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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古琴音

 寒江读舟 2012-08-16

    饶平陆展箴,榜名喜,字迎侯,“崇祯壬午(1642年)举于乡,未几,丁国变,豚迹岩谷十余年,不尘世事,后起用涞水令,士蒙其教,民被其休,九载告归,捐修桃源路四十余里,寿八十一,著《观花阁留花叹》、《琴言》、《涞水志》。”⑦

    明末揭阳许国佐,也擅琴,赴任贵阳令时,口吟“君一曲白头吟,不同相如不断心”诗句,潮汕著名学者温丹铭谓国佐诗“虽间涉么弦侧调,要非钟、谭之一味坠入鬼趣所能比者,当指此一类诗也。”与许国佐同时同里的另一知名人物宋兆纶“解绶归里,世居揭东之负郭,通藉后,旧庐不改,与其从昆弟大镬、尔和、兆榕讲艺觞咏,有鹤有琴,怡然自足也。”⑧从《袁氏族谱》及上述有关资料提供的信息,当时宋家就设有这么一个琴艺沙龙了。

    海阳陈衍虞(字伯宗,号园公)为明崇祯壬午举人,入清后历官番禺教谕,广西平乐知县,陈氏在任有《旅怀五首》诗小序云:避地齐昌,已阅寒燠。青灯短剑,顾影凄其。触物悲辛,薄言诉之。诗云:遐心无所际,聊托匣中琴。精神几寂寞,山水贡清音。鼙鼓声动地,国际遽湮泥。《猗兰》既掩芳,《龙唇》不复吟。我琴欲有言,谁为察其心。幽篁覆空斋,皎皎明月临。深夜留余响,哀怆满园林。

    陈衍虞诗亦如琴,程乡李士淳评其诗有‘穆若雍门之琴,凄比孟尝之瑟,寒风萧萧,自窗牖入。’同里同年弟郑茂惠则评价其诗‘气雄者如广陵秋涛,汹涌澎湃;韵淡者如东篱寒菊,静穆幽妍。’后人有指诟陈衍虞入清如钱益谦辈,今读其诗,知陈氏病正坐此,有苦难言,大有心事有谁知之叹!

潮汕古琴音乐艺术小识

    古琴(又称七弦琴)是我国最古老的弹拨乐器之一,古琴音乐以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曲目丰富而著称,它作为一门高雅艺术,历代文人雅士醉心于此,或弹词谱曲,或著述琴论,寄情物外,从而推动了古琴艺术的向前发展。期间虽有冷落衰微,但各流派琴家依今仍独领风骚,各胜擅场,大放异彩。素负“海滨邹鲁”美誉的潮汕地区,明清二朝,琴家不让他乡。但自民国以后,吾潮琴家大音声稀,操缦者日趋稀少,古琴音乐艺术遂濒临绝境,后继乏人。笔者希望通过对潮汕琴艺历史的钩沉,有知音教我。

一 莅潮琴家的影响

    潮汕开化较迟,隋以前上中古时代,全国琴学臻盛,“家弦户颂,君子无故不撤琴瑟,至汉犹有房中乐,古人视琴瑟如寻常日用工具”,而潮汕有琴迹可考者至今未见。唐以后为近古,莅潮文人仕宦日众,擅琴者或虽无弹琴事迹而已,听琴著者,及作琴歌琴曲者不少,如韩昌黎、苏子瞻、朱晦翁、杨万里、文天祥,均为《琴史》中所载典型人物。

    宋室南渡,中原文化如礼乐也随衣冠人物而迁衍,潮汕初有琴乐记载,可见于明《永乐大典》卷五三四三.学校:潮之大成乐,政和间颁降也,绍兴兵火,乐器散缺,教官删定,林公霆修旧起废,乐赖以全,暇日颁诸生习而歌之,孔堂丝竹幸有遗音,至今二丁祀得以备,他郡所无者,删定力也。淳熙间,朱俣江易以乐士,绍定戊子,孙侯叔谨始命士人专充雅乐校正,乐工秦乐如故,仅能考击金石琴瑟,埙,特虚器耳。宝佑戊午,刑部林侯光世以删定手泽本乐章,谓典乐乃胄子之教,用伶人非所以祀先圣,命郡博赵崇郛与诸生读习,时登歌奏乐者三十四人,音谱详见祠堂石刻。

