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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朋友

 印生书舍 2012-08-09

同学、朋友

 

前不久和一个同学在网上聊天,谈到兴高采烈处,无意间称呼她一声朋友,结果同学对此称呼有那么点诧异。事后仔细想想,的确是我的不慎。同学就是同学,朋友就是朋友,应该泾渭分明。同学与朋友基本上是含义不同的两个概念,彼此间虽然有那么一点相近,但有着明显的差距。是的,同学是可以变成好朋友的,但如果还未达到那个程度,就冒昧地称同学为朋友最起码是自作多情。尤其是对女性称朋友更应该慎之又慎,“朋友”二字放在男女之间,世俗中已经有了桃色味儿。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谈朋友、谈恋爱、搞对象”已经成为同义词了。

 

其实,朋友是建立在十分崇高而又非常珍贵的友谊基础上的人际关系。古人将“志同道合、生死可以相托”的人视为朋友。一个人也许会在人生的漫漫路途中,尤其在不可预见的危难之中可以得到朋友,“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外”。但必须做好思想准备,真正的朋友是很难很难得到的,因为朋友是双向的选择,剃头挑子一头热肯定不行;且朋友必须以相互诚实守信为准则,“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回未学,吾必谓之学学矣(《论语·学而》)。一诺千金,言必行、行必果,就是此种友谊的衡量标准。朋友发展到相互间能称兄道弟时,人们喜欢用情同手足来形容彼此的关系,其实真正的朋友不是兄弟而胜似兄弟。可惜,现在将朋友这个称谓完全用俗用滥了,添加了许多市井的内容。口口声声“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哥儿们付诸行动的并不多见,更多的则是像纤客般地眉飞色舞地向他人吹嘘自己朋友的利用价值。君不见,三五成群、勾肩搭背,进出酒店的酒肉朋友们,曾几何时又在街头老拳相见了!

 

这样的三朋四友人们可能都会有一些,因为在公权随时可以变现,关系作为商品可以买卖的当今社会中,“有关系条条大路通北京,无关系阳关道上寸步难行”,能等价交换利益的“朋友”,或有利用价值预期的“朋友”真的是不可或缺。但如果静下来梳理一下,扪心自问,就会发现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还是极其稀罕的。我们不少人都在哀叹一辈子没有一个知心朋友,的确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真正的知己是非常非常难求的,终其一生遇不到一个知己已是常势。据说历史上有过,《高山流水》就谱写了伯牙和钟子期之间,由知音而知己的崇高友谊。还有被人们称颂不已、赞不绝口的管鲍之交,尤其是鲍叔牙力劝齐桓公释管仲之囚,使代己位,而以身下之的高风亮节。鲍叔牙和管仲先玩童之交后莫逆之交,但我认为他们的友谊中更应褒奖的是鲍叔牙,如果叔牙不能知管仲的心,就不会对管仲的家贫和家有老母给予足够的理解,如果叔牙不知管仲的才能也就不可能向齐王推荐,如果叔牙没有那无私宽阔的胸怀,更就不可能有以后的管仲之治。所以如果所谓朋友之间不能知心,那就趁早分手吧,因为总归是要分手的。

 

可是,同学就不一样了,同学关系是历史形成的客观存在,此种关系不以你我的主观意志所转移。一个人只要去读书,就会拥有很多很多的同学。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仅同班同学就会不少,还不算同级或其他,一个人如果再转几次学、蹲几会班,又会增添不少变数,成人以后又会接二连三的参加短训、培训班而增添更多同学。同学多了也好也不好,从“多个朋友多条路”的角度看是好事,但也可能说不定就受到牵连。我就曾因同学的牵连而差点下大狱,为摆脱干系,求得自保,不止一次的对来审问我的人说:“我的同学比驴多”。真的现在要在这个城市里找一头驴的确困难,但如果像我一直在原籍谋生,找个把同学出来则是十分容易的。当年由于我们这个地方小,谋生活的十多个同学不知咋的都挤到了同一个单位,其中之一任领导后,我们动辄就被“皇恩浩荡”,他也唯恐被人冠以重用同学、拉帮结派的“美名”而有意疏远回避,其实在刻意排挤他的人的眼里,这根小辩儿他是永远不能挣脱的。

 

同学是天然形成的,选择同学的人可能也有,但恐怕为数不多,多数人都是默认上苍的安排。无论你喜欢与否,在同一些老师的教鞭下凑到一起读书就是同学,说的文雅一点叫做同窗。如果是在一个班上学习,那就更亲切一点,介绍时称为同班同学,言下之义比同级而不同班的更近乎一点。当然,为了拉扯上某种利益,就是比自己高几届或低几届的校友都可以称为同学,或美其名曰长辈同学。譬如清华大学毕业的,现在都以是元首的同学而自豪。同学如果一起学习交往的时间跨度大,或者彼此都有了一大把年龄,还可以称为老同学,对人介绍时常会沾沾自喜,以示彼此亲近。其实不老的同学不见得就不好,现在最吃香的同学便是党校的同学,即使是只有两三个月的短训交情,形成的友谊能量也是无穷无尽的,这也是为什么凡是党校的周围餐饮业都比较发达的原因之一。

