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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的绯闻

 津张先生书馆 2012-07-05

孔子的绯闻

 

作者认为:孔子与女人的实质性接触,史书上只有“子见南子”这个唯一记载,寥寥数语,近来却被广泛挖掘,成为制造噱头的强有力的史实依据。

 

一次有争议的会面

孔子与女人,好像并不搭界。那句千古流传的论断“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已将孔子的态度表述得十分明朗。其实,孔子与女人的实质性接触,史书上也只有“子见南子”这个唯一记载,寥寥数语,近来却被广泛挖掘,成为制造噱头的强有力的史实依据。

那么,孔子到底和南子有没有关系,是否发生过类似言情剧的传奇故事呢?我们不妨先来回顾一下“子见南子”的场景。

子见南子,《史记》的记载非常简略,当时南子躲在絺帷中(夫人在絺帷中),也就是帏帐纱帐之类的东西背后,孔子进屋行礼,“北面稽首”,然后南子还礼,“自帷中再拜,环珮玉声璆然”,声音响过,叙述也就戛然而止,没下文了。

太史公的春秋笔法,也给后世带来无限遐想的空间。让人产生歧义的,是孔子见完南子后,见“子路不说(悦)”,便信誓旦旦,说“予所不者,天厌之!天厌之!”如果我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事,那就让上天来谴责我吧!

子路的不悦,和孔子的解释,让本来很含糊的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从而也饱受后世非议。许多人由此便出来质疑,说如果孔子没做过什么,那还用得着解释吗?身正不怕影子斜,公道自在人心。解释就解释吧,还重复说了两句“天厌之”,这不是越描越黑吗?颇有做贼心虚之嫌。

不光子路,时至今日的人们也还有如此的反响。其实这也很正常,南子是卫灵公之妻,是卫国的一国之母,在当时属于公众人物。最重要的,她还是个名声不佳而又漂亮的女人。所以“子见南子”就格外引人注目,也就难免饱受非议。那么,事情果真如此吗?未必。

子路为什么不悦?这其实和子路的性格有关。《史记》上说,“子路性鄙,好勇力,志伉直”,该是个实心眼的人,抑或说是个豪爽或者鲁莽的人。这样的人有点什么事都会写在脸上,不会隐藏在心里。恩师与南子这样名声不佳的人会见,子路自是认为有辱斯文,所以会不悦。也就是说,子路不悦,不是说孔子和南子做过什么事,而是他根本不主张孔子去见南子。见,就是让人不齿、也是让人不爽的事。

那么孔子有没有必要解释呢?有,而且很必要。虽然孔子当时已经50多岁了,未必就要子路来教他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但当时这个事情也确实非常敏感,容易让人产生误解。子路的不悦,也正是孔子所担心的,所以孔子要解释。我们不能因为孔子解释了,就说他有问题。

谣言止于智者,不过是一句宽慰人心的话,未必人人都是智者不是?况且,彼时的孔子还未达到“耳顺”的境界修为。子路是个粗人,莽夫,和智者本就不沾边,解释都不一定能理解,更何况不解释呢?子路作为第三者,其看到和理解的,本就和当事人双方有着一定的偏差。但是谣言的流传,往往又是第三者的感官意愿,这太让人纠结了!所以孔子要正其视听,将问题解决在萌芽状态。

由此可见,子路的不悦和孔子的解释,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更不能看作孔子与南子之间有事儿的依据。

子见南子,就像现在娱乐圈的炒作,让南子一夜成名,并一直红火到了现在。若不是孔圣人的千年思想流传至今,作为春秋时期的一个国君夫人,就算当时多么著名、多么漂亮,南子怕也不会成为现代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假如南子活在当代,她该万分感谢孔子,甚至还要拿出一些PS过的照片或视频,进一步混淆公众视听,以防止被大众所抛弃。

可惜,南子没有赶上好时代。她丝毫没有恶意炒作自己的念头,却不断经受那些被恶意炒作思维所支配的当代人的胡思乱想,这是不公平的。犹如时下一些人极其变态的心理,看到他人倒霉,在没有搞清事情源本之前,就无原则的去摇旗呐喊,以满足自己自私狭隘、阴暗邪恶的内心。

南子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南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太史公没有专门记述,只是后人略有评价。《十三经注疏》中有引用汉代孔安国(孔子十一代孙)的注,说“南子者,卫灵公夫人,荒淫”。话虽不多,却给定了性,就像歌词中唱的,是个坏、坏、坏女人。其实我们应该重新审视一下南子这个人。她是不是就是后人所说的荒淫女人,是不是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呢?