    令人振奋的是,此后的明清时期,潮汕各地科举上的成功,使琴艺也随之鼎盛。与周时的其他文化较为发达地区形成了鲜明对比。据《成一堂琴谱》所载:**地,明以后至今三百年,名公巨卿,以琴名著,无一人焉,抱残守缺,二三下位布衣之士,何由提倡风雅乎?光宣之际,即使是朝廷大祀典礼,太常乐部设而不作,只有用“小麻绳为琴瑟弦以饰耳目”。而吾潮琴艺,却于斯为盛。明清时琴家已分为器乐和声乐二派,前者提倡琴曲,后者倡导琴歌,在潮汕士人的各种诗集中,所作琴歌俯拾皆是。都邑文人士大夫还以古琴修身养性,为陶冶性灵之物。外地琴师也纷纷携琴入潮,寻觅知音,进行艺术交流,据明刘珠记载:“近世所习琴操有三,曰江,曰浙,曰闽,习闽者百无一二,由于地缘关系,闽派琴艺入潮,并不罕见,事迹多见于地方艺文之中。”

    明末闽派琴师入潮者,可见明季拔贡生,大埔人黄渊(字积水)诗中,黄渊在《岁晚送琴师归闽》诗云:

    “勿薄故人一斗酒,珍重携手是明年。

    萧萧寒月梅花夜,幸有相思弹素琴。”

另有《听一心弹琴》诗:

    “尔手拊之弦桂折,我耳听之音声灭。

    吴会隔中泣紫烟,无风峡外采残雪。”

    同时,揭阳渔湖人袁大敬(号澄霖)曾任荆州府教授,以满七十而不就职,行李萧然,惟琴剑诗笺而已。光绪年间编修的《袁氏族谱》载大敬与子均擅琴:

    “袁悬玉,澄霖公三子,善饮酒赋诗,又能琴,且精斗首,居邑之南市,与许群旭石友善,枢部职方司班王先生之季父也,家世富厚,园池台榭,甲于一邑,公常与之觞咏其间,铨部罗公尝延以教长公子号野田”。

    袁大敬四子袁经也琴棋俱精:

    “公尤善琴,闽人张石卿有琴名,尝侨寓乡先生宋喜公家,公与对弹,各极清越,公赠以诗曰:

‘此身天地重,何处不安尔。

静则琴为侣,闲将琴作随。

心空境自阔,性淡物相宜。

拾趣红尘外,幽居可四时。’

    其自抱如此,及随任化州,复转翁源,崇祯甲申,岁试澄海(因试场案),遂无意进取,纵览子史诗词及道释诸书,暇则适意于琴弈以自娱。”

    韩江杨少山(号渔子),清光绪二十年(1894)岁贡,知音律,所作《听君修桐弹琴歌》诗云:

君奇士人未知,携琴远游韩江湄。

古音不入世人耳,伯牙何处问钟期。

三年瀛海泛踪踪,今日才流始物色。

欲识嵇康一片心,《广陵》遗调还堪忆。

维时江水映空明,松风谡谡秋山清。

嗟予好古生苦晚,未向师襄摹善本。

敢道知音莫与同,即此会心原不远。

针砭俗耳洗筝琶,味淡声稀息众哗。

独追征士无弦谱,扫却伶工协律家。

知君娴此有深意,特取修桐作名字。

倘遇空山秋月明,重聆君弹《拜君赐》。

    清末丰顺丁乃潜亦擅琴,且精鉴赏,其老友林宝庵曾出示明琴一具,丁氏操其缦感叹万分而赞曰:

“不竟新声存古义,偶操旧制忆名王。

胜朝事往人能说,词客风流迹亦荒。

闻道匠心收万籁,独持清听卧高冈。

百桐手斫今遗此,识别应看字数行。

二 明清以来潮汕琴家举隅

    《风俗能》曰:“琴者,乐之统也,君子所常御,不离于身。”《白虎通》曰:“琴者,禁也。禁止于邪,感发善心也。”历代文人雅士均视琴为圣洁之物,有纳正禁邪之功,以及导德宣情,可抒心志之郁滞,感物悟灵等作用。琴乐主要爱儒家中正和平,温柔敦厚,‘德音之谓乐’和道家顺应自然,大音稀声,清微淡远等思想的影响。传统乐曲主要用五声音阶,即正五音,这可说是儒家中和雅正思想在音乐上的落实。而琴乐清虚淡静的风格和意境则主要为道家思想的反映。每逢社会变革和动荡不安,仕宦阶层人物或效陶令归隐,遁迹山林,托琴明志,或以琴吊古之悠情

    惠来陈光世为明嘉靖戊申(1548年)贡生,卒业国学,“归授弟子里闾中,乙丑(1565年)谒铨部,拜符钜野,旋解绶去。村居二十年,素茹淡,敛足公门,日左图右史,坐一室弹琴赋诗,陶陶自得也。”

