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吃人惨象

吃人惨象（配图）

 

【说明】

 

官修史书中，叙述严重的饥荒，总不外乎“赤地千里，人相食”之类的文字。这篇短文，则非常具体地描绘了人吃人的惨象。

 

短文选自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卷二。其中，虽然纪晓岚还在鼓吹他的“善有善报”的因果思想，但我们能看到一幅惨不忍睹的饥民死亡图。请看，活生生的人被当作猪羊一样支解出卖，叫人毛骨悚然！明朝末年，北方广大地区连年灾荒，百姓大量饿死，统治阶级还是加紧剥削。人民不甘心被当作“菜人”，任人宰割，就纷纷揭竿起义，终于推翻明王朝。

 

【原文】

 

吃人惨象

 

景城^[1]西偏，有数荒冢^[2]，将平矣。小时过之，老仆施祥指曰：“是即周某子孙，以一善延三世者也。”盖前明崇祯^[3]末，河南、山东大旱蝗，草根木皮皆尽，乃以人为粮，官吏弗能禁。妇女幼童，反接鬻^[4]于市，谓之菜人。屠者买去，如刲^[5]羊豕。周氏之祖，自东昌^[6]商贩归，至肆^[7]午餐。屠者曰：“肉尽，请少^[8]待。”俄见曳^[9]二女子入厨下，呼曰：“客待久，可先取一蹄来。”急出止之，闻长号一声，则一女已生断右臂，宛转^[10]地上，一女战栗^[11]无人色。见周，并哀呼：一求速死，一求救。周恻^[12]然心动，并出资赎之。一无生理，急刺其心死。一携归，因无子，纳为妾。竟生一男，右臂有红丝，自腋下绕肩胛，宛然^[13]断臂女也。后传三世乃绝。皆言周本无子，此三世乃一善所延云。

 

【注释】

 

[1]景城——今河北省景县。

[2]冢（zhǒng）——坟墓。

[3]崇祯——明朝最后一个皇帝明思宗朱由检的年号（1628－1644年）。

[4]反接——双手反绑在背后。鬻（yù）——卖。

[5]刲（kuī）——割杀。

[6]东昌——旧时府名，治所在今山东聊城。

[7]肆——店。

[8]少——稍。

[9]俄——一会儿。曳（yè）——拖。

[10]宛转——展转翻滚的样子。

[11]战栗——恐惧发抖。

[12]恻然——感伤悲痛的样子。

[13]宛然——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