说南子荒淫,主要源于两个方面的事实:一是南子未出嫁之前,与宋国的公子朝相好;二是南子嫁给卫灵公后,与弥子瑕有染。这两件事,就像一个人头上的癞痢或毒疮,成为南子挥之不去的瑕疵。我们一个一个地说。

首先是她和公子朝的一段情。这个实在没必要大惊小怪,南子是当时宋国的公主,公主与公子谈个恋爱,不是很正常吗?南子未出嫁,有选择爱和被爱的权利,至少跟荒淫扯扯不上关系吧?况且,彼时的中国,三从四德的理念还未成为思想的主流,男女间没有太多的禁忌束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当时是被歌颂的对象。

其次是和弥子瑕的暧昧绯闻。这个就更离谱了,弥子瑕是谁?卫灵公的宠臣。《韩非子》有记载:弥子瑕“有宠于卫君”,曾以“余桃”喂卫灵公,就是在朝会上把自己吃了一半的桃子喂给卫灵公吃,卫灵公非但不恼火,还对群臣说弥子瑕很知道心疼他,觉得桃子好吃就惦记着给他吃。也许,卫灵公同志喜欢的根本就是男子而非南子。

而且,南子为什么要嫁给卫灵公?这是政治的婚姻,不是南子所能左右的。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却嫁给一个比她大30多岁的老人(据说南子和卫灵公差30岁),至于对同样不离卫灵公左右的弥子瑕,南子会不会因日久而生情,这个倒还真有待考证。

南子出嫁后,又偷会公子朝,也是她荒淫的一个重要佐证。但这里面还有一件事需要说明,就是《左传?定公十四年》中记载的,卫灵公曾“为夫人南子召宋朝,会于洮”。要说卫灵公这个人的行为,也确实令人匪夷所思,主动安排老婆和老情人聚会,这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能干得出的事。

有这样的老公,南子根本没必要去偷会公子朝。所以这就有两个可能:不是人家南子和公子朝没事,就是卫灵公有强迫型精神分裂症。如果是后者,面对这样一个老公,南子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是不是都可以理解呢?

关于南子荒淫的绯闻,就仅限于上面提到的这两个人,并无其他例证。就此而说南子荒淫,似乎证据不是很充分。相反,我们倒是从她与这两个男人的情史绯闻里,看到了一个勇敢而率性的性情女人。

南子的绯闻,只让一个人受不了,就是南子的儿子蒯聩,他甚至产生了杀死母亲的念头。蒯聩路过宋国,听到有人唱歌,“既定尔娄猪,盍归吾艾豭”(《左传?定公十四年》),既然已经满足了你们的母猪,为什么还不归还我们漂亮的种猪呢?这歌唱得是相当恶毒粗鲁的。

问题又来了:在荒郊野外唱歌的这人是谁呢?他唱这歌意欲何为呢?《左传》中说唱歌的是“野人”,该“野人”不是尚未完全进化的人,也不是粗鄙野蛮之人,而是在郊野随便遇到的野外之人。这就难免让人产生疑问了,当时通讯媒体并不发达,哪里会像现在一点小事就能炒得地球人都知道呢?一个普通百姓整天种地看孩子,从哪里打听到的这些?还将其作词谱曲,娱乐生活,很奇怪。

那么,都有什么人会知道南子的事呢?首先,这些人肯定是能得到内幕消息的人,绝非一般等闲之辈;第二,这些人是有文化的人,谱成诗歌唱颂便是证明。当时的文化,可以说是一种只属于上层人士掌握的奢侈品,百姓根本就不识字,更别说作诗唱歌了。

更重要的是,这人早不唱晚不唱,偏偏在蒯聩经过的时候唱,很蹊跷。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是有人刻意安排,故意唱给蒯聩听的。

综上所述,我们不难得出结论:南子的绯闻,肯定是从王宫内部传出去的。即是这样,其中便有了不确定的因素,因为政治上的勾心斗角本就可以充当谎言的催化剂,到最后,还有几分可信度呢?

子见南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了解完南子,现在我们仍旧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看看南子和孔子之间到底有没有事情发生。在此之前,我们先搞懂事情外围的几个问题:1.南子为什么要见孔子?2.孔子对南子什么态度?3.孔子为什么一定要去见南子?

南子为什么要见孔子?南子会见孔子是什么心态?根据现在人的想法,我们可以用排除法一一分析。一说孔子是帅哥,南子想要霸占孔子。此说虽然可笑,但人也不在少数。原因是:孔子身高“九尺有六寸”(《史记》),相当于现在一米九几。其实身材高大未必就是帅哥,当时人们身材如果都矮的话,那么孔子的身高就相当于现在姚明。

况且孔子“生而首上圩顶”(《史记》),实在和帅哥二字相去甚远;二说南子是想与名人睡觉的心态。就像现在的意淫,要的是那感觉。这也很滑稽,为什么?孔子现在是圣人,可在当时根本不算什么名人。

