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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空战教训(下)

 皖林 2012-06-29

越南空战教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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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 战机  飞行员  越战  飞弹  空军  2006-12-19 21:53

二、武器篇 
 
就算是处于机炮时代的战机,也不能改变一件事实:飞机需要有高速才能追上敌机、要有优异的运动性才能咬住敌人、还要有稳定的控制才能确保精确的瞄准。种种的因素加起来使得战机尺寸大小很难突破,所以航程也就难以增加。尽管牺牲这麽大,能不能击落敌机还是非常仰赖飞行员的技术与运气。如果我们能把困难的运动性要求全部丢给飞弹,让飞弹自己想办法去追上敌机并归向目标,则战机就可以加大、使航程增加。并使科技的优劣成为唯一决定空战胜负的因素,不受飞行员素质或运气的影响。飞弹至上论的演变结果F-4挂载的麻雀飞弹使用全天候雷达导引,使敌机不能使用历史悠久的云雾躲藏战术,而且不论敌机方位为何都能攻击。其射程(迎向射程为12哩,尾追为3哩)超过目视距离,故敌机被命中时、连你的影子都没看到。空战的过程不再惊险刺激,而只是按一个钮,就决定了胜负。 
 
然而麻雀飞弹的大小限制了战机的携载数目,故F-4只再携载四枚较小的响尾蛇飞弹。虽然响尾蛇飞弹和机炮一样,都必须在敌机的後方发射,但其自动归向使飞行员只要粗略瞄准就能迅速开火,而且更重要的是其射程大於机炮,当敌机企图以高速逃跑时仍然可以在其离开射程之前开火。但实际作战中完全不是这麽一回事。在滚雷行动中,麻雀飞弹总共发射了330枚、但只击中27架米格机。麻雀飞弹的确让飞行员在长距离就开战,但问题是敌机也仍然活得好好的。事实上,越战的外部环境完全不同於麻雀飞弹原先的想定。在核子战争的阴影下,早期空对空飞弹都是为了在本上击落高空高速的战略轰炸机,故其气候应是乾冷的温带大陆而不是湿热的热带海岸,所以在本上运作正常的电子零件,在越南却容易失效。 
 
以核子战略的角度来看,战争应是一招见胜负的,因为双方都有过饱和的毁灭力量,如果不能阻挡敌军的第一击,则自己也就烟消云散,用不著再防备敌机的後续攻击,但如果挡得住对手的第一擘,那对手就算不死也是重伤,无力发动第二击,所以不论是轰炸武器或是防守武器的挂载设计都有这样的前提:战机第一次挂实弹的机会大概就是最後一次。然而在传统战争中,不交战几个回合很难有明显的成果,故战机每次挂著飞弹出去如果没有使用的话,那还得带回来留到下次出动用。於是在地面,飞弹长期存放在湿热的仓库中,战机一起飞,几分锺之内其环境就变成低气压、低温度、低湿度、高震动,几乎是全世界最恶劣的环境。长期反覆下来,当时精密电子零件的保护科技就表现得相当勉强,所以麻雀飞弹中的电子零件很容易失效。但当飞弹还挂在飞机上时,地动人员无法检测故障情形,而必须大费周章把飞弹卸下来(如果核子战争一招见胜负的假定是正确的,那麽挂上去的空对空飞弹也就没有必要卸下来,因为已经国破家亡了,所以设计时就没有考虑如何快速地卸下飞弹),运到高阶後勤单位才有专门的仪器可以检测。所以勤务繁重的前线单位只能定期送修,不能每次出动前都检查一次。是故美国空军飞行员相信:「如果没有意外,每枚挂载的麻雀飞弹都是壤的」,所以麻雀飞弹发射的战术变成一有开火机会,就把他射光,以祈求至少有一枚命中。当时全世界最先进的空对空飞弹,用起来居然和二次大战的连发空对空火箭差不多! 
 
