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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板书. 聚 宝 盆 许 五 零
在某年某月的一个早晨 某县城的北城刚开门， 就听“唿啦”一声响， 从门外拥进来人一群！ 领头的本是一个小地主， 你们往后看：四个打手连推带拽架着一个 鼻青脸肿的二十多岁的庄稼人 这个庄稼人是个受苦人， 悲愤的泪水湿衣襟， 他一边走，一边喊： 字字句句听得真： “你们就是打死我陈小林， 也别想夺走聚宝盆！” 小地主听见这句话， 吹胡子瞪眼咬牙根， “你小子不交聚宝盆， 就甭想活着回家门！， 等一会儿见了县太爷， 你领教领教我郑利仁！” 这小子话说没人味， 是好人听见就得犯噁心。 他们一边吵，一边走， 不多会儿就来到了县衙门， 这县衙门，阴沉沉， 衙门里边住着当官的人， 这位县太爷，论年纪不到三十岁， 姓贾名叫贾清臣， 他的那个长像太难找， 他那份尊容可是太难寻； 满脸麻子不均匀， 酒糟鼻子翻嘴唇， 俩腮帮子特别沉， 俩眼睛不大还挺有神！ 一见人面带三分笑， 那是又假又真又狠又阴，还酸不拉及的透着点儿亲！ 人都说当官凭学问， 他当官凭他的老父亲， 他凭他的爸爸有权势， 他凭他的爸爸有金银， 三千两银子买了一个正七品， 他头戴乌纱进了衙门， 八月十五上的任， 到年底他又赚回来银子五十斤！ 这都是穷人的血和汗哪， 您说他狠心不狠心！ 这种人怎么会做清官？ 这种人怎会向穷人？ 这种人现在要当官， 准得是贪脏枉法害黎民！ 这位县太爷，刚起床正在把茶饮， 当班的衙役报信音， “禀老爷，快升堂吧， 衙门口儿来了告状人”， 贾清臣升堂把案审， 他开口先问郑利仁， “姓什么？”“我姓郑。” “叫什么？”“郑利仁”。 “想告状？”“想告状。” “想告谁？”“陈小林。” “打官司为了什么事？ 为什么要告陈小林？” “大老爷，他坏良心哪， 偷走了我们家的聚宝盆， 这个聚宝盆是个宝贝盆， 要说多神有多神， 会变粮食，会变绸缎， 会变财宝，会变金银， 拿点儿东西放进去，就取不完来用不尽， 这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我们祖祖辈辈，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里里外外 全都靠着这个盆啦！ 大老爷要给我做主， 得让他还我的聚宝盆， 只要您让他还给我的聚宝盆， 您就是我的大恩人， 我的子子孙孙都念念不忘您！” 说着话，手捧着状纸往上递， 他这张状纸特别厚还特别沉！ 这个县官打开状纸看， 原来是一张白纸包着金银， “这小子知道我不认字， 干脆就没给我拽虚文， 告状的都象他这个样， 我发财都用不着费心神！” 想到这儿，他把桌子一拍脸儿一沉， 手指头一指陈小林： “嘟，你小子势力不大胆儿不小啊， 敢偷走人家的聚宝盆， 快把脏物交出来， 省得我动板子动棍累差人！” 小林说：“他仗着有钱有势称霸道， 变着法儿抢我的聚宝盆， 你问完了原告，被告还没问， 怎么能够轻易相信给他一个人？ 当官的都象你这个样， 不知道得冤死多少好黎民！” “嗯？听你这意思你还挺委屈哪， 那么你说说，你从哪弄来的聚宝盆？” 小林说：“我们家住在郑家村， 家里边有八十多岁的老母亲， 那天我进山去打柴， 为的是卖柴火换钱买粮食养活老母亲， 回来时路过一个山洞， 洞门口儿放着一个大瓦盆， 我喊了半天没人应， 没人来领这个大瓦盆。 我把他带回家里盛米面， 哪知道放进去一碗变成了一盆！ 我们娘儿俩吃了半个月， 一盆面还是面一盆， 原来我拣的是个聚宝盆！ 这件事一传开， 惊动了财主郑利仁， 他派人送来银拾两， 拾两银要买聚宝盆。 我说这个盆子我不卖， 他就领着打手一大群， 硬要来抢我的聚宝盆， 为这事，我母亲连恨带怕断了气儿， 临死前，她让我藏起了聚宝盆。 这个狗财主，找不到盆子就将我打， 打得我鼻青脸肿，遍体伤痕！ 大老爷，您当官要为民做主， 断官司，可不能向富不向贫！” 县官听完这番话， 小眼睛显得更有神： “原来真是个聚宝盆， 这场官司有学问！” 想到这儿他阴森森的一阵儿笑， 怪声怪气儿叫了一声陈小林： “陈小林，你放心，大老爷认理不认人！ 我姓贾名叫贾清臣，不是清官我会叫清臣？ 你把那个盆子放到哪儿啦？” “埋在我们村头儿的枣树林。” “噢，来人哪，骑上快马到他们村， 去给我取那个聚宝盆， 抓紧时间别误事， 路上千万要小心！” “是！”众衙役闻听不怠慢， 不多会儿取来聚宝盆， 盆子放在公堂上， 这县官掏出来一把散碎银， “来呀，把这些银子放进去， 我要试试这盆子神不神！” 