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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来自神农架的娃娃鱼
图文 | 陈仁江
娃娃鱼（大鲵）属于国家珍稀动物，保护对象。但在20多年前，人们还没有这样的认识。虽然如此，城市人也很少见到真正的娃娃鱼。有时街上有贩子摆地摊，把一种叫做“蝾螈”的两栖动物当娃娃鱼卖，很多人分不清，以为就是娃娃鱼，赶紧花高价给孩子买几条拿回去养着，结果大呼上当。不过蝾螈也是保护动物，只不过远没有娃娃鱼名气大。蝾螈蜥蜴似的，但在水里游动，外观与娃娃鱼很相近；不过仔细瞧瞧，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最明显的是肚皮是红色的，娃娃鱼却不是。 那时，我得到了一条真正的来自神农架的野生娃娃鱼。这条只有六七寸长的小娃娃鱼，是一位亲戚到神农架办事，偶然在溪水里捉到，装在饭盒子里带回武汉送给我的。 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娃娃鱼，看资料，才知道它的学名叫大鲵。我把它养在一口外面上了绿釉的敞口陶缸里。娃娃鱼开始潜在清水底下一动不动，过了十几分钟，大概熟悉了新的生活环境，慢慢地爬动起来。它浑身灰黑色夹杂棕色，色彩不是均匀的，所以像是花斑。 妻赶紧去菜场买了小泥鳅来喂它。娃娃鱼到底怎样喂，心里没有底。我们蹲在缸旁边有点紧张地看着，希望娃娃鱼快点吃食。娃娃鱼依旧缓慢地爬着，似乎对身边的小泥鳅毫无兴趣。正当我们看得也没了兴趣的时候，突然哗啦一声，水里一阵猛烈动荡，我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数一数，缸里的泥鳅已经少了一条！好啊，娃娃鱼肯吃了，以后就好办了，因为这种小泥鳅还比较容易买到，买到又很容易养活。这样不就解决了娃娃鱼的饲养难题了吗？ 接着我想继续看看娃娃鱼究竟是怎样吞噬泥鳅的，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以后一连几天，我有空都这样看着，终于看清了娃娃鱼吃泥鳅的样子。娃娃鱼并不是一气吃几条泥鳅，每次吃上一条，可以歇好久才吃另一条。泥鳅在娃娃鱼身旁悠然自得地游动着，毫没有意识到会有大祸临头。娃娃鱼仍然缓慢地爬行，或者腾起柔软的躯体，四只脚在水中划动，似乎根本不把泥鳅放在眼里。泥鳅们自然放松了警惕，这时娃娃鱼猛的张开瘪平的大嘴，泥鳅随着水流自己往大嘴里奔去，瞬间就命丧鲵腹。 娃娃鱼捕食的快捷和凶猛，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很难相信。因为平日里看到的娃娃鱼，总是那样悠哉游哉、慢条斯理的，那么灵活的泥鳅怎能被它吃到嘴里呢？我想在神农架山里的小溪流里，娃娃鱼要捕食恐怕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它必须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一旦有了捕捉对象，肯定是稳准狠的。小小的娃娃鱼具备这样的本事，大约除了天赋也还需要后期的刻苦练习。 娃娃鱼的个头长得很快，可能是给它喂的食物充足吧。 娃娃鱼在长个的过程里，经常会“蜕皮”。它除了吃了泥鳅后吐出来的废弃物，缸里时常还会出现黑色的雾状的东西，好像洗毛笔后留下的黑色云雾。后来我仔细观察，才发现从娃娃鱼身上会不断清除出来一层层黑色的“烟雾”，而并非如我所想的全都来自它的扁嘴。 娃娃鱼一天天长大，隔段时间水缸里就出现上面这样的“黑雾”。 随着娃娃鱼的长大，我与它也有了感情。我经常把它捉起来，放到我的手臂上爬。娃娃鱼吃泥鳅凶狠，对人则非常温顺。它在我手臂上缓缓爬行，一点也不畏惧我。有时还把扁平的脑袋抬起来，似乎要仔细看看眼前的人是一个什么动物。我抚摸着娃娃鱼凉飕飕的身体，想象着它在深山溪流里的情景。娃娃鱼白天很安静，夜晚活动多一些。偶然夜里能听见从缸里传来的“咕哇咕哇”的轻声叫唤，的确很像婴儿的啼哭。 娃娃鱼，究竟养了多久，我已经记不清了，总有好几年吧。后来我调动工作，1988年由郊区学校调到城区的一所中学。因为住房问题没有解决，我们先是把一些家具之类放到岳父家。暂存的物件中，就有娃娃鱼。娃娃鱼这时已经长到要用两只手抱了，缸也早换了一口更大一点的。但它在里面还是活动不开，当时有个想法，等再大一些没法养了就送到动物园去。 娃娃鱼喜欢清凉的水，水一定要干净。所以我们总是注意给它换水。娃娃鱼怕热，水温得低一点，武汉热天热，只有放到水池下面的阴暗地方，还算能勉强度过暑天。但因为调动，家尚未安顿好，娃娃鱼竟然遭到不幸。错就错在这临时变动上，本来娃娃鱼放在厕所的暗处，换换水还过得去。谁知，正热时，岳父家出了点事，大家一阵忙乱，往厕所里堆放了许多杂物，竟把养着娃娃鱼的缸子压到里面去了。等到过了一天记起来的时候，我赶紧去找，好容易从一堆乱糟糟的东西下面搬出缸来，才发现心爱的娃娃鱼已经僵硬了！ 为此，我非常内疚，这条野生娃娃鱼如果不被人从神农架山里捉住送给我，那么它还应该在清澈的溪流里自由生活。如果我及时把娃娃鱼送给动物园，那么它也许一直到现在仍可以供游人观赏。 或许是我喜欢小动物吧，我以为可以给它提供优裕的生活，吃喝不愁，它就可以过得无忧无虑。 但我知道我错了…… 真正喜欢它，那就让它（包括一切野生的动物）回到它们自己的生存空间吧！
【附录娃娃鱼资料】
娃娃鱼(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学 名 : Andrias davidianus 英文名 : giant salamander 又名大鲵。
山间盛夏的夜晚，伴随着泉水叮咚的琴声，常听到婴儿般的啼哭，这就是大鲵那凄惨的叫声。人们因此而称其为“娃娃鱼”。 娃娃鱼头宽而扁圆，上嵌一对小眼睛，尾部侧扁，四肢短小，形状十分怪异。体色有棕色、红棕色，还有黑棕色的。娃娃鱼是现存两栖动物中最大的一种，在有的地方，身长可达1.8 米。
大鲵一般生活在岩石磊磊的清澈的山涧，洞穴位于水面以下。白天，它在自己舒适的家中酣睡，夜幕降临时，它才静静地隐蔽在滩口乱石中，一俟猎物走过，便吞而食之，真真是“娃娃鱼坐滩头，自有自来食”。由于很少活动，新陈代谢十分缓慢，偌大的娃娃鱼，每天只需吃200—300克食物就行，而且还不用天天都吃。 每年5—8月，是大鲵的繁殖季节。雌鲵产卵后，“任务”即告结束。雄鲵从此就要担当所有的孵卵任务，直至15—40天后，小“娃娃鱼”分散生活为止。娃娃鱼是一种很古老的动物，在 2亿多年前曾繁盛一时，在自然选择的过程中，“适者生存”下来的很少，目前为我国的特有种，应极力加强对它们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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