麻雀设计者可能会抗议,因为空军这种不管结果、先射再说的打法,即便飞弹表现正常,还是会使多枚飞弹只攻击一个目标,造成击坠率还是相当难看。然而,同样没有列入统计的是:麻雀飞弹常常故障到连射都射不出去。一位出动时4枚麻雀飞弹全部不肯离开挂架的飞行员便回忆:「当你挂满飞弹,稳稳地咬住敌机,却除了乾瞪眼以外,什麽事情都不能作,实在是百感交集」 
 
但是出勤前若能详细检查,则成果应该还不会那麽难看。1967年,美国空军发动一次大规模的「Bo10行动」战机扫荡(fighter sweep),挂满空对空武装的56架F-4采用与F-105相似的呼号、编队、高度入侵北越机场,以诱使北越空军应战。结果因为天候问题,只出动了32架F-4,是役发射20枚麻雀就摧毁了4架米格机,响尾蛇则击落另外3架。虽然北越只损失7架,但或许是因为第一线优秀飞行员的伤亡惨重、或者是心理上的震撼,此後一两个月内米格机都不敢挑战美国空军。这次行动筹备将近一个月,所有使用的飞弹都经过检测及妥善保管,但美国空军之後再也无能力发动第二次的扫荡,因为所需的准备时间实在跟不上繁重传统战争的要求,而越战中也再也没有任何一段时期飞弹的命中率可以达到这次的水准。 
 
25%的击落率虽不满意、但还可以接受(起码每架战机的4枚飞弹至少可以击落1架,而且当时美国战机拥有数量上的优势),但和设计者在本上测试中宣称的八九成的击坠率还是相差太远。然而回顾当初的测试,可以发现使用的靶机航线都是又高又快的直线飞行。因为核子轰炸机的运动性有限,自卫火力可以算几乎没有,所以最主要的入侵战术只有高空大速以降低防守的反应时间,自然没有能力转弯;防守者最重要的也是争取反应时间,故战机除了紧急爬升外,也是高空大连地直线飞行以节省拦截时间。但越战环境却完全不同,北越的MiG-17根本爬不到又高又快,其主要的防守手段也不过就是慢速但小半径的持续转弯,即便是持续转弯性差的MIG一21如果察觉攻击,也能藉高瞬间转弯率改变机头指向,麻雀飞弹就完全没有设计要来对付这样的目标。 
 
空对空飞弹的困难 
 
另外在空气稀薄的高空,低空气阻力使飞弹可以达到要求的视距外射程,但是在高大气压力的低空,其射程会急迟降低到原本的l/3以下。由于不了解这样的特性,故中低空缠斗的飞行员往往以为目标已经进入射程,但其实这时飞弹根本飞不到这麽远。这现象主要发生在响尾蛇飞弹上,因为当时响尾蛇飞弹可以自动追踪目标角度、不能获取目标距离,故飞行员如果只凭寻标器的音量来开火,并不保证飞弹已进入射程。加上空对空飞弹因为使用近发引信,为免引信感测到自己的机身而引爆,故设定了1公里左右的最短射程,以确定引信启动时飞弹已远离战机。然而在低空的某些状况下,响尾蛇飞弹的最大射程只比最小射程略长几百公尺而已,所以飞行员为了怕在最小射程之内开火,便矫枉过正地在最大射程之外开火。更严重的是在滚雷行动後期,空军飞行员迅速换血,新进的飞行员没有接受适当的缠斗训练,故对充满变数的响尾蛇飞弹射程特性缺乏了解。 
 
麻雀飞弹的发射作业由于和火控雷达配合,故在射控时雷达可以将目标高度、速度资料与飞机本身资料都输入电脑计算,以在显示幕上显示飞弹的有效射界以及目标是否进入射程,加上其较大的推进段使其最大与最小射程间的差距相当大。故後卫行动中,只有11%的麻雀飞弹在射程之外发射、AIM-9B则有28%在射程外发射。此外当时的设计者与电脑都只假设目标是直线飞行,但目标如果在转弯状态,则飞弹射出後因转弯产生的阻力会严重缩短飞弹的有效射程,而且飞弹要有足够的加速时间以使其有足够的能量转弯,故最小射程限制反而增长。是故飞行员即便依电脑指示的有效射程发射,实际上射程却仍不足。AlM-9B由于射程较短,目标以3G转弯导致的射程缩短幅度可以达到一半,如果目标以5G转弯则最大射程将比原始诸元中的最小射程还小!除了射程缩减外,敌机转弯时尾部喷气朝向航道外侧,攻击机必须在目标後方外侧切入才能攻击,则相同速度下以较大的半径转弯,使转弯率将低於敌机,敌机可以迅速转出飞弹视野。更不幸的是如果发射时战机本身也在转弯,只要超过2G,飞弹一样失效。由于种种限制,设定用在视距内缠斗的响尾蛇飞弹可说完全不适合在最容易发生的转弯空战中发射,飞行员必须祈祷敌机停止转弯、或回复水平以改变转弯方向中不带G飞行的一刹那间才能发射。不过神奇的是,或许是北越飞行员的缺乏训练、或者是不了解敌方飞弹的弱点,居然还常常被美军飞行员找到这样的机会发射。 
 