 

同学是可以成为朋友的,甚至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乃至知心朋友的。身边不乏由同学而朋友的典范,几十年友谊之树常青,着实令人敬佩之至。男女同学成为恋人并发展为夫妻的也不在少数,我身边就有几对至今夫唱妇随、琴瑟谐和的同学夫妻。当然,可气的是梁山泊与祝英台终未能成为眷属,遗恨万年,但他们却也谱写了同学爱情悲剧的千古绝唱。男女同学之间更多的恐怕还是说说笑笑而已,也许在那个特定的环境中也能热那么一阵子,但结为秦晋之好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也许只留下了一点回忆,由于是情窦初开时的记忆,可能咂吧着嘴回味起来感觉会更加美好。坊间传说,某女生当年在学校拒绝现今某显赫大人物的追求,而如今望着她人走在红地毯上风光旖旎时追悔莫及,也许这只是当年失意的男同学们的自我安慰而已。

 

当然,更多的同学友谊只是在毕业的那会儿表现的比较淋漓尽致。互赠照片、互题留言,痛哭流涕、依依不舍,那种难以离别的风情万种很多人至今历历在目。可是随着毕业后时间的流失,更多的还是成为了“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陈年往事。也许是新欢替代了旧闻,不要说临别相赠的照片,就连记忆中那点残留的影象也已经淡漠的不可寻觅;或进入社会后如鱼得水,一帆顺风,用自命不凡的目光回看那些儿时的凡夫俗子,正是没有一点继续交往的兴趣;或人生道路坎坷艰难,跟头接二连三,自惭形秽不愿高攀,有意使同学陌生的如同路人,如此等等而已。当然,同学反目成仇、自相鱼肉、势不两立的也并不例外,战国时期的孙膑和庞涓据说就是同学,后来在魏国当了将军的庞涓“自以为能不及孙膑”,秘密召孙膑至魏,借故施以膑刑并加以软禁,这就是同学间煮豆燃箕的明证。

 

其实,在读书阶段产生大量的同学之后,随着岁月的流失,随着环境的变化,随着利害关系的逼迫,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不断成熟,人们都在自觉不自觉地对同学进行大浪淘沙式的淘汰,这是完全正确的选择,也是历史的必然。即便是十分陶醉过“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毛先生,最后也只是孤家寡人一个。前几年,据说是在1995年春晚老狼的歌曲《同桌的你》打动下,同学间怀旧风强劲刮起,老同学们纷纷串联,大学、中学、小学都搞校友聚会。尤其退休的老同学们聚会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这和人老了越来越浓的怀旧情调直接相关。怀旧是一种自传式记忆,人们对自己历史的那一部分是十分珍惜的,为自己曾是这段历史的主人而自豪。同学们一起回忆以往的趣事,无论是讲述者还是倾听的,都会会心的哈哈大笑,因为我们发现了当年的心灵相通。怀旧中的我们得到了享受,身心拥有了无法估价的快乐、流畅的滋润。

 

我们几个初中同学好像很是例外,早在有“春晚”之前不知多少年就已经常来常往,且乐此不疲。几个十三、四岁时相聚,十六、七岁时就分手了的孩童之交,虽然在一起读书只有短短的三年,离校后的几十年里混的也有高有低,但却长期保持着联系和友谊,这的确是难能可贵的。其原因,我想:一是和年龄有关,那个年龄段的我们,虽然在挣扎着摆脱蒙蒙胧胧,但心底是纯洁的。虽然人人达不到白璧无瑕,但都以真面目待人。同学之间是真诚正直的,毫无虚情假意和故意掩饰,并在彼此的关系中保留了下来,为友谊奠定了基础。二是我们所处的政治大环境较为宽松。虽然当时社会上以思想改造为名的人整人之风已经很激烈,但主要还是对旧社会过来人历史问题的一种清算。年少的我们,由于没有太多的历史,被网开一面而免于相互揭发批斗,所受的波及也就不多,因而我们之间没有留下太深的伤痕。不像以后的岁月里,同学之间也不断卷入政治旋涡而相互揭发批斗,毕业时仇敌般的怒目而视,当然也就谈不上友谊了。三是离校后各自东西,没有在一个单位工作过,也就没有因利害冲突而兵刃相见、伤及感情。虽然过来的路上,大家都在跌跌撞撞的前行,但艰难困苦与儿时的同学无关,而且还可以向他(她)倾诉烦恼,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四是重友谊、轻功利,不把利益交换作为友谊的基础。一方面,同学们都很自理,尽量不去为难别人;另一方面,只要是力所能及,都会热心地给予帮助。即使由于各种原因帮不上大忙,也不会因此喋喋不休,怨天尤人。所以至今同学们过一段时间总要相互念起,找借口也要相聚一下。当然,这也要多亏我们有热心诚恳的组织者和热情洋溢的的联络员。

 

我与初中同学们相处的那个时代是我人生中最为艰辛的阶段,但同学留给我的记忆又是最最美好的。同样,都是那样的难以忘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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