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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的时候，我很小,没上学。正是计划生育最紧张时，那时犯了计划生育能让人活活打死，镇上一个村的小青年犯了计划生育，让人晚上抓去，早上就死了，当然是打死的。就是这一年我妹出生了，属于超生。我娘将她藏在了我姥姥家。我从小就笨的，我娘嘱咐我关于小妹妹的事对谁也不要说，那时我很笨的，也不会说谎，村里有一些心眼坏的，就套我话，问我是不是有了个弟弟或者是妹妹，我总是憨厚的笑，然后摇头。在我的心里我是很喜欢这个小妹妹的，那时我只见过她一面，很安静很开心的样子。在那个年龄我对谁都很友好，因为那时的我根本不懂的仇恨，也不知道为什么别的人变着法的打听我妹妹的事，结果还是让他们打听到了。这件事又在那年的秋天因为八斤公粮闹大了，也结下了两代人的仇恨............ 1988年秋天，我住的山村里大喇叭吆喝着“赶紧交公粮，一口人小麦八斤，两天交齐，迟一天涨一斤”。喇叭里也不时传来叫骂声，因为那时的农村没有民主，更谈不上文明，支部书记就像土皇帝，除了杀人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不敢干的，其实那时也有很多村的支书，看着谁不顺眼开了杀戒的，只是我村里那支书还真没那个胆。 村里人大多很顺从，要交就交吧，我娘和我爷也是，一说交公粮，第一天就排好了队。论到我家交时，支书说：“你们家交三十二斤”。我娘说，“我家三口人交二十四斤，为什么要交三十二斤？”支书说，“你们不是偷着生了个女孩子吗？四口人当然是要交三十二斤了。”其实我娘知道村里有些人到处打听这事的，我娘也知道这事一定会让人知道，纸里也包不住火。我娘口气也软了，说“你看他大叔，偷着生了个闺女是不假，但是也没有分给她地啊，我们还种着三口人的地，就让我们拿二十四斤吧”。支书得理不饶人，说：“不光要让你拿三十二斤，计生办来了还得抓你去”。我娘也犟就说：“好，我拿三十二斤，那你得拿四十八斤”。支书说，“我五口人拿四十斤，为什么要多拿八斤”。我娘也不依不铙的说，“你老婆肚里的孩子不算人啊？”。现在想想也是，不就干着个支书吗，他家三个孩子不算超生，我家两个孩子就是超生，三个孩子了，又怀上一个，还抓别人小辫，看不着自己的尾巴。 那时交公粮都有镇上干部在场的，支书觉得和镇上的干部熟腰硬，拉着镇上的干部吓唬我娘，我娘不受吓唬，最后镇上知道我娘偷生了二胎，也知道了他老婆怀着第四胎。我家拿了三十二斤，他家拿了四十斤。 第二天，我娘被计生办抓去了，一同抓去的还有支书的老婆，我娘抓去时没喊没叫，而倒是支书的老婆又哭又闹。我娘结了扎，家里的东西都让计生办拉光了；支书的老婆流了产。愁结下了，支书把我家的地也收了去，于是我家十年没地，就差要饭吃，我在村里也经常受到欺负，支书家里的人在我娘和我爷不在的时候总说要掐死我，吓的我不敢出去玩。童年就在没有欢笑，只有饥饿中度过了，而改变我的却是那八斤公粮，那时心里装着愁恨......... 再以后的以后，支书花钱让其女儿在镇上当了干部，我娘逼着我考上了公务员，也上了镇上，用我父亲的话说，我们两家是有阶级愁恨的，斗争还在继续。但是我倦了，我不希望继续心存愁恨，也不希望失去了欢乐的童年，还要失去蓬勃的中青年............ 过年时，我去了支书家拜年，他老了，不在锋芒毕露。但我心里却很平静，也没有愁恨。缘起八斤公粮，让两家都受到了伤害，难道这八斤小麦真有那么珍贵，如果当时我娘交了三十二斤，也认了偷生的孩子，是否交了罚款就了事，也不失地，不失我快乐的童年；如果是他得饶人处放人一马让我娘交二十四斤小麦，是否两家欢喜，还是不错的两家人呢？可是没有假设，工作多年了，我一直不能忘怀这八斤小麦的故事，也时常跟自己说不要斤斤斤计较，小事糊涂一下好。 也许这个故事可能会传给我的儿子，传给我的孙子，一代代传下去..........，也希望每一代人都明白这个故事存在的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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