由于发射作业和火控雷达整合,如果AN/APQ-100/109/120故障,全部麻雀飞弹都别想导引(如果飞弹本身就算1枚故障,也还有3枚可用)。越南的湿热气候是当时电子零件的杀手,所以F-4雷达故障也一样屡见不鲜。某位雷达失效的空军飞行员火大,就把4枚麻雀飞弹全部当作无导引火箭射出去!因为当时雷达扫瞄低空目标时,雷达幕上会充满地面反射的回波,依经验归纳目标高度只要低於8000尺,F-4的雷达就很难侦测到,即便雷达已经在高空先锁定目标,但敌机俯冲到低空时,地面杂讯会导致雷达脱锁,响尾蛇飞弹也很容易因为地面热背景而被吸引过去。米格机只要低空飞行,即便不转弯, 空对空飞弹也很难作用。 
 
麻雀飞弹发射前一定要雷达锁定目标,而F-4雷达锁定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照准式的快速锁定,只需要1秒就可以完成,但美军却发现其失败率非常高,在滚雷行动的前65枚用照准锁定护射的麻雀飞弹中只有1枚命中;另一种是系统锁定方式发射,电脑把目标资料输入飞弹后发射,因为电脑要几秒钟的时间把资料输进飞弹,所以飞行员要过4杪才能扣扳机,扣扳机後还要1.25秒麻雀飞弹才能真的发射。在美国人分析出最适合F-4的水平转弯缠斗中,飞行员很难有这麽多时间准备发射。 
 
响尾蛇飞弹的改良 
 
飞弹命中率之低,已是不容忽视的危机。滚雷行动後的统计显示,美军75%的空战胜利是第一击达成的,也就是说战斗中的第一击仍是最有效的,因为此时敌机可能没有察觉你的攻击、或是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开始战斗。但一旦敌机躲过第一击,则再差的飞行员也会尽最大能力求生,此时再要击落敌机就很难了。射程上的优势应该使美军拥有第一击的优势,当美军可以开火时、敌机却还没得到所需的射程,但由于飞弹的高故障率,美军只有27%的第一击可以击落敌机,由此可看出飞弹的故障率几乎抵销所有性能上的突破。 
 
美国海军决定先改良响尾蛇飞弹,因为其另一种空优战机:F-8,只能挂载响尾蛇飞弹。1966年中,海军开始换装AlM-9D型响尾蛇飞弹,最重要的改变是:使用液态氮冷却红外线寻标器,故其不会被自己的热噪讯饱和,增加了侦测距离;寻标器接收的频段也移到外界热杂讯分布较少的范围;缩减寻标器的视野,使其锁定目标时不易收到其他方位的杂讯(但如此也会缩减侦测的角度范围,而减少目标寻获机率)。此外,海军也换装新的飞弹推进段以提供更高的推力;流线型的弹鼻降低阻力,使飞弹速度增加、最大射程更远;换装新的引信与弹头则缩减了最小射程限制,一增一减下,其有效射程范围是B型的两倍。其结果相当成功,以AlM-9D作为主要武器的F-8战机和其他战机相比,由于飞弹可用射程范围的增加,再加上F-8飞行员的训练相当注重教导飞行员了解响尾蛇飞弹的射程特性,使其在每次接战中的击落机率最高。而且在滚雷行动期间,AlM-9D发射时在射程之外的机率只有13%,和射程较长、又用雷达判断射距的麻雀飞弹差不多(11%),低於A1M-9B的28%。故海军高层开始改变武器思想,在TopGun的课程中训练飞行员应优先取得适合响尾蛇飞弹的位置,发射一枚後先观察结果、再发射下一枚;而不像空军一样,取得战位就把4枚飞弹都射出去。 
 
空军并没有采用AlM-9D,因为这是「海军」发展的武器。身为全球最大空军,但其主力战机F-4、与主力空对空飞弹响尾蛇都是海军发展出来的,绝对是一件耻辱, 事实上,空军在本土防空战机还有一种更大更先进的空对空飞弹:AlM-4D隼式。 1967年空军开始部署第一架纯为空军发展的F-4D战机(之前使用的F-4C型基本上与海军的F-4B型差别不大)与其改良型的响尾蛇飞弹,空对空武装则加上了发射最新型AlM-4D飞弹的能力。空军相信,这可以完全修正之前科技发展的错误。 
 
