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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生死

 痴绝先生 2012-07-03

 

生对于每个人来说是多么幸运的事,因为当初父母没把你抛弃,才有你后来的多彩的人生。虽然你好像并没得选择。然而这对于生你的人却是痛苦的事,甚至会有生命的危险。颇有讽刺意味的是很多人都记住了自己的生日,开心地吃着西式的蛋糕,忘却了母亲的痛苦。

 

据说中国庆生的风俗始于齐梁之间,而庆生的习俗与佛教的兴盛有莫大的关系。佛教文化似乎很重视诞辰,很多佛教节日实际上就是佛和菩萨的诞辰。如佛教最重要的节日四月初八佛诞节就是释迦牟尼的诞辰,此外还有正月初二弥勒圣诞,二月十九观世音菩萨圣诞,二月二十一普贤菩萨圣诞,三月十六准提菩萨圣诞,四月初四文殊菩萨圣诞,七月十三地藏菩萨圣诞,九月三十药师佛圣诞,十一月十七阿弥陀佛圣诞等,这些佛教节日也随着佛教而传入中国。

 

庆生的习俗于唐宋以后大盛。唐玄宗以自己的生日为千秋节,作为国家法定节假日。

唐人还注重胎梦。李白因其母长庚星入怀而得名,刘禹锡字梦得乃禹所锡。神奇的是,此二子在文学史上都成就斐然。

 

之前,中国人对于自己生日,浑不在意。据说,孔子的诞生日是九月廿八,每逢孔子诞辰,曲阜的祭孔大典都热闹非凡。不过令人沮丧的是,孔子在世时不仅没见过这么排场的生日party,甚至可能连句生日快乐都没听到过——那个时代的人不兴这个。所以当弟子问死,孔子答曰:不知生,焉知死。看来他老人家对生死是很严谨的。

 

而史书上记载历代帝王的出生都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用以昭告天下,真龙天子是天生异禀的。

隋书记载:杨广未发迹时就与众不同,眉上双骨隆起,像北京猿人那样,后来果然贵不可言,终登大极。

旧唐书记载:李世民出生时,有二龙戏于馆门之外,三日而去。

还有各种畸形的,舜重瞳,有医学研究认为可能是早期的白内障,蜀主刘备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现代有医生怀疑,刘备很有可能是患上了马凡氏综合征,即俗称的蜘蛛人唐高祖李渊,身有三乳……

看来,咱们之所以是普通人,那是因为咱们是正常人。出生时没有畸形,也没有奇特的天文异象。

 

今天,微观生物学的发展,人们轻易地知道了生男生女的秘密。然而,对于咱草民而言,莫管他什么是生,生活说白了就是生下来好好地活,等而下之就是好死不如赖活。

好生恶死,物我同然。

对于科学发达的今天,人类依然没有摆脱对死亡的恐惧。

然而不管你贵贱贫富美丑,死神都会如期而至,躲无可躲。

任你是帝王将相还是草野鄙夫,荒冢一堆草没了。所以,老天最公平。

尽管如此,很多人对死的看法还是不一样的。

 

从大量明清人写的小说看,古人大多追求无疾而终,即所谓善终。佛教谓之圆寂,追求涅槃的境界。

 

如果用这种世俗的眼光来看,唐代堪称双子座诗人,李白和杜甫,一个客死他乡,一个病死舟中,都算是不得好死了。用佛教的善恶因果来看,李白虽说自己仗剑杀人,可是于史无据,杜甫心忧黎庶,应该没有做过大奸大恶之事,怎么会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所以,一味追求善终是是很不可取的。咱们今天骂人不得好死,更是无知之徒恶秽之语,不需理会。

 

俗世对无疾而终看得这么重,而圣贤达者对死都看得很通透。

司马迁是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所以忍辱含垢,发愤而著史记。

文文山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毅然拒绝高官厚禄的诱惑,英勇就义。

革命人是不作寻常床箦死,英雄含笑上刑场。以潇洒超脱的姿态,践行舍生取义的信念。

陶渊明是死去何足道,托体同山阿。这是一心归隐园田,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诗人对死的看法。

甚至古人有嘱咐儿子死后要裸体天葬,抛尸荒野的。

至于庄子这位达人,婆娘死了,自然是鼓盆而歌,了然生死。

后世阮籍好老庄,也是这样,性至孝而母死之际与人弈棋,朋友哭悼,他却散发箕踞不哭。

 

而帝王之于死亡,如同他们的出生,也是不同凡响的,古人用崩薨来写帝王之死。

帝王还流行修仙。秦皇汉武都是有丰功伟绩的帝王,年轻时,缔造帝国,为帝国打拼,老了,虽然英雄气渐退,但还是大局在握,唯一担心的就是帝国托付何人?想那帝王家的孩子,哪知开疆扩土的艰辛?所以他们都追求长生,可是最终谁能长生?于是又追求死后地下王国的享乐。即便死了,那庞大的地下陵寝,俨然在世模样。

唐太宗李世民,一代英主,对于秦皇汉武的迷信丹药自然很是不齿,可是一旦身体衰弱,当初的讥讽就变成后来的信奉,最终非但不能延年,反而加速促其死亡,

齐桓公与梁武帝也算是一代英主,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叱咤风云一世,到头来活活饿死。

更有甚者,古代很多末世帝王被鸩死,往往子孙也不得幸免,历史上叫哀帝的很多,果然悲哀。

 

将相的死大多很悲烈。比干剖心,龙逢菹醢。商鞅车裂,李斯腰斩。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武穆屈死,崇焕凌迟。

 

刺客的死格外悲壮。专诸之刺王僚,乱刀菹醢而亡;要离之刺庆忌,自残伏剑而死。聂政之刺韩傀也,皮面决眼,自屠出肠以死。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荆轲就这样秦庭失败,一去不返。

 

电视电影里的好汉的死一定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了;或者砍头无非碗大的刀疤,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汉奸走狗临死大多变节求饶,苟且作恶,但最终还是不得好死。

 

现代人对死亡似乎看得很透彻,但凡老人过世,哭声渐少,歌声渐多。即使哭丧,也是干哭无泪。即使有泪,也是情不由衷。经常看到,老人过世,痛饮高歌。陶渊明说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如今他人不一定歌,自己倒高歌起来了,俨然庄子阮籍般超凡脱俗,又似乎为脱却了包袱而痛快。更何况,生的时候也未曾怎么尽孝,死后何必在乎形式?

 

我对生死看得不透,每吊唁虽无言语,而心总戚戚,感慨浮生若蝼蚁之寄于天地。白驹过隙,唯思余日无多,将以有为也。现实的残酷,即便孔圣人,不免乎泰山其颓之叹。

 

生亦何欢,死亦何悲。生要好好地活,死也无非百事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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