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写给相依半生的你  霜月123 发表在 荷韵轻香|散文 华声论坛 http://bbs.voc.com.cn/forum-5-1.html 写给相依半生的你 文/霜月 年岁渐大，少了当年的那份激情，多了一份淡定，早就想跟你静坐，絮语，但是纷杂的世事，总是袭扰不休，难得有一份心境。今晚，借台灯的光亮，在你身边，就着你呼吸的翕动，敲几行文字，叙说我们的故事。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烟花扬州，青青校园，翠绿水杉下，教室窗边，轻轻的一声呼唤。灵犀相通，我回首，你紧随。细细想来，那时的你，脚步轻轻，身姿盈盈，不施粉黛，不着丽装，淡雅无华。 我们来自农村，我们“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我们脚上粘着同样的泥土，身上除不去麦子的芒刺，齿间留存着菜油的余香，很自然地，我们走近，靠拢。我们没有牵手，只有河岸边慢慢地行走，码头边轻声地呢喃，长廊里追逐嬉戏；没有表白，只有细雨中的搀扶，草坪上的双影。夕阳余晖斜射草坪的日子，我们吟唱《枉凝眉》，沉吟低啭、哀怨凄美、荡气回肠，为黛玉，为自己，暗自伤悲。我们共览《神雕侠侣》，杨过的大恨大爱，轰轰烈烈，小龙女的风拂玉树，雪裹琼苞，痴情执著，我们慨叹、惋惜神往之极。 现在想来，一切的一切，是那么似梦似幻，似是而非，那么地不杂烟尘，了无尘埃。天那么蓝，水那么清，草那么翠，我们那么清纯。 临近毕业的日子，校园的情侣们各自纷飞，爱情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柔弱无力，曾经的山盟海誓，在无奈与泪水中被撕裂，被粉碎，以致灰飞烟灭。而我将和你比翼双飞，只是毕业后将分居两地。这件事，科主任完全可以帮我们，在他是信手拈来，豪不费力。我没找他，既不敢，也不屑。我知道，我是平民，无权无势，无背景，找了是自讨没趣。我们很坦然，你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有情人终成眷属。 各自工作的日子，就是分离的日子，薄薄的信纸是穿梭的鸿雁，一行行文字是一串串思恋，漫漫长夜总被一种虚虚的、酥酥的感觉占据。虽然我知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再朝朝暮暮，但夜阑更深，总会忆起“同窗共剪西窗烛”的缠绵时光。心中的怅惘、失落，让我孤单、寂寞，只有自己的影子与我相伴。 那年寒假快到的日子，你说我们结婚吧，我求之不得。其实，那时我们除了两颗相爱的心，其他什么也没，没钱，没家境。暗黑低矮的老屋，潮湿的地面，透光的屋顶，破损的房门，几件高矮不等的家具，这就是我们的窝。也许，那时的我们，还没有融入唯物质的世界，感情是我们的支点，也许在那个纯真的年代，我们的故事不是唯一的吧。 婚后的日子，刻骨的相思时刻吞噬着我。也许你知道，我是一个内向的人，爱静，喜独，落寂，常用苦闷的锉刀锉着自己，我看书，你的影子总在眼前晃动，我备课，你的影子挥之不去，我休息，你的影子盘旋不止。你也许不知道，春天的日子，你来看我，短暂的相聚，驱散不了心中蔓延的惆怅。我站在渡口，看那载着你的船儿远去，我的心似乎只是一个空壳，似乎有一根线儿牵着我，沿着河岸奔跑，追赶你的影子，呼喊你的名字。泥沾满了双脚，泪流满了双颊，我坐在田埂上直至天黑。现在想来，男子痴情莫过如我。 有了孩子的那些日子里，你在娘家，我牵挂着孩子，思念着你。我在一个小村上班，你也在一个小村工作，周末的日子，是我们一家三口团聚的日子。通情达理的学校，特许我在周六下午不上课。我蹬着那辆凤凰自行车，颠簸着泥泞的土路，顶着强劲的逆风，走向我心灵的港湾。夕阳把村庄的影子拉长的时候，你总是抱着孩子，在村口凝望。眼尖的女儿跌跌绊绊地走出树荫，把稚嫩的“爸爸”声送到我耳边的那瞬间，我满身的疲敝变成满心的欢愉，我们簇拥着，我们嬉戏着，一切的一切，都抵不上我们这时拥有的。