AlM-4D果然将空对空武器的性能提升到另一个境界:烂得更彻底。AlM-4D和AlM-9D一样改用液态氮冷却寻标器,然而隼式的液态氮是存在飞弹中、不像响尾蛇是存在发射架上,放容量大小、冷却时间短很多:只有2分锺。又因液态氮输入寻标器的过程不能中断,故寻标器一开始冷却,飞行员就必须在两分钟内把飞弹射出,否则寻标器就不能再用了。更严重的是其启动冷却的程序相当繁琐,所以飞行员不是得在进入缠斗前先把飞弹冷却、并希望在2分锺之内有机会开火,不然就是必须在缠斗中期望在射击机会出现前,可以及时完成冷却程序。然而扣扳机前最少需要多切2个电门,整个射击程序完成至少要4.2秒(响尾蛇飞弹则不到1秒),故在实际作战中飞行员几乎只能采用缠斗前先开冷却的方法。 而困扰各型武器的可靠性问题,在隼式上也表现得更差:一开始的15次射击中,只有10次真的把飞弹射出去。即便飞行员克服了以上种种问题,让飞弹成功导引,但想要命中目标还需要比使用响尾蛇飞弹更多的运气:其弹头重仅3磅、低於响尾蛇的11磅,且其只有直接撞击引信。有飞行员形容:「你必须射中米格机飞行员的心脏才能击落他」。奇怪的是,既然不使用近发引信,但其最小射程限制反而更远:5000尺(响尾蛇为3000尺)。整个滚雷作战期间,共发射了54枚、只命中5枚,被视为表现最差的飞弹。相对于响尾蛇及麻雀飞弹陆续改良後还继续服役数十年,隼式飞弹则从此退出江湖。 
 
失望之馀空军回头改良响尾蛇飞弹,称为AlM-9E。为了节省成本,保留原来的弹头、引信及推进火箭,结果是其射程范围没有多大改变、其可靠性也没有太大的改善,後卫行动中,空军发射了64枚AlM-9E、只命中5枚,8%的命中率比滚雷行动中的AIM-9B还差!1968年空军又发展AlM-9J,将前控制翼改成双三角翼的外形,企图提升飞弹的运动性能,并将最小射程限制缩短为1000尺、延伸其最大射程、并可在7G状态下发射,可说是真正为缠斗设计的飞弹。另外空军也了展了称为「缠斗麻雀」的改良型AlM-7E-2,此型飞弹有两种发射模式,第一种是旧有飞弹的正常模式;第二种缠斗模式则会启动一个电子开关,将最小射程限制由3000尺降到1500尺,以适应近距离缠斗。但是在空军的指挥阶层被「轰炸空权」主义的战略空军把持之下,将眼光移到空对地攻击上、忽视空对空武器的发展,故这两型缠斗飞弹的发展一直断断续续,没有进行完整测试。 
 
但AlM-9J的实战结果相当今人振奋,可以说是缠斗用飞弹的表率。1972年9月9日,4架F-4E与多架米格机混战中,领队先连发2枚AlM-9J击落一架MiG-19,接战第二架MiG-19时,以50度之AoT发射1枚AlM-9J,在双方都以5G飞行的状况下,响尾蛇飞弹仍稳稳地命中敌机。但好景不常,9月16日一组F-4护现一架低飞的MiG-21,在敌机毫不闪躲的情况下,其中一架F-4共射了8枚AlM-9J才把它击落:2枚坠地(射程不足),2枚错过,2枚没有导引(可能是故障或飞行员失误),1枚接近目标但未爆炸(引信问题)。空军检查发现,AlM-9J在低空的最大射程并未达到原先要求,而作为一枚中低空缠斗飞弹,其发展过程中的实弹测试竟只射击高空大速的靶机而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也没有测试过热带潮湿气候对飞弹可靠性的影响。而测试中发现的弹头与引信组不能在近发引信启动後於16尺外有效摧毁目标,竟也未持续找出问题就贸然服役。在後卫行动期间发射过31枚AlM一9J,4枚命中、4枚射不出去、23枚没打中,命中率只有13%,虽比E型理想,但却和滚雷行动中的B型差不多。凄惨的战绩使前线空军单位曾要求空军尽速采用海军的AlM-9G,但因空军长久以来的本位主义,使护射轨不肯加装液态氮的储存能力以支援海军飞弹而放弃。 
 
