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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去年奶奶的脚摔伤后，我明显发现无情的时间刻刀让她慢慢地变地苍老了许多。也许是因为这次生活上的波折，在她心里有了不小的冲击，使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老了吧！我喜欢听着那些埋藏在她身后的故事，这跟读历史书有着不同的感觉！ 奶奶是痛恨国民党的。就在她还未周岁的时候，她父亲在溪边帮他洗尿布被抓壮丁的抓走了。所以自她记事始，家里生活就特别的困难。为了养活更多的孩子，她的生母只好把最小的孩子——就是奶奶卖到山的另一边的村子里，换来更多的粮食。不管怎么样，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奶奶的生母也是无奈之举啊！那时候的奶奶只有八岁。这一年日本投降了，中国平民百姓似乎看到了生活的曙光。 这是一个小山村，这里的人们生活并不富裕，但在社会动乱之际，这里有着很多地方少有的和谐安定生活。奶奶就是在这里开始了人生剩下的路程。奶奶的养父养母是村里能干又会做生意的，当然也是我的曾祖父曾祖母，具体后面会讲到。他们有个儿子，学医的，跟随红军作战，远死他乡。膝下无儿女，所以才萌发收养个女儿的想法，当然在当时粮食缺乏的年代里收养是有偿的。 奶奶的养父养母对她还好，除了农忙时帮忙，平时奶奶就跟随着养母去做生意。所谓的生意也不过是把大米从一个地方贩卖另一个地方，从中赚取差价。这差价更确切地说是辛苦费，这些大米都是靠人的肩膀担出来的。 随着内战加紧，国民党大量发行纸币，物价离谱地涨起来。奶奶曾经告诉过我，那时都要用大柜装钱了。好在奶奶的养母之前买了一些田产，至少还有田种。可一解放，田被分点掉了，柜子里的纸币被没收了。家里开始落寞了。所幸的是文革的时候没有被批成地主成分，不然家里更是抬不起头了。但奶奶的养母因此变得抑郁了。 农村有句古话：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奶奶要强的性格以及做事干练的风格也慢慢地形成。很快，由于奶奶干事积极，被村里选上了“优秀红领巾”。可是奶奶才上过七天的夜校，就在这七天里表现的不错，被“先先”（农村人对老师的尊称）夸奖了好几次。这些事她每每跟我说起时，嘴角都会毫不掩饰地露出笑容。在我看来这笑容里面，总是藏着奶奶的许多往事及对岁月的感慨吧！ 1958年，这一年，奶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在此之前，奶奶的养父已经过世好几年了。奶奶的养母自解放后身体病痛多，已经不如往日健壮了。也许出于对奶奶的考虑，奶奶的养母打听到邻村的小伙子肯入赘。于是事就这样成了。自此，我得改叫奶奶的养母为曾祖母了。而我的爷爷呢，是红军。当时年少，跟部队从梅县到永定，跟丢了。于是，他就给人家放牛，一放就好几年，当然也许这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吧！！ 在当时，饿着肚子也要搞革命的年代，奶奶，当上了村里妇联主任，经常被派去开会，组织上下派任务时，认真积极地完成。做着做着，感觉到最基本的问题没有解决——温饱，自己饿着肚子可以，但随着孩子慢慢变多，让孩子饿肚子这是每个母亲难以做到的。在人民公社化的前提下，只能先干完集体的。她曾跟我说过，每次集体干活的时候大家都不肯卖力，等生产队队长一吹哨放工时，大家拼命往自己的自留地跑，种些地瓜之类的补充口粮。当然这不能是公开的，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 生活即便艰苦，她仍坚持让每个孩子上学。不过大都是只上到小学就没读了。大伯读了五年级的就不读了，因为他似乎有更好的想法——割松脂。在那时这不仅是轻松的活，而且还更容易赚工分。大伯头脑灵，改革开放后，解放了农村劳动力，他也试着出去做生意，做的还错，成为了村里年轻人最有威望也最有钱的一个。二伯被大伯鼓动下也没读书了，不是为了割松脂，而是为了摘山上的野果子。以后说起这事，二伯总是会被我们侄辈笑笑。当然，这事被我爷爷奶奶知道了是坚决不允许的，可奈不过二伯，只好认了。 70年代后，奶奶已经是八个孩子的母亲了。此时她不仅要在农田里忙活，回来还要处理一大堆孩子的各种琐事。俗话说；“树大要分叉，人大要分家”。改革开发后，已经到了不得不要分家的时候了。于是就分了。之后，父亲去参军了。爷爷奶奶带着几个较小的儿子过，曾祖母早在二伯出世前去世了。可就在父亲当兵的时候，爷爷去世了。我想对于奶奶不仅是一种精神上的打击，生活上的担子更是沉重地落在了她肩膀上。 日子就这样重复着，已过就二十几年。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小事倒是不少。不过都过去了。当然，由于我爷爷奶奶都不是本村人，即便大伯会做生意，有钱，在村里的有些事务中，话语权也受到一些影响，有时还会带有一些世俗眼光。当然，奶奶也习惯了，怎样都是过日子。 就在六年前一个晚上，电话里传来了噩耗，姑姑意外地被工地砖头砸死。大家都瞒着奶奶，怕她七十多岁的身体及精神受不了。但是消息终究没能封杀住，奶奶还是知道了。那个下午，我不在家，回来时，才四岁的堂弟告诉我奶奶当时豪豪大哭，谁也劝不住。我想也是啊，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啊，这样的痛楚又有几个人理解呢？这一次奶奶变得更加的苍老了。接着大伯在08年去世，给她的打击也是不小啊！儿女都是娘心头的肉啊！！ 夕阳照在额头的皱纹上，微风拂者银发，眼眸子里透出了几分沧桑，奶奶坐在轮椅上感受着夕阳的余暖，心里时不时的浮现曾经的画面。那些产生在历史中的故事，终究要消失于历史当中。奶奶的故事其实就是一部史书，真是的见证了中国近现代各个时期。我喜欢听她的故事，即便我还不能很好地描述她曾经告诉我的。愿奶奶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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