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的故国 遥想当年铁蹄声声

因为近在身边，认为什么时候想去就什么时候可以去，反而将一些最有价值、最值得去的地方给疏忽了。比如西夏陵。 　　第一次去西夏陵是80年代的一个冬天。那时的西夏陵和西夏学还相当冷清，就连生活在西夏故国里的人也很少有人知道西夏国的详情。我是从一本《西夏简史》里略知了一二，没想到我们生 活着的这片土地原来还有过如此辉煌的过去，贺兰山下的那一大片土疙瘩原来就是那辉煌的遗迹！
　　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土疙瘩昂首耸立在贺兰山东麓的一片开阔地里。来到土疙瘩跟前，最矮的也要抬头朝上看上好半天。按陵园的布局来看，这些矮的只是一些陪葬陵或大臣陵。真正的大陵墓是一座座高大的土陵台内圈起来的又高又大又尖的土疙瘩。那时候，陵园十分空旷寂静而又苍凉，陵墓跟前散落着一大片又一大片琉璃瓦碎片，阳光一照，五彩斑斓。
　　西夏王国是以党项族为主体的多民族的封建王国。从公元1038年在宋朝时正式立国，到公元1227年被元军所灭，前后将近二百年，经历了十代皇帝。它的疆域“东抵黄河，西至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地方十万余里”，包括今天宁夏、甘肃、内蒙古西部、陕西北部、青海东部广大地区。开国皇帝李元昊能任好战，智勇过人，戎马一生，称雄一时。今天的银川，就是当年西夏王朝的首府———当时叫“兴庆府”。
　　我们边走边看，不时被脚下的砖瓦石头碰撞着。按简史上所说和我们的初步估算，西夏陵东西宽五公里，南北长十公里，总面积在五十平方公里左右。园内的帝陵共有九座，还有二百五十三座陪葬陵或大臣陵。可不管我们怎么数、怎么找，也一下找不了那么全。
　　这九座陵墓的葬法不同于中国历代帝王的暗葬习惯，而是采取明葬———在陵墓上筑起一个高高大大的、如同埃及金字塔一般的陵台。与埃及金字塔有所不同的是：埃及金字塔是用石块砌成，而西夏陵则是先用黄土筑起来后再嵌满富丽堂皇的装饰，并标明葬者身份。当年的陵园内鹊台高耸，碑亭华丽，献殿堂皇，角阙威严，陵台肃穆。每一座陵都组成一个完整的建筑群体，有的一座面积竟达十万平方米以上，这在中国的封建帝王陵墓中实属罕见。如今变成眼前这般模样，与元朝灭夏有直接关系。
　　西夏这个民族精骑善战，崇文尚武。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征服了那么多民族、帝王，唯独西夏虽近在咫尺，五次攻打不是折将就是损兵，不管想尽什么办法，就是攻而不进。成吉思汗早就视西夏为眼中钉，可就是奈何不得。后来就从南、北方向绕过去，待征服了东欧和阿拉伯广大地区后，带着大量的战俘重新回过头来围剿西夏。成吉思汗率军再与西夏交战时，被西夏军的毒箭射中，死在六盘山一带的清水河畔。为了复仇，元军秘不发丧，调集了强兵强将，一面在灵武方向将黄河水堵住，用黄河水直接冲淹西夏的首都兴庆府，一面派大军从贺兰山阙扑过来直捣西夏陵———说是破了西夏祖先的风水，自然会动摇西夏的军心。数万元军打进西夏陵以后，放火焚烧，挖陵抢宝。大火焚烧了几十天。今天看见的这些土疙瘩，就是元军当年将陵台外面的装饰全都毁掉焚烧后，剩下的黄土高台。掘地也是毁灭性的：陵台有多高，掘地就有多深———说是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断掉风水，让其永世不得翻身。今天看见陵台正前面的深坑，就是当年元兵掘出的痕迹。陵台四周散落着的破砖碎瓦，也正是当年元军毁损后遗留下来的。
　　正因元军对西夏如此仇恨，灭掉西夏后，元军对西夏所有的东西就像这陵园一样，全部毁灭，连史书上也不留只言片语！甚至于连西夏的名字也不让留下来，而改称“宁夏”———意思是“安宁西夏”。这就是宁夏这个名称的最早来历，也是西夏消亡之谜。但是，世间任何事情都不是以哪一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元朝如此这般地尘封西夏，西夏陵仍然向人们展示了西夏当年或多或少的一角。正是有了这残留的一角，当我们第一次来到西夏陵的时候，对西夏当年的辉煌产生了无穷无尽的遐想……侧身卧在陵园的野草丛中，静下心来遥想当年的情景，阵阵萧风呼啸而来，似乎能感觉到当年西夏陵内的铁蹄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