AlM-9G以已经相当成功的D型为基础继续改良,加上海军F-4飞行员训练改以响尾蛇为主,充分教导响尾蛇的发射限制。後卫作战期间,海军的24次击坠纪录中有23次是使用响尾蛇飞弹;而空军则在48次击坠中, 30次使用麻雀飞弹,比较起来便可看出海军对响尾蛇飞弹的重视程度。而AlM-9G也不负众望,发射了50枚就命中23枚,命中率高达46%。 
 
当时美国空军空战教条始终是以麻雀飞弹为主,而且缺乏训练的飞行员也宁可在远距离发射飞弹、而不愿贴近使用响尾蛇飞弹。然而AlM-7E-2同样没有解决可靠性问题,尽管地勤人员尽一切可能维护飞弹,但战争期间AlM-7E-2仍平均有70%的时间处在严重故障的状态;当发射出去後,飞弹还会倾向在1000尺外自动引爆。後卫行动中,海空军共发射了281枚AlM-7E-2,只有34枚命中,命中率12%。 
 
北越只有一种空对空飞弹:AA-2,其可靠性也好不到哪里去,但逊於美国的是,其射击的瞄准器更差。米格机座舱中没有雷达萤幕,只有2个简单的灯号表示目标进入2.7哩(AA-2的理论最大射程,虽然实战中很少超过1.9哩),或是进入3000尺(最小射程)。而且在雷达锁定後,还要3-5秒才能开火。所以美军很庆幸的是, MiG-21虽然有不错的高速性能及战术,但没有好的飞弹来完成攻击。 
 
越战後美国军方痛定思痛,生死搏斗用的武器发展应以可靠性为第一优先。过去的年代因为对科学的崇拜,设计者都在追求高远快的表面性能,而没有关心过科技的可靠性;而且测试者潜意识里都以为,如果没有意外,那麽理论上可以成功的科技,实际上都应该是成功的,故在实弹测试中如果失败,会优先被检讨的不是科技是否有错,而是实验是否作错了,如果实验结果合乎原先的构想,则实验就是成功的,不必再作。当使用的环境不同於原先的设想,这种心态设计出的武器便是致命的错误。於是在越战後的20年内,美国海空军宁可持续改良麻雀飞弹及响尾蛇飞弹的可靠度以作为主要武器,不再躁急地贸然启用新武器。例如越战後唯一的主要空对空飞弹发展计画:先进中程空对空飞弹(AMRAAM),其测试的心态便是「鸡蛋里挑骨头」,范围涵盖各种高度、速度、机种、电子作战、运动型态等,以找出设计的问题。当性能达到要求、但实弹测试的可靠度有问题时,海空军宁可拖延飞弹的发展(先进中程空对空飞弹总共测试了8年),宁愿让飞行员用老旧但是可靠的飞弹,也不让性能优秀、可靠性存疑的新飞弹轻易服役。 
 
美军飞行员的训练也不再只依赖任何一种武器,尽管其主力战机都拥有超视距武器,但仍从不放弃视距内缠斗的训练,例如F-14拥有长程的凤凰飞弹,但在大部分作战中仍是依赖较可靠的中短程武器。所以在波湾战争之前,美国军方发展的武器几乎都被测试出一堆问题,国会与审计单位日以继夜地公布缺失,彷佛美军武器又是烂得彻底。然而在波湾战争中,美军武器又面临和本土不同的恶劣环境:高温、多沙,但大部分武器的可靠性却可圈可点。美国工程界终于学到了正确的工程设计态度(又称为莫非定律):如果你没有测试过这个地方有问题,那麽这里一定会出问题。然而,许多国家为了追求性能的突破,盲目要求加快研制进度,以超短的研发时间自豪,但其产品的测试到底是否彻底、忍受环境的要求是否严苛,恐怕要前线的官兵付出宝贵的生命才能证明了。 
 
