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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李煜,多少离愁多少泪

 高微 2012-07-29

千年李煜,多少离愁多少泪

花海闻馨 发布于:

李煜,一走走了千余年,将四十年来家国梦写入诗歌,将自己交给历史。
李煜,一走走入千余年,将满腔遗恨交给长江,将三千里地山河常装心间。
从“红锦地衣”的南唐后主,到“故国不堪回首”的宋室囚徒,词人李煜呵,谁能体味你天上地下的身世沦落?谁能明了你内心“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的巨大沉痛?世人说,亡国的代价铸就了你可追唐诗的非凡成就,你认可么?你愿意后人称呼你南唐李后主还是词人李煜?可惜你不能回答,也许你不屑回答。或许你在乎的,只是无法与自己的家国再进行交谈,不管是用脚步还是视线。
一江春水向东流。
江河卷走了一切,却卷不走你的离愁别恨;匆匆的流水,因你的惨痛变故和心事婉约而多情地歌唱着,歌唱着你的屈辱、黯然以及落寞。
千年李煜,是因为那些平民化的质朴的诗歌。人们记住的是一位词人,而不是一位帝王!
——题记
 
现实生活中,有多少人,理想中的事业会幸运地成其为现实中的职业?人终其一生,苦苦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最佳定位,但又有谁可以抗衡命运?少年的理想曾如春梦,在日益严峻的现实世界中渐渐失去光泽,很多的时候,我们许许多多的人,被生活的潮流身不由己地挟裹着,走上一条越来越情非得己身与愿违的人生之路……
顺意的人生,也许是花好月圆的喜剧,快乐也许会肤浅,但亦是生命的终极目标。错位的人生,也许是一出悲剧,于是悲情中唤醒生命的激情,个体生命有了体验生命坚韧、提升生命层次的不竭动力,也许阴错阳差中反而成就一片属于自己的生命天空,譬如南唐后主李煜——


