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为何流行“铁公鸡”

国股市的“铁公鸡”现象近日又被人提起。所谓“铁公鸡”是指上市公司不给股东分红。中国的A股市场诞生约20年，“铁公鸡”之最，连续17年不给股东分红。截止2009年2月底，496家上市公司连续三年不分红，107家上市公司连续9年不分红。其他上市公司，很多分红也只具有象征性的意义。从现象来说，“铁公鸡”已经是很普遍的问题。但是，媒体对此的关注度并不很高，股东或股民，对此也没有强烈的反对意见。这一现象值得一说。
上市公司给股东分红是上市公司业绩最好的试金石、测谎仪，要分红，就需要大量的现金。要有现金，就需要上市公司有可靠的业绩和可靠的收入。股市存在的意义在于，作为投资的资金比其他资金使用方式有更高的回报。这里所谓更高的回报，可以用银行存款利息收入作为参照。虽然投资也有风险，但是，股市投资较高的回报，使得风险在可承受的范围内。这种对于股市的理解，其回报的基础应该在于投资企业的真实效益，而反映这个真实效益的，就是分红。
股票收入以分红为主，曾经是股市长期的行运规则。然而，近几十年来，随着美国金融业的大发展，上市公司不分红的规则日益流行，这一方式会导致几个方面的结果。第一，企业的真实营业情况被掩盖、忽视，企业经营不善不容易被发现，甚至被故意视而不见；第二，股东收入不以分红为主，而以股价变动时买进卖出为主，使得企业的经营者对于炒作概念的兴趣远远大于提高企业真实赢利能力的兴趣；股东权益受到伤害，在股价上升或下跌的时候，股东都不愿卖出股票，没有分红，使得股东没有收益。近几十年来，不向股东分红，最为典型的“铁公鸡”，就是被视为成功榜样的微软。这一榜样使得大量的上市公司纷纷效仿，不分红已经成为惯例。
上市公司不分红，股东的收入就不能从企业内部的利润产生，而要靠股价的上涨、增发新股、期权兑现等方式而获得。在这些方式中，企业的真实盈利能力只是拉升股价的工具，而不是根本。即便在没有盈利或者亏本的情况下，只要有吸引人的概念炒作，股价也能上涨，而上涨的实质就是吸引更多的人、更多的资金涌入股市。股价上涨的根本原因在于更广泛地集资，而非企业的盈利能力。它像“庞氏骗局”一样，依靠某些概念，从社会集资，如传销一般从事股票交易。这一合法的“庞氏骗局”使得股市的狂涨和狂跌周期性地出现，无数小股民被无情地洗劫一空。
如果股票有分红，分红情况不好，股民就会察觉企业可能经营不善，比较容易做出及时卖掉股票的决定。如果有分红，即使在股市大跌的状况下，只要企业经营良好，股民依然可以通过分红而获利，而不会像在没有分红的情况下，股票完全成为废纸。如果有分红，人们必定对企业的真实经营状况更加关注。然而，中国股市的现实就是，大量的上市公司都是“铁公鸡”，其中相当一部分上市公司只是合法集资的招牌，成为股市泡沫的主力。人们在面对这一现象时，经常也会指出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在我看来，人们指出症结所在并不难，找到解决方式也不难，然而，只要一切向美国学习的心态不改变，这一现象就不会改变，最多只是说说而已。
不夸张地说，当今美国金融危机、股市暴跌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长期形成的以拉升股价代替分红的惯例。我们可以看到，即便在金融危机非常严重的情况下，美国人的这一方式依然没有改变，股市成为“晴雨表”是这一方式的体现。虽然报表之类的东西，似乎显得没有与企业的真实赢利完全脱节，但是，由于没有分红或分红有限，股价与真实赢利的之间，呈现了本末倒置的关系。因此，在盲目学习美国的心态下，只要美国不改变以股价代替分红的方式，中国国内即便有人说破嘴皮，即便有人对此感到愤怒，“铁公鸡”的状态依然不会有决定性的改变。可悲的是，大量中国股民，在美国股市操作方式的影响下，也对分红不感兴趣，甚至不觉得分红是自己最基本的权利，当他们血本无归的时候，也搞不清楚造成这一惨剧的原因就是来自向美国的盲目学习。
我认为，中国应改变美国股市的运作方式，中国的证监部门应该制定对于国内上市公司的硬性规定：必须向股民分红；如果不分红或者少分红，必须得到股民的同意；不经股民同意，三年不分红的上市公司应该退市，并拍卖财产偿还股民。只有这样，才能改变股市依靠股价维生的状态，才能改变股市的赌场化倾向，才能让全社会真正关心企业真实的财富创造能力，才能让那些靠炒作概念而骗钱敛财的上市公司无所遁形。从而也让股民们摆脱一夜暴富的梦想，更多地脚踏实地。
中国股市不给股东分红的“铁公鸡”并不是因为中国人更小气，而是向美国学来的。这种方式的最大危害就是让股市变得更像赌场。在股价飞涨、一夜暴富的梦想里，投身股市的人们已经看不上分红那点区区小利，从而把自己投入更大的风险中。从根本上说，由于没有分红，这种风险也是股民自己无法判断和控制的。因此，要让中国的股市变得健康，必要的措施之一，就是改变盲目学习美国的心态，制定中国自己的、严格的分红制度。让每一个股民实实在在地分享优秀企业的成果，抛弃以骗钱为目的的劣质企业。如果每个股民只能靠卖出股票赚钱，说到底，即使是赢利良好的企业，也没有给股民回报，而是利用企业的声誉，让股民赚其他股民的钱。在赌桌上，有一种方式叫做“飞苍蝇”。如果上市公司不给股民分红，所有的股民等于都在“飞苍蝇”：自己的命运完全被他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