机炮的存废 
 
越战前,世界上所有的新型战机几乎都放弃机炮武装;但越战後,世界各国的新战机又不约而同地,全部把机炮给装回去。战机到底应不应该装上机炮,大概是越战中最受争议的问题。在核子战争中机炮很难有使用的机会,因为敌机会以高空高速冲进来,而当双方以两倍音速迎面相向进入机炮射程时, 也差不多是该转向避以免相撞的时候;而等你绕回来想从尾部攻击时,也很难再有机会追进有效射程内。即便越战中的敌人不是高空大速的轰炸机、而是慢而机动的MiG-17,美国空军也没有想过要以机炮对抗,因为MIG-17是为机炮空战设计的、而F-4不是,陷入以机炮互相缠斗的近距离空战对F-4是绝对不利的。 
 
是故,即便空对空飞弹的可靠性出现问题,许多飞行员还是不愿采用机炮,宁可以不可靠的空对空飞弹远远地射上几发,因为飞弹即使没有命中,也足以逼使敌机远离或转弯躲避,若此时企图以机炮射击转弯半径极小的MiG-17,反而会提供对手反过来击落你的机会。但实战发现,当北越飞行员了解到空对空飞弹的最小射程限制後,当被全飞弹武装的F-4幽灵机咬往时,他们晓得加速逃离会使敌方飞弹可以发射,如果保持在F4前方的3000尺内,F-4反而一点办法都没有。因此北越飞行员不再急著俯冲逃出,而是继续转弯、减速,好让美机超越你而制造射击机会。一份评估滚雷行动早期的29次空战的报告指出,在半数空战中米格机利用飞弹的弱点,反而接近美军战机制造攻击机会或逃逸,如果当时美军战机有机炮的话,即便不能命中敌机,也可以迫使米格机远离,以制造飞弹的射击机会,29次空战中23次空战美机也均有机炮射击机会。另外,当敌机利用极低空潜逃时,不论何种空对空飞弹都因无法导引而失效。当空军询问第366中队机炮效能的问题时,该中队回答:「在过去10天内,至少损失了7次击坠机会,只因为战机没有在高度2000尺以下、 距离2500尺内的空对空武器。」 
 
当美军一再因为没有机炮而丧失击坠机会後,终于1964年决定在F-4上加装机炮,其利用SUU-16型机炮吊舱、提供M-61型20公厘机炮的火力,然而这并不是没有代价。机炮吊舱会增加相当多的阻力与重量,而且必须挂在机腹与机翼内侧3个挂架的其中之一,最好是在机腹;而机腹挂架一般用来挂600加仑副油箱,于是加装机炮吊舱的F-4不只是要增加阻力、还得减少一个600加仑副油箱。另外机炮吊舱的机炮轴线相当难校正,故需在航舰上操作的海军完命放弃这个构想;即使校正正常,外挂机炮也比内载机炮要承受更多的晃动,故其炮弹弹道不可能像内载机炮那样精确。不过有趣的是,许多F-105飞行员抱怨其内载机炮的弹道太直,使其在快速运动的空战中的命中机率不高;相反地,许多F-4的飞行员认为机炮吊舱的晃动可以增加命中敌机的机率。于是,美国空军的F-4四机编队中,除了在两翼外侧各挂一个375加仑副油箱、右机翼内侧挂载对抗地面防空火力用的电战吊舱之外,两架二机领队1号与3号机)在机腹挂机炮吊舱,而两架僚机(2号与4号机)则在机腹挂600加仑副油箱。虽然僚机多挂了一个副油箱,不过编队飞行时僚机需要不断改变油门以紧跟著长机,放需消耗更多的油料,经过实验发现,如此搭配的长机与僚机的续航距离约略相等。这种编队战术成果相当成功,相对于空对空飞弹一出击就出错,外挂机炮的F-4在一开始的8次射击机会就击落4架。比较起空对空飞弹可靠性不佳的电子零件,炮弹完全没有类似的故障可能,而且一出炮口也没有任何外界力量可以引诱它远离目标,故这种低科技的武器反而有极高的可靠性。 
 