错位人生,
写就悲情,也铸造辉煌
 


灿烂的历史人文景观,与秀丽的自然山川交融和谐,构筑了古都南京的迷人风韵。其中最绮丽、最灿烂的人文风景,应是南唐后主李煜。王国维在《人间词话》说:“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一咏三叹、不忍释卷的词,正是由于李煜的出现,由俚俗小曲变成了姿态万千的阳春白雪。
时代决定命运,翻阅历史,一个“错”字写就了李煜悲情的一生。李煜(937-978),初名从嘉,字重光,号钟隐。南唐中主李璟第六子,宋建隆二年(961)在金陵嗣位,在位十五年,史称南唐后主。南唐在中主李璟后期,已称臣于宋,李煜是中主李璟的第六子,按照嫡长子袭位的封建传统,他绝对没有做皇帝的可能,本不该成为执政治国的一国之君。在极其复杂的宫廷权势斗争中,李煜懦弱多病,天性喜文厌武,他的人生志向,就是要做一个风流倜傥的文人墨客,或者做一名经纶满腹的高人隐士。“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李煜少年的理想追求,在早期作品《渔父》中不难看出。随着太子弘翼莫名其妙的病逝,李煜的其他几个哥哥也都早卒,在中主病亡后,年仅25岁的李煜硬生生地被历史的激流卷进政治漩涡中,纵然身与愿违,也别无选择。
李煜生于金陵的帝王之家,那里文人的儒雅和悲哀歌哭,那里的微风暖雨落絮飞燕,那里江南秀美的旖旎风光,把他悄悄地塑造成一个多愁、善感、柔弱、伤怀的文人。个性决定命运。家国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一种亡国的紧迫感沉重地压在李煜心头。风雨欲来,大厦将倾,李煜也想振作,也想图强,但他天性懦弱,他没有拯救危局的政治魄力和才能,强国谈何容易?以其父李璟的英武明断,尚不能保社稷于不衰,一介懦弱文士又怎能力挽狂澜于乱世?所以,当面对日渐没落的江山,他不知所措——没有整顿朝纲,指挥征伐,复兴南唐的勇气,没有伟丈夫铁骨铮铮的刚烈血性,没有卧薪尝胆十年磨一剑的宏图大志,有的只是一味修好的纳贡,苟延残喘。“外示恭俭,内怀观望”,李煜只希望以自己的一片赤诚忠心,换取宋太祖的宽容之恩,求得南唐小朝廷的一时苟安。但他也深知,南唐,注定必亡,那是不可阻挡的历史趋势。强不能,弱不甘,外有患,内而乱,既然无能为力改变命运和现实,唯有放纵性情,耽于声色任情而动,随意而行,无奈地等待命运的摆布,一如当年被命运无奈地推入政治激流中。
在位十五年,是李煜生命中屈辱难堪的十五年,在无奈的命运中,李煜唯一可以选择的,只有自己的性情和才情。所以在李煜的内心世界里,仿佛隔绝了腥风血雨的杀伐,隔绝了勾心斗角的争名夺利,有的只是纯净的心灵,美丽的飘逸的爱情。整天与大周后、小周后沉湎于温柔乡中,歌唱“霓裳羽衣曲”,或者把玩玉石,品评书画,作赋填词,于是,历史上便出现了一位集昏庸无为失败于一身的皇帝,集风流倜傥天才卓绝于一身的词家。
李煜具有多方面的艺术才能,工书法、善绘画、精通音律,诗、文均有一定的造诣,而词的成就尤高,在南唐时期的艺术造诣,堪称绝顶!李煜的词,可以分为前后两期,以宋太祖开宝八年(975)降宋时作为界线。前期的词已表现出李煜非凡的才华和出色的技巧,但题材较窄,主要反映宫廷生活与男女情爱,但词句的清丽,音韵的和谐,空前绝后。国亡后在“日夕只以眼泪洗面”的软禁生涯中,一改词之风格,转琦香绮丽为哀怨伤婉,以一首首泣尽以血的绝唱,使亡国之君成为千古词坛的“南面王”(清沈雄《古今词话》语),正是“国家不幸诗家幸,话到沧桑语始工”。他后期的词主要抒写自己凭栏远望、梦归故国的情景,表达了对“故国、故人、故事”的无限留恋,反映亡国之痛,题材扩大,意境深远,凄凉悲壮,感情真挚,语言清新,极富艺术感染力,为苏辛所谓的“豪放”派打下了伏笔,为词史上承前启后的大宗师,赢得生前身后名。
太平兴国三年(978)七夕,是李煜42岁的生日,国恨家仇,千愁万绪无从释怀,李煜让歌妓吟唱新作《虞美人》,太宗大怒,命人在宴会上下牵机药将李煜毒死,死后追封吴王,葬洛阳邙山。从25岁即位开始,身与愿违的李煜早已是醉生梦死,苟活人世,17年后,他终于可以从沉重而无奈的生命中解脱出来,终于可以在另一个世界,追求“一槕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渔夫》)的理想生活境界。
人生错位的李煜做了无为无能的昏君,国亡家破,妻离子散,千古蒙羞,那是他对自己错位人生的别无选择,这错位人生造就的深刻痛苦反而成就了词曲艺术上的辉煌成就!但如果不错位,李煜的人生,又会如何?
今夜,一轮皎洁的明月下,又见李煜的绮丽词句,引发了我对这位才华横溢的亡国之君的深切怀念。人生,这真是一个难解的谜题,也许正如李煜的生命初衷:不求威仪天下,万古不朽,但求独善其身,性情而为。是啊,政治上碌碌无为的李煜,最终以词曲艺术的辉煌不朽于世,此生,纵然错位悲情,亦不空虚。
不朽李煜,词人李煜,不朽!
从一位囚徒的诗词里倾泻而出,一江春水向东流,昼夜不停,流了千余年。幽怨凄楚的词句,为一位历史上的帝王白描了沧桑漫漶的轨迹,让千古为之一叹。
北靠黄河,现在的开封那时叫汴梁,大宋的根基驻扎在这里。奔腾汹涌,咆哮跌宕的黄河使它习惯了气吐万里,学会了搏击风浪。然后,像黄河扑下高原,滔滔东去,一种叫理想的东西高擎斧钺,从这座都城出发,去收拾那片中国历史上最为混乱的局面。
五代十国,只用铁蹄和血痕填充着唐与宋的间隔。
那是草莽群雄们肆意点燃狼烟而豪强辈出的乱世,南唐虽如桃源,却不能孤悬世外,尊事中原、偏安一隅,到底只是一个幻想,即使天堑长江也不能阻隔那用欲望燃起的熊熊战火,“南唐”两个字,最终在大宋一统天下的铁蹄下被踏为齑粉。这个国家的历史在金陵城下涛声渐涨的长江里画完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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