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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的记忆大多都模糊了,但是,几个片段却像电影镜头一样挥之不去,我那并不高大却温润如玉的父亲,是我此生最大的靠山、最温暖的幸福。 大约是在我五六岁的年纪,父亲骑着自行车载我回家。自行车颠簸在乡间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我坐在自行车的横梁上,背后是父亲温暖的怀抱,前方是妈妈温暖的等待。我们的家在一个乡村中学里,爸妈在那里当老师,我简单甚至简陋的家就安在三间破旧的知青房里,这个家装下的除了我们姐弟四人,还有满屋的温暖和欢笑。路上,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乌云在眼前翻滚。看着黑压压的天空,我开始害怕起来。看着我惊恐的眼神,爸爸哈哈大笑,他把车把撒开,一边笑一边说,“爸爸带着我的闺女飞喽,飞喽……”小孩子的心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欢乐,我也撒开紧紧抓着车把的小手,大叫着,和爸爸一起飞啊、飞啊。转瞬间,恐惧演变成了快乐。 下面是被母亲重复过无数次的一个桥段。那大约是在我十岁那年,一个春日的早晨,我忽然发高烧。因为有四个孩子,孩子感冒发烧就成了家常便饭,父亲咬紧牙自己学会了打针,所以,改了一晚作业的父亲给我打了一针退烧药之后就睡觉了。第二天一早,父亲睡梦中被母亲推醒,据说,我脸色蜡黄,已经不省人事。父亲披衣慌忙往外跑,村里的赤脚医生看了看说得送往镇医院。爸爸慌忙叫来了村里的一个民办教师,这个叔叔骑自行车载着爸爸,爸爸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我,匆忙赶到乡镇医院,大夫一看说救不了,需要赶紧转县医院。春天的大东北风里,乡镇通往县城的唯一一条柏油马路上,父亲的同事拼命骑着自行车,坐在后座上紧紧抱着我的父亲不停地呼唤我的名字,却总是听不到回应。绝望的父亲抱着我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站到马路中间,拦截着偶尔通过的汽车。可能是泱泱父爱感动了上天,一辆拉货的卡车停在了路边,我被送到了医院。一天的抢救之后,我睁开眼睛,眼前是喜极而泣的母亲和父亲。父亲指着“禁止吸烟”四个字问我,“孩子,这是几个字?”我说,“四个。”父亲如释重负。原来,我得的是脑膜炎,爸妈见我小命救了回来,但又怕我从此傻了,见我一切如旧,才彻底放心。 我上小学五年级时,父亲恰逢接任初一班主任,我还有一年才能升入初中,但是,父亲一咬牙,我少上了一年小学,有幸成了爸爸的学生。 父亲课上得好,全县都有名,但是,因为优秀,难免不够认真。有时上课铃响了,父亲还没到教室,我就噔噔噔跑回家,说,爸爸,你的课!爸爸说,是吗?然后,我们爷俩就一前一后充满喜感地出现在教室里。好在,我的家和我的教室一条胡同之隔,方便得很。 初三正是课业繁忙的时候,一天,我正在教室里上自习,爸爸走了进来。他直接走到我的面前,敲敲桌子,示意我出来。我跟着走出教室,问什么事。那时,教室离我的家稍远,大约有300米距离,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爸爸突然笑了,说,宝贝闺女,快啊,电视里费翔正在唱歌啊!我们那个年代的小女孩,大抵都迷恋过一个叫费翔的歌星。 转眼,初中毕业,然后高中毕业,我不得不离家到外地去上学了。异地他乡,一个在父母羽翼下长大的孩子,怎能适应?打电话哭诉、想家成了常态。父亲就开始一封封长信寄到学校,给我讲家里的琐事,告诉我必须振翅的道理,在那孤独的日子里,父亲的信成了我最大的安慰。 祝福天底下所有的父亲,祝福天底下所有被父亲疼爱着的孩子们幸福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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