饶平陆展箴,榜名喜,字迎侯,“崇祯壬午(1642年)举于乡,未几,丁国变,豚迹岩谷十余年,不尘世事,后起用涞水令,士蒙其教,民被其休,九载告归,捐修桃源路四十余里,寿八十一,著《观花阁留花叹》、《琴言》、《涞水志》。”⑦

    明末揭阳许国佐,也擅琴,赴任贵阳令时,口吟“君一曲白头吟,不同相如不断心”诗句,潮汕著名学者温丹铭谓国佐诗“虽间涉么弦侧调,要非钟、谭之一味坠入鬼趣所能比者,当指此一类诗也。”与许国佐同时同里的另一知名人物宋兆纶“解绶归里,世居揭东之负郭,通藉后,旧庐不改,与其从昆弟大镬、尔和、兆榕讲艺觞咏,有鹤有琴,怡然自足也。”⑧从《袁氏族谱》及上述有关资料提供的信息,当时宋家就设有这么一个琴艺沙龙了。

    海阳陈衍虞(字伯宗,号园公)为明崇祯壬午举人,入清后历官番禺教谕,广西平乐知县,陈氏在任有《旅怀五首》诗小序云:避地齐昌,已阅寒燠。青灯短剑,顾影凄其。触物悲辛,薄言诉之。诗云:遐心无所际,聊托匣中琴。精神几寂寞,山水贡清音。鼙鼓声动地,国际遽湮泥。《猗兰》既掩芳,《龙唇》不复吟。我琴欲有言,谁为察其心。幽篁覆空斋,皎皎明月临。深夜留余响,哀怆满园林。

    陈衍虞诗亦如琴,程张李士淳评其诗有‘穆若雍门之琴,凄比孟尝之瑟,寒风萧萧,自窗牖入。’同里同年弟郑茂惠则评价其诗‘气雄者如广陵秋涛,汹涌澎湃;韵淡者如东篱寒菊,静穆幽妍。’后人有指诟陈衍虞入清如钱益谦辈,今读其诗,知陈氏病正坐此,有苦难言,大有心事有谁知之叹!

    清乾隆间,揭阳李仕学(字亨敏,号逊斋),著有《初学艺引》十三卷,则效《史记》之例,编为《琴史》首以古帝王始制琴,及善琴者为十二本纪,而孔子与焉,又表古今人物世弦十三徽,与手势指法等为十表。又撰《礼书》、《乐书》、《天官书》、《定制书》、《择材书》、《操缦书》、《正音书》为八书,其三十世家则能以琴世其家者,其七十列传,则古今善琴之人也。”⑨

    清末丰顺丁贤拔、丁日昌、丁叔雅、丁乃潜祖孙三代也嗜好古琴,家蓄名古琴数架,人生悲欢离合尽在琴中,《百兰山馆古今体诗》卷五有丁日昌《题刘笏堂观察琴苋图》诗:“琴声能韵苋能腴,我亦伤心是少孤。再听宫商向何处,碧茫茫草有音无。”诗中旁注先君亦嗜琴,今阅此图,怆然有感句,可知丁贤拔也一嗜琴雅士。丁日昌任江苏巡抚期间,友人何绍基太守从湖南,安徽赶至吴地,自相交十五年来有诗唱和,可谓知音,老友一朝相见甚欢,丁日昌虽口称‘不弹此调矣’,仍破戒为此鼓琴,以博一笑。⑩丁叔雅以好古琴著名,“居京时室中陈设惟旧本图史插架,张壁有数古琴,直千金数百金。”11,丁叔雅为张之洞学生,张也为大琴家,叔雅好琴可谓学有渊源,异清末朝廷颓败,叔雅因献策李鸿章而不用,自是往来于津沪,奔走大江南北,郁郁几十年,不能达所志,惟弹琴清磨岁月,作有《寓斋鼓琴》诗数首,如:

“逸豫谢尘事,廓落勘余欢。

丝桐张高秋,绕指哀鸣弹。

急弦无懦响,寡和含凄酸。

咏叹复沉吟,不觉夜向阑。

先民颐忧患,所托匪一端。

当歌发忾叹,闻乐集汍澜。

岂徒伊郁感,知音良独难。

圣贤不可作,惝  推心肝。12

    公子多情,以此默有怀,暗恐宫羽换调,所悲岁序迭更,忧患人生,尽在一曲中矣!潮安王延康(1863-1925)“性晓音律,尤喜昆腔,家藏古琴三代彝器,晋帖唐碑名人墨迹甚多,事见《似园老人佚存文稿集》,亦知其人好古物。