六十多公里的路，为了我们自己，我就这么蹬了两年，你也这么守望了两年。这两年里，我没有听到一声埋怨，没有看见一丝怒色，有的是我们相聚的愉悦。我想我那时很苦很累，但也很快乐。 我们的分居只有两年，之后我们便长相厮守。回忆办调动的那段时光，你我赔尽笑脸，极尽谦卑，说尽好话。哪知，那时你们的校长，那个七八十年代的人物，农村官场上的老混子，视我们年轻人如玩物，你吞着泪，忍着气，也难打动那颗视财如命的心。你没气馁，天天跑，时时磨，终于在亲戚的帮助下，拿到的那张同意书。我们去县城办手续的时候，那天天降大雪，白雪封路，汽车停开。你和我，沿着公路，寻迹而行。一路上，风括着脸，雪迷了眼，寒气逼进了身体。看着你发紫发红的脸，我很愧疚。身为男人，我当时很痛恨自己的无能，自己的贫穷，自己的低微，累得自己的女人，跟在自己后面含辛茹苦。七八十里路，我们走走停停，大半天才到县城，你竭力装出轻松地样子，走进教育局，而我五味杂陈。 这团聚以后的日子，细细想来，正如一条小河，无风的时候水平如镜，风儿过处，陡起波澜。 是的，团聚、家人相守，是多少人的企盼。抱着女儿，铺开凉席，在拂动的柳阴下，躺在你身边，舒舒服服一个午觉，那是一种惬意；倒上二两小酒，盘腿坐在桌旁，就着你做的小菜，翻动着书页，跟女儿抢几块菜，那是一种幸福。明艳的春阳下，和煦的春风里，我挑上一桶水，你洗着一桶衣，女儿在一边逗弄着花儿，追逐着蝶儿，那是一种快乐。 我们一家三口每天都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这是来之不易的生活。不过生活不可能十全十美，生活是柴米油盐，生活鸡毛蒜皮，生活是吃喝拉撒。一家三口的日子，有时会让我们手忙脚乱；与父母的相处，难免意见不一，生活的小河中，就像雨点洒落河面，激起圈圈涟漪。我年轻时候，性烈如火，一有小事，就咆哮不已，你属水，唯有独自饮泣，暗自落泪。事后我虽然懊悔，不久又故态萌发，次数多了，你恼了，一把火，把我们的来往书信付之一炬。那舔着字迹的火苗，也在烧着我的心尖，我无语，我能怪谁呢，这天我一夜无眠。你知道吗，自此，我变得审慎，用心，我得小心呵护我的家。也许那时开始，我感觉到家庭的责任了。说到这里，我想起一句话，一个女人就是一所学校，这话应该是真的吧。 我们生活在轻轻松松的、自我陶醉的自我世界中，不过这个世界总是不平静，没有桃花源，没有理想世界，丛林法则一直在我们身边徘徊。倾轧、嫉恨、阴损，我们想躲开，可是我们太嫩，总是躲不开暗箭，避不了湍流。伪君子们、道学先生们的手总是伸得很长，我们清高，我们不屑，等来的是中伤，打压。你气馁，忧郁，你无力，你选择了逃避。你一气喝下了那么多辛辣的液体，不省人事，我欲哭无泪，我恨自己的软弱无能，你知道，我坐在你身边，心碎，火盛，但我必须忍受。 我本善良，你是知道的；我本规矩，你是知道的；可我没办法，我只能戴起凶恶的面具，祭起我无良的法杖。为了这个家，我只能守护，你有微词，我也无法他顾。我借题发挥，嚣张卖狂，把浑身装上刺，把压我的、欺我的、骗我的，刺得浑身是血，压下他们虚伪的头，剪去他们翘起的尾巴，我让他们鼠穿，让他们狼狈。这一切全是为了这个家。我知道，你讨厌这些，我何尝又喜欢呢，凶恶的外表下，我很寂寞。我只想跟你分享快乐，不想让你忧愁，让你知道我的寂寞。 年轮转动，我已是中年，当年的火气渐渐熄灭，欺负我们的散的散去，老的老去了，我也日渐老成，没人惹我们，也没人理我们，我们独自逍遥。我们也日渐富态，你俊俏的模样，已是昔日黄花，我也成了你口中戏称的老头子了。我喝酒，你炒菜；我弄花，你浇水；我散步，你跳舞。我偶尔的不耐烦，被你的装聋作哑淡然消去。我们就这样，没有故事，没有波澜，在满院的花朵，满眼的绿意中，消闲我们的日子。 好好睡吧，我的爱人，明天早起煮早饭，我吃了早饭还要坐班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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