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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家的土狗—汪
图文|陈仁江
 今天人们养狗，养的是叫得出品牌的宠物，血统越高贵越受宠。如果谁还养一只本土的普通狗，肯定会遭人耻笑。因为昔日常见的黄狗白狗，除了农村人用来看家和杀了吃，没有别的用途。
20多年前，我的邻居辛老师家就养了一只这样的土狗。辛老师家叫这只白狗为“汪”，不过是随意根据狗的吠声而叫的。
我至今也不清楚辛老师怎么会突然弄一只农村常见的狗来养，当时我和她住在一个教工宿舍里，我在四楼，她在三楼。开始没有注意汪，只是偶然看见一只白狗在我们宿舍的楼梯上跑来跑去。后来，忽然看见汪歇在我家门口。
那天早晨，打开门，看见汪卧在我家门口的地上。我和对面住的老师出进正好都不影响狗的位置，可见汪是经过选择了的。为什么不在它的主人家门口，而跑到我家门口来了呢？起初以为只是汪的一时兴趣，哪知从那以后，几乎每天都是卧在我家门外。后来我分析原因，很可能是四楼（最高一层）人来往少，汪可以安心休息。
自此我们家的人多了一份“礼仪”，每天无论何时进出家门，先总是要和汪打招呼：我喊“汪”，汪就会从卧姿变成坐姿，并用尾巴摇摇，表示回应。汪非常温顺，卧在门口，从来不声张，总是静静地。如果我去摸摸它的头和背，它立即表现得更加温顺。会用眼睛看着我，好像说谢谢你的爱抚。渐渐地，我们家的人都喜欢汪了。儿子尤其喜欢它，经常摸着它的脑袋，跟它说话。汪便跟我们有了感情，老远看到我们就会摇尾巴。
最滑稽的是，有几次汪闭着眼懒懒地睡觉，整个身体平卧下去，连尾巴都松软地放在水泥地上了，可是当我从它身边走过时，它忽然半睁开眼，懒洋洋地瞧瞧我。我想汪一定是非常困，不然不会是这副懒样子。我小声地喊了一声“汪”，汪放在地上的尾巴，即刻甩了一下。我故意又喊了一声汪，汪的尾巴又即刻甩动了一下。可爱的汪在礼仪上一点不马虎啊！
和汪熟悉了，好像成了我们家的一员，只要吃肉或者煨排骨汤都不忘也给汪分一点肉啊骨头啊什么的，汪每次都愉快地接受了。但汪始终很有分寸，从不主动进我们的房间。只有一次，我想让它进到客厅里（开门就是客厅），并且喂它骨头。汪在我多次“邀请”下，终于慢慢地走进了我家的客厅。可是它仅仅只是兜了一个圈子就自觉地走出门，依然卧在原地。当然汪也有很多时间不在我家门口，此时要是我上楼没有看到汪的身影，就好像差了点什么，心里怅然若失。
每天早晨是最热闹的时候，我送妻和儿子出门，儿子在城里读书，妈妈在去城里的路口附近的学校上班。所以他们总是一道出去。这时，汪经常是自发地来送他们。送也有分寸，送到我们学校的大门口便停下来，然后汪汪汪汪地叫一阵，表示送行结束。傍晚，儿子回来，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一下就窜到我儿子的身边，亲热得起劲地直摇尾巴。有时还会兴奋地扑到我儿子的后背上，用两只前爪巴住我儿子的肩头。
汪与我儿子的情感与日俱增啊，汪用它自己的行为表达这种感情。一天早晨，妻临时拖了儿子的鞋子，到楼下给自行车打气。汪突然从很远的地方急匆匆的赶过来，妻以为汪是来和她亲热的。哪知汪喉咙里发出呼呼声，扑向她的鞋子。妻开始莫名其妙，过一会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汪不准她穿我儿子的鞋子。汪继续呼呼的哼着，要用嘴巴去咬那双鞋子。最后直到妻赶紧上楼换了自己的鞋子下来，汪才停止呼呼地哼叫，停止对鞋子的追逐，然后兴高采烈的跑开去。
汪真是可爱，虽然不会说话，但我们都看得懂它的语言。最有趣的是，汪卧在门口与我们亲热时，有时会突然竖起耳朵，突然站起来，朝楼梯外猛的汪汪汪汪大叫，好像发现了什么异常，其实是楼下来了陌生人。
学校毕竟是学校，汪汪汪汪的不时狂吠，最终给汪带来了灾难。一天，直到晚上，我也没有见到汪，我以为它是跑到哪里去还没有回来。我们一家人正吃饭，吃饭的时候便讲起汪的可爱之处。这时，砰砰砰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楼下的辛老师，她端着一只竹箕，里面是一大块红红的肉和骨头。
“陈老师，嗯，学校不让呢，……这不下午请人处理了。你儿子这么喜欢汪，所以……” 辛老师不大愿意讲得很明白，可是我们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着桌子上的竹箕，儿子不做声了，只是默默地流眼泪。我们也很难过，可怜的汪，这肉我们哪里能吃呢？这天，儿子悄悄的把“汪”埋到宿舍后面的院子里了。……
事情过去了20多年，如今看到人们抱着宠物，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到邻居家那只白色的土狗子—汪。
我想，莫看是一只土狗子，论情感论品格论外貌，哪一点比那些高贵的宠物们差呢？
我在心里说：汪，你的灵魂现在得到安息了吗？
 陈仁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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