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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首童谣伴童年

 月未圆书斋 2012-07-06

三首童谣伴童年

    “月光光,水汪汪,照着门前猪吃秧。崽肩棍,爷肩枪,杀只花猪冇人帮;你来帮,我来帮,三块肉,一碗汤——老人家吃了眼睛光,丈夫吃了做文章,媳妇吃了就补裤裆。横一补,顺一补,补成了个巴屁股。”

    在赣西北的大地上,在广阔的农村,在我的童年,特别是在盛夏的晚上,当一轮明月悬挂在天空的时候,经过了一天劳动的疲惫后,我的邻居们三三两两,陆陆续续的从各自的家中摇着蒲扇、端着茶水、带着板凳或竹椅、水烟工具走出本屋,走到地场中间,围坐成一不规则的圆圈,开始着海阔天空的心情放松。

    大人们大都谈论着天气、庄稼、今天的劳动、明天的准备之类,话语缓和,伴随着抽水烟的咕咕声响,拍打蚊子的巴掌声,在自由的天空下,隐约着几分无奈,几分戚然。只有我们这些没有坐性,也不懂忧愁的稚童们,围绕着不规则的圆圈,小马跑步般的,仰望着天空,对着明月:“月光光,水汪汪,照着门前猪吃秧……”

    大人们也不会理会我们,而我们则更加肆无忌谈,从坐着的嫂嫂、婶婶等人的后面,双手巴住她们的肩膀,斜側着脑袋,嘴巴对着她们的耳朵:“……媳妇吃了就补裤裆。横一补,顺一补,补成了个巴屁股。”然后,猴子般的跳跃着离开她们,鼓动着巴掌,哈哈大笑。笑声从地场中间向四周传播,传向远方,传向天空。

    此时的大人们再也按捺不住也了,有的冲着我们这些小孩吼着,有的则说:“小把戏,斯文点,来,我说个谜语给你们猜猜”。

    “好呀,快说呀。”我们就齐声答应。

    “生在山上叶青青,死在凡间梦观音。十月怀胎冇下地,二月喜事又上身。你们猜是什么东西?”

    空气好象凝固了,地场中间也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我们便七嘴八舌回答着,可一个个答案都被大人们给否定了。几个回合抢答被大人们否定之后,我们就索然无味了,依旧着我们的兴趣:“月光光,水汪汪,照着门前猪吃秧……”

    我们的童年,在夏、秋的明月下,就是这样欢快的渡过的。至今回想起来,是那么的有趣,是那么的快活,是那么的令人记忆犹新,终生难忘!

    “……三块肉,一碗汤……”。

    我的老家,是一所大屋,清一色的冷姓男丁,本是一个公头的后代,几经分支下来,已经有脱了五户的,但当时都居住在一起。居住在一起的家门上下总的算来,共有四代人了;这四代人分一十五户,男女共有七十三人,集聚在一块约600平米的土地上的几十间瓦房里。

    在一百多年前,建这所大屋的主人冷采芸,可是当时分宁(今修水)的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沧海桑田、时过境迁之后,这七十几个人都过着“薯丝饭、茶壳火,除了神仙就是我”的生活了。

    每到冬天天冷,每家每户晚上都要生一个炉火,我们称之为“火炉”。大人们围着火炉,在昏暗的煤油灯光的照耀下吃茶、聊天。而我们这些还是小孩子的,是没有大人们那么规矩的,往往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去做我们的游戏——寻躲。小孩子寻躲,大人们往往反对;每当大人们反对我们寻躲时,我们就集到某一家去要求、听大人讲故事。去得最多的是我大婶婶家,因为我大婶婶她有点文化,能说会道,又热情,很受我们这些小孩子欢迎。

    她知道的故事多,我们很爱听;她还教我们唱:“哀家啊娘啊,把我嫁在竹嘴上啊,白天吃的薯丝饭啊,晚上喝的薯丝汤啊,叫我怎么不想您啊娘啊”。我们跟着她一俯一仰的唱着,有时流眼泪,有时又哈哈大笑。情景交融,其乐无穷。

    而最不能让我忘怀的,还是她教我们的童谣:

    “野鸡叫,竹鸡啼,梦见我细姑几时回。今日叫,也不回,明日叫,也不回,后日早晨穿着花衣花鞋坐轿回。娘接着,出眼泪,爷接着,笑嘻嘻,哥哥接着亲姊妹,嫂嫂接着凑眉毛。嫂啊嫂,不要凑眉毛,我一不是回来分田地,二不是回来摩嫁妆,三是回来看爷娘,爷娘过了辈,三年四载也不回。”

    有了她的歌,有了她的童谣,再冷的冬天,不管是刮着风还是下着雪,我们的身上也是暖烘烘的。今天的吃、今天的穿、今天的玩乐,比起那时的无忧无虑来,即使是笑,也难笑得那么甜蜜、那么开心。

    谁都一样,不是每个人的整个童年都是快活的。我清楚的记得,有一次,为了去笑话一个人,给他一个谜语猜:“十个恶人上雪山,八个辛苦两个闲。去时雪花纷纷落,转身红水映雪山”。结果被他扇了两个巴掌。人就象到了云里雾里一样,脸上火辣辣的,还不敢作声,只有悻悻然的离开,从那时起,就再也不敢捉弄人了。

    不过,愉快的童年,还是愉快多于不愉快的。每到新鲜季节蔬菜上市的时候,特别是苋菜出世,我们的乐趣又来了。大嫂嫂就带着我与几个小孩去扯苋菜,她一边扯,一边教我们念童谣,我们就跟着她念:

    “苋菜管,苦菜花,有女莫嫁穷人家。鸡冇啼,喊煮饭,饭冇熟,喊烧茶,眼泪汪汪进厨下;冇进厨下进碓下,碓下舂米碓下凉,姑姑哇我偷米供爷娘。我的爷娘不是“穷打鬼”,金打柱头铁打梁,银子竹杠晒衣裳;壁上挂着牡丹花,屋上盖的琉璃瓦------我的嫂嫂命几好,坐在屋里只绣花,哪象我天天起早床,忙里忙外一把抓,吃冇饱,着冇奢,不是我老残谁愿嫁来你家?”

    那时的我们是那样的天真无邪,是那样的懵懂幼稚。生活在农村,在一些纯朴厚道的大人们的周围,用自己与生俱来的秉性,和合着为了生存而劳作的父母辈所折射的地道的民风,在苍茫之下,在广袤之中,凝视那月光光,水汪汪;倾听那野鸡叫,竹鸡啼;笑迎那苋菜管,苦菜花。看到那山上叶青青,不管它雪花纷纷落,将笑声化作动力,撕开历史的冰山的一角,以一往无前的毅力,走过坎坷,走到今天。

    回首望去,童年是那么的遥远,又是那么的近在眼前;生活的道路虽是这么的宽广,却也不失艰辛。我,依旧是我,而童年,只能留在记忆中,但记忆中的童谣却挥之不去:

    “月光光,水汪汪,照着门前猪吃秧……”;

    “野鸡叫,竹鸡啼,梦见我细姑几时回……”;

    “苋菜管,苦菜花,有女莫嫁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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