨天这场音乐会,实际上也是一场难得一见的铜管乐器展示会。金色、银色、绿色等一尘不染的铜管乐器,在舞台上晶莹闪烁,熠熠生辉。除了前面提到的钢盔似的超级低音大号和种规格长号演奏同一支乐曲,小号的种类也令人眼花缭乱。舞台上,每个小号手脚边都摆了若干支大小各异的小号或短号备用,我数了一下,连同乐手手中的小号,共有18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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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小号和短号(辜晓进经特许拍摄)

中场休息时,我曾问首席小号霍夫斯(Matthias Hoefs)教授,这些小号的规格和最小小号的名称。他说:“你看,这里有多少小号就有多少种规格。最小的这把是G小号,旁边这把和它看上去差不多,其实比它还要小一个规格,是小号中的最高音。”

十个德国大男孩的金属游戏
    首席小号霍夫斯利用中场休息机会调整和摆放
小号(辜晓进经特许拍摄)

    毕竟是现场演奏,有的乐曲难度很高,昨晚也出现两三次难以察觉的微弱破音,但瑕不掩瑜。这一晚,德国铜管之声响彻深圳音乐厅。伴随她的,是听众热烈的掌声和欢快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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