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三次自杀

 

 

 

 

曾国藩的三次自杀

 

 

 

“曾国藩被誉为晚清'中兴名臣’，创办洋务，不愧为洋务派领袖；著作丰富，可当之为学者；研究古文辞，无忝于文人；治军有方，调配得宜，堪与古代兵家相媲美；拥兵而不自重，善权变而又谦退，足见道德修养功夫之深厚；吏治清廉，教养兼施，鞠躬尽瘁，以身作则，不啻为青天，治家有道，关怀子弟，亦为后人楷模”。

 

以上文字是多年来人们对曾国藩一生比较一致的，总体的评价，准确与否，在这里我们不作讨论。我关注的是他的三次自杀行为，虽“未遂”，但却给人很多启示。

 

曾国藩的第一次自杀是在靖港之战失败后。靖港位于湘江、资水交汇的地方，对岸有铜官山。曾国藩听信了乡绅报告，认为靖港只有几百名太平军，可以攻打靖港。于是，他不听将领李元度的劝阻，丢下一份遗疏和一份遗嘱给李元度，就一意孤行地率领湘军水陆及五千多名当地的团丁赶赴靖港。

 

意外的是，曾国藩原来在街上连一个太平军都看不到的，没有想到埋伏在铜官山上两万太平军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从山上冲下来，还没有等到湘军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湘军就溃不成军了。真是兵败如山倒。尽管曾国藩在浮桥桥头插上一面旗子，手持宝剑，高喊：“有退过此旗者斩”，但团丁们还是纷纷逃命。

 

曾国藩无奈之下，混在侍卫中，跳到渔船上准备逃走。这时候刮起了西南风，船不能逆流而上，眼看着就要被高喊着“活捉曾剃头”的太平军俘虏，曾国藩觉得这次战败和现在自己的狼狈样子实在是奇耻大辱，于是两眼一闭，跳入江中。没有想到，被李元度暗中安排的曾国藩的幕僚、武艺出众的章寿麟救起。

 

曾国藩的第二次自杀是在靖港战败逃回水绿洲的当天晚上。曾国藩这一天情绪极为低落，战败后惊魂未定的他，又遇到了湖南各级地方长官为衡州知府陶恩培荣升江西布政使祝贺、饯行。陶恩培看不起，不配合曾国藩在湖南奉旨团练和对太平军作战。曾国藩对陶恩培之流视为行尸走肉，也从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令曾国藩没有想到的是，陶恩培之流竟然得到朝廷的重用，而且是在他战败后的当天晚上得知这一消息的。最令他心碎的是，原以为湖南的大小官吏到江边来是来安慰安慰自己的，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是来为陶恩培送行的。这些官吏根本就没有看他的意思，而且在江边说说笑笑，故意刺激他那脆弱的神经。

 

曾国藩万念俱灰，陶恩培之流嫉贤妒能，尸位素餐，却得到皇帝的赏识，愤懑、牢骚、失望、痛苦，什么样的情绪这时候都涌上了心头。曾国藩命令他的弟弟曾国葆立即去买一口黑漆大棺材来，这时候他已经下定了死的决心。

 

在送行的人群中，有个人是左宗棠。左宗棠虽然也看不惯陶恩培之流，但碍于面子，于是随当时的湖南巡抚骆秉章等，一起来到江边为陶恩培送行。当送行的人群散去后，左宗棠来到曾国藩的驻地，想顺便安慰一下刚打败仗的曾国藩。让左宗棠意外的是，他看到曾国葆护送一口棺材经过自己的身边。

 

左宗棠见到曾国藩，当得知这口棺材是曾国藩为自己准备的时候，于是劈头劈脸地把曾国藩骂个狗血喷头。左宗棠敢骂也会骂：骂他妄为男人，与愚夫村妇无异；骂他不能担当，辜负了朝廷的栽培；骂他对不起追随他、依附于他子弟和乡亲父老；骂他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总之，说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左宗棠的一通责骂，使曾国藩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清醒了。是啊，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功名利禄只是过眼云烟，属于身外之物。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伟业，让自己的功绩永垂青史，才不枉来到世上一趟。左宗棠的一席话，使曾国藩勇气倍增，消除了轻生的念头。

 

他第三次自杀是在九江战败后。九江是长江流域重镇，洪秀全重视九江的防务，在九江布防一万人，由林启容守卫。曾国藩想通过夺取九江为攻占南京扫除障碍。短期内没有攻下九江，曾国藩采纳了彭玉麟的建议，以小股部队继续攻占九江，大股部队绕过九江，以湖口和梅家洲为攻打目标，想以此打通东进道路。

 

湖口是一个码头，梅家洲是江心沙洲，正对着湖口。没有想到的是，曾国藩的部队刚进入湖口，埋伏在湖口周围的太平军一下子向湘军围拢而来。咸丰四年12月12日，湘军水师与太平军水师在湖口进行了一场恶战。

 

太平军在受到一点损伤后，调转船头驶向鄱阳湖，湘军200多艘舢板船紧随而至。在湘军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太平军船队便将湘军的来路，也是鄱阳湖通向长江的出口给封死了。湘军已知上当，迫不得已只得把船驶向鄱阳湖的湖心。

 

一天夜里，太平军趁着夜色，冲入湘军船帮，用火攻湘军船队。曾国藩坐上舢板船督战，不允许水手开船逃跑，这时候根本没有人听从曾国藩的指挥，纷纷弃船逃跑，许多人跳入湖中淹死。曾国藩坐的船也被太平军俘虏。曾国藩的许多文案，包括皇帝赏给他的黄马褂，以及许多贵重物品丢失殆尽。

 

曾国藩这时候感到万念俱灰，重演了靖港之战失败的一幕，纵身跳入江中。也许是曾国藩命不当绝，这时候恰逢水师统领彭玉麟驾船路过这里，救下了他。

 

靖港和九江之败，能反映曾国藩“长于策略，短于指挥”，暴露了他在军事指挥上的弱项。但是，这两次失败，曾国藩处理得很好。他连续给皇帝上了两份奏折。一份是《内河水师三获胜仗折》，一份是《水师三胜两挫外江老营被袭文案全失自请严处折》。

 

曾国藩在奏折中要求皇帝把自己交给刑部严加处理。皇帝从他的两份奏折中看到他打胜仗多，失误少，而且失误也是有原因的，就没有理睬他的要求，还说：“此时偶有小挫，尚于大局无损，着加恩宽免”。正因为曾国藩的圆滑，使他躲过一劫。

 

 

曾国藩在这两次败仗中的三次自杀“未遂”行为，能反映出曾国藩的心智由不成熟到逐渐成熟的过程；同时也说明了，这三次自杀行为的确是他军事才能日臻完善前的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