南子无论从哪方面讲,都不逊于孔子。况且那时的孔子岁数也不小了,南子未必就有恋父情结;三说南子想追星。也很幼稚。孔子也不是什么星,孔子在当时小有名气,但也不至于引起南子的骚动。当时的孔子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往返于各国之间,讲学、传道,也就相当于现在的巡回演出,还处于走噱阶段,连吃饭都成问题。即便属于明星之列,也绝不是大腕。

其实,南子召见孔子,更多的还是出于尊重和仰慕。“子见南子”的会晤,应该是在友好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的。南子躲在絺帷之中,孔子进屋行礼,南子回拜。很客气、很礼仪的,甚至二人都没有近距离接触。

南子“环珮玉声璆然”,说明当时南子的穿戴很整齐,装束是很庄重的(并非着急忙慌脱衣服发出来的声音),由此也可以看出她对孔子的敬重。从这种庄重的态度来看,南子肯定也不是个完全不讲究的人,绝不会发生形体诱惑,或是语言挑逗之类的肤浅事情。

南子在召见孔子时说,“四方之君子,不辱欲与寡君为兄弟者,必见寡小君”(《史记》),这说明南子是参与政治的,也是懂政治的,出于对孔子的仰慕,对人才的渴望,所以心向往之,这些想法应该是很正常的。

南子召见孔子,还有一个原因:她和孔子是老乡,孔子祖上也是宋国人,《史记?孔子世家》中,说孔子“其先宋人也,曰孔防叔”,根儿在宋国。南子是从宋国嫁来的公主,异国相遇,见个面太正常不过了。况且,南子也不是只欣赏孔子,她对有才能的人都很欣赏,比如被卫灵公称为贤大夫的蘧伯玉。

孔子见南子,既然知道会饱受非议,那么孔子为什么还一定要冒险相见呢?孔子注重名声,这是肯定的。当时的孔子志在讲学、为政,推销自己的观点,总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更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所以孔子不会做傻事。其实从内心讲,孔子当时也不愿见南子,所以对于南子的邀请先是“辞谢”,然而后来南子几次三番的邀请,孔子就感到不好意思了。

南子是国君的夫人,孔子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所以“不得已而见之”(《史记》)。况且孔子吃着人家的俸禄,出于礼貌也要见上一见。

孔子见南子,其实也是有成熟考虑的。孔子的思想、说教,在当时还处于宣传起步阶段。当时社会百家争鸣,儒家只是其中的一个流派,实惠不实惠,还需时间的检验。任何事情的认知都有一个过程,不是一下子就能让所有人接受的,而这个过程,又是艰难而痛苦的,所以孔子当时并不得志。就是卫灵公对孔子也不是很重视,孔子在鲁国“奉粟六万”(《史记》),到了卫国也给他“奉粟六万”,就已经说明问题了,没有给他开列更高更特殊的待遇。

南子在卫国是国母,深得卫灵公宠爱,当着卫国半个家。孔子要想推销自己的思想,就必须要过南子这一关。既然有政治上的考虑,当然就不会有作风上的荒唐,人家孔子又不是吃软饭的。

卫灵公有次与南子同车而行,招摇过市,孔子说了句“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史记》),也被人们拿来炒作,说孔子在吃醋,笑话,难道孔子已经爱南子到了不能接受卫灵公的地步了?如果这样,那下一步该是买凶行刺,携了南子远走高飞了。

心里阳光一点

子见南子,还有一个细节,是人们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南子是在自己的卧室里召见孔子的。卧室,总能给人一种暧昧的感觉,所以有人就此下结论:孔子也是人(相对于圣人的凡人),也有七情六欲,干柴遇烈火,俩人没事鬼都不信。不过这事还真是见鬼了,因为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被人们忽视了,就是太史公关于“子见南子”的记载是怎么得来的。

是司马先生的凭空想象?恐怕站不住脚。司马迁作为史官,如实记述历史的真实,是职业道德所在,《史记》一书向来以严谨、实录的精髓著称于世,所以“子见南子”肯定是有事实依据的。

其实,太史公的寥寥数语,却也交代了几个重要细节:南子坐南朝北,所以孔子“北面稽首”,这个当然可以理解,南子是国母,自称小君,面南背北无可厚非。然而“夫人在絺帷中”,这就是当时的细节了,就像电影的布景、美术。后来还有“环珮玉声璆然”的音响效果。

这些细节,太史公并未亲见,却交代得这么清楚,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这些细节被记录或是流传出来。既然有他人在场,那么孔子和南子就不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南子再怎么着,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就霸王硬上弓吧。

后来的事,《史记》没有交代,然则如此重要的宫廷会晤,总该在别的地方有记载吧,在哪里?找不到。南子作风不好,当时都有诗歌传唱,孔子和南子有一腿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任何记载,让人不可思议。这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孔子和南子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事。

一些无聊至极的猎奇者,总喜欢在男女问题上大做文章,总想要让孔子和南子出点事,才觉得有看头,才更过瘾。这是一种很不健康的心态,心里还是阳光一点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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