但机炮空战也不是完美的。当战机以高G运动时,射出去的炮弹却不受向心力控制,放在瞄准时应该往航线内侧修正,同样地速度、重力、角度都影响机炮射控,当时F-105上的光学瞄准器会藉由陀螺仪的校正与雷达测距来补偿所需的前童量;但当时F-105的光学瞄准器也同时负责俯冲轰炸时的瞄准,切换到空对空模式的作业非常复杂,使其完全不可能在飞行中实行。既然F-105的最重要任务是对地轰炸, 绝大部分F-105的光学瞄准器便均设在对地模式而不能提供对空射控。而为飞弹设计的F-4更是完全没有可计算前置量的机炮射控系统,故美军飞行员的射击方法可说是完全遵循古老的空战教条:「等敌机占满座舱视野才开火。」然而美军对滚雷行动的检讨报告指出,F-105的140次机炮攻击中击落了20架敌机,击坠率为13%,和飞弹差不多。但若思及这是F-105无法使用对空机炮射控系统的情况,则其成就仍值得欣慰;再考虑到部分不需挂炸弹的F-105战机(例如防空压制的铁手机只挂反辐射飞弹),会将瞄准器调整在机炮射控模式以协助空优任务,其在40次有射控的机炮攻击中,击落了10架敌机,命中率为25%,这高於任何一种飞弹。 
 
空军发展空军型的F-4D时也加人了机炮射控能力,而滚雷行动中F-4D、加上固定式机炮瞄准器(fixed gunsight)的F-4C以及设定为对空机炮瞄准模式的F-105共发动了148次机炮攻击,击落24架敌机,击坠率达16%,高於麻雀飞弹、略等于响尾蛇飞弹。滚雷行动後,空军总结之前的惨痛教训,改良F-4到E型,其中最大的改进便是加装内载机炮,并有整合的机炮射控系统。而北越的MiG-17的主要武装便一直只有1门37公厘以及2门23公厘机炮,不过其机炮也不太适合缠斗作战,虽然单发命中的破坏力惊人、可以重创大型飞机,但其射速过低使其在快速缠斗中的命中机率相当小,故其原始设计仍是对付战略轰炸机的核战思想,此外更糟的是其机炮射控系统并不精确,故综合而言仍不是空战中可依赖的武器。例如在1972年5月10日,一场可能是喷射机时代中最激烈的空战,由Top Gun出身的美军飞行员 Cunningham驾驶的F-4对决北越传说中最强飞行员Tomb所驾驶的MiG-17(据传其死前击落13架敌机,为越战最高纪录,但北越官方记录中完全没有此人资料,因此有人推测这是因为他是俄国人)。在激烈的垂直剪形动作中,低速性能优异的MiG-17加上Tomb的超人技艺,使其至少有了三次机会开火射击、然而却无一命中,终究反而被Cunningham以响尾蛇飞弹击落。 
 
如此优秀飞行员的机炮命中率还如此低,则一般飞行员更不用说。但MiG-17机炮全部开火的景象还是非常吓人,炮口火光之大甚至可以遮住机身,而且其炮弹飞至5000尺外仍相当具有杀伤力;所以就算没有命中,心理上的威胁还是足以迫使美军飞行员抛弃弹药逃跑。MiG-19的武装可能较为适当,3门30公厘机炮的射速高於MiG-17,而且还有空对空飞弹。MiG-21也有1门30公厘机炮, 不过其武装仍以空对空飞弹为主。 
 
机炮主要用在弥补飞弹的最小射程限制;但其机炮射控系统仍然只适合射击直线飞行的目标,而且战机本身运动超过3G时,机炮射击造成的剧烈震动使前置量的计算完全失常(F-8也有类似的问题)。 
 
铝与血的教训 
 
越战教训指出,机炮虽然性能有限,但仍是飞行员最忠实的武器。只要飞行员看得到的目标,而且可以控制飞机接近目标到射程内,则机炮就无视任何干扰或杂讯都能击毁它;除了攻击原先预想的空中目标外,也能攻击看得到的地面目标。例如执行空优任务的飞行员如果被击落,则有携带机炮的友机可以射击围捕的敌军以协助逃亡。甚至到了波湾战争中美军也发现,机炮对地面小型目标的射击精确度不输任何精确导引武器,故许多挂载传统炸弹的飞行员,在地面炮火轻微时常常以机炮扫射地面,反而得到比炸弹还高的战果。 
 
此外,这也告诉我们:只要飞弹还有最小射程限制,机炮就有存在的理由。即便现代空战速度以音速计,但也很难持续维持目标距离在机炮射程内;同样地,快速接近的双方也很难维持在飞弹最小射程外。故在短暂的机炮射击机会,如果有一门高射速的机炮密集射击、把握当时的优势,避免让敌机反败为胜。但仍要注意的是,高速空战中适合的仍是高射速的武器,俄制现代战机的低射速以越战经验来看并非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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