众衙役闻听忙动手， 接过银子就放进了盆， 县官在一旁攒足了劲，直盯盯瞪着聚宝盆， 他的眼不眨，头不晃， 出气都不敢带声音， 猛觉得眼前一阵白光闪， 满满的一盆雪花银！ 县官看得直拍手， 摇头晃脑像架云： “真神真神直正神， 真是名不虚传的聚宝盆， 怪不得我昨晚上梦见发大水， 我梦见大水冲了衙门， 我命里注定该发财， 你们看看，这宝贝单找我这有福人！” 想到这儿他把眉头一皱眼一瞪， 麻子脸儿往下猛一沉， 把桌子一拍站起了身，叫了一声： “郑利仁，陈小林， 你们两个刁民好大胆， 敢跑到我这儿来耍贫 这聚宝盆，本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祖辈流传到如今， 我爸爸人老不管事， 半月前丢了聚宝盆， 为这事我差点没犯神经病， 我又是吃药又扎针！ 没想到贼人就是你们俩， 你们俩偷了我的聚宝盆， 今儿个你们分脏不均自投罗网， 我决不会轻易放你们出衙门； “来呀，拉出去每个人重打四十棍， 都发配边关去充军！” 众衙役不由分说拥上去， 拖走了地主和小林， 小林说：“这世道穷人怎么过呀！” 地主想：“真他妈官儿大压死人！” 先不说他俩怎么埋怨， 再说县官贾清臣， 他一见聚宝盆顺顺溜溜到了手， 哈哈大笑喜在心； “来人，快把这个盆子抬到后院， 腾几间房子放宝盆， 王小五，李小六， 命你两个负责从盆里边往外掏金银， 房子不够咱们再盖， 反正银子再多也不咬人！” 派完了差，他洋洋得意去报喜， 把喜事告诉他的家里人， 他孩子老婆都高兴， 最高兴是他的老父亲！ 这老头三步并两步， 赶着来看聚宝盆， 他一见小五小六正从盆里往外掏银子， 他又是拍腿又骂人。 “你们两个不能他妈快一点吗？” “这笨手笨脚多急人！” 说着话他挽起袖子走上前， 也帮着往外掏金银， 冷不防脚下一打滑， 他一头栽进了聚宝盆， 两脚朝天一个劲儿地踹， 嘴里边喊：“来人来人快来人！” 小五小六好容易把他抬出来， 一回头，见盆里还有一个人，两只脚也是一个劲儿地踹， 嘴里边也喊着：“来人来人快来人！” 小五小六不怠慢， 也把它拉出了聚宝盆， 他们拉了一个又一个， 一会儿就拉出来一大群； 小五说：“小六，咱俩歇会儿吧， 咱们县太爷用不着这么多老父亲吧？” 小六说：“别歇着呀，要拽咱俩接着拽， 要不拽咱俩赶紧去报信！” “好！”他们俩撒腿一溜跑， 不多会儿找到贾清臣， “禀老爷，快去看看老太爷吧， 他一头栽进聚宝盆了！” “混蛋，快把他拉出来呀。” “拉了，拉不完哪，聚宝盆变成了聚人盆， 我们已经拉出来一大群了！” 这县官急忙跑到了那几间房子里， 见站着老头一大群， 高低胖廋一个样， 穿章打扮也没区分， 一共是一百零三个， 全都是他的老父亲， 县官一见没了辙，伸手抓住衙役们： “小五小六，谁让你们拉出来这么多啦？” “回老爷，就这我们还没拉完呢！还有一个没出盆！” 县官一见发了怒， 用砖头砸烂了聚宝盆， 盆里这老头站起身来面带笑， 伸手拍了拍贾清臣：“ 孩儿，我早就急着要出来， 你砸得好，砸得对， 这说明你对我还是很孝顺的。” “少费话，小五小六，你们两个说实话， 这里头哪个是我的真父亲？” “老爷，连自己的亲爹您都不认， 我们俩怎么会认得真？” 老头们一听围过来， 七嘴八舌乱纷纷， 这个说：“我是你的亲爸爸！” 那个说：“我是你的真父亲！” 都围住县官：“孩子”“儿子”一个劲儿地叫， 把县官气得头发昏： “混蛋，没弄清真假谁也不许乱称呼， 再嚷嚷，每个人揍你们一百棍！” 老头儿们一听不愿意： “好小子，你他妈敢骂老父亲？” 说着话动手就要打， 县官急忙喊差人： “小五小六，快，快去叫我妈， 叫她来认认谁是我的真父亲！” 小五小六不怠慢， 去请县官的老母亲， 不多会儿俩丫环搀着老太太， “咯噔” “咯噔”进了门， 县官说：“母亲大人快来认， 看哪个是我的真父亲！” 老头们一见老太太， 一个比一个哭得亲， 这个说：“我是你的真丈夫！” 那个说：“我是你的真男人！” 老太太吓得傻了眼， 回头叫了声贾清臣， “孩子，我看着个个都象是， 你不认我也认不真。” 县官说：“那咱们干脆留一个， 剩下的全都赶出门！” 老太太一听不愿意： “你这种做法不孝顺， 再多两口也得养， 你不要爸爸我要男人！” 县官一听这句话， 坐在地上没了神： “这一百多口儿，光饭我也管不起， 更别说穿衣和住寝， 人家得宝都享福贵， 我得宝，他妈弄出来一群老父亲！！”
《完》
一九七八年七月根据同名民间故事改编于郑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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