三 潮汕的琴歌和琴诗的流传

    古琴的弹奏运用了左手的吟猱逗撞等指法,可模仿汉语声调,以衬托唱腔,突出吐字,强化表情,由于琴乐的创作和演奏并不局限于独弹和萧琴共奏,还有词、曲、诗的结合,故除琴曲外,琴歌和琴诗也是古琴音乐的重要内容之一,融诗入琴,借琴歌咏以抒发情感,如《秋风词》、《凤求凰》、《关山月》等等,千百年来,传颂至今。潮汕的琴歌和琴诗不胜枚举,今效唐徐坚《初学记》乐部例则,择数则如下:

元朝隐士,古潮阳人陈与言,有《凤山》诗:‘一曲《沧浪》《矣欠》间,数声清彻凤山湾。世多俗客忙相逐,天许渔郎剩得闲。’

    周石昔(字彦敬),潮阳人,洪武壬子举人,官栖霞知县,其母为郭真顺,幼承庭闱之训,有《棉江矣欠乃》诗,并序云:古者诗言志,歌咏言,发于中,必有所思,形于外,必有所托。故为人声之精,以播于当时,垂于方来。夫自大和之声,肇发于律,遂有谣于康衢,歌于击壤,声于涎濑,咏于沧浪。观其从容愉乐,皆有得乎言意之表也。潮江在邑之南,固为虫虾鱼鳖之乡。然而山水清丽,人物秀美,独发乎声歌阙焉。今悉版图,时贤受职,四民俱乐。余固抚其音韵,盖出樵歌牧唱之地,名流归之,曰“棉江矣欠乃。其间曰棉江,曰和平桥,曰胪溪,曰石龟湾,曰练江,曰沧浪,曰海门,曰大泥,曰鳌溪,皆渔人乐业之所。遂拟之为九章。盖摅其心声之和,地利之宜,悠然有江湖之心形、之意气。使夫隐沦者闻之,可以傲云物而写江山,荣达者采之,亦足观览民风,揄扬圣泽。其乐顾不大欤?九章中其一为:

    渔翁棹歌兮,石桥东。海色欲上兮,含朦瞳,荒鸡闻兮,戒晓。江豚上兮,知风。普天率土兮,王之宫。阳侯受职兮,龟龙率从。沙寒草枯兮,鱼上籀。薄言戒归兮,爰发我笱。嗅南邻兮,春醅香。岂今夕兮,无酒。

乾隆庚午举人,海阳刘祖谟,有拟昌碧琴操十首诗,其《履霜操》为:

    采野儿饥,履霜儿寒,饥寒勿念,所念儿单。母也圣善,儿罪失欢。茕茕中野,贻父不安。父今如天,寒有时温。照地见日,实赖母存。母赦儿罪,儿知母恩。中夜裹足,旭日负喧。

    潮籍知名学者饶宗颐先生也作有《廖天一阁沙砾琴赋》,小序为“何蒙夫以谭嗣同遗琴曰《沙砾》者见假,有铭曰廖天一阁,感其遭遇有同嵇生,为赋悼之,其辞曰:

    ……志士怛化,畴与论此。感瑶山之丛桂,每摧折于芳菲。抚兹桐而奏曲,长寥亮而不亏。超六入以韵畅,配三仁而心归。悟至精之无郄,闵遗响于孤徽。

四 擅琴和治琴学者的当代潮人

    当代潮人,老一辈能琴者,仅有陈天啸,饶宗颐数人。陈天啸(1898-1978),潮安人,1929年曾应聘为上海美专国画系教授,后侨居海外,有“诗书画琴”四绝之誉,陈氏“每在国外展出画作时,必演奏古琴,以宣扬祖国之民族传统艺术为已任。”13

    饶宗颐教授,曾集琴书旧谱三数十种,为深入研究古琴文化艺术,先生1952年在香港向琴家容心言学琴,得手授《搔首》、《塞鸿》、《水仙》、《潇湘》诸琴曲。自1960年撰写学术界第一篇宋元琴史论文《宋季金元琴史述考》载于《清华学报》(台北)第二卷第一期开始,一发而不可收,为弘扬古琴文化艺术不遗余力,门人如唐健垣、叶明媚受其熏陶,治琴也有大成。先生治学严谨,每为门人出版的有关琴文化书籍作序时,绝非泛泛之作,每篇序文均是一篇可传世的考证文章,如序叶明媚的《古琴音乐艺术》一书中就高屋建瓴地指出古琴艺术要有无限的生命力,不同的乐器可互相渗透,从而打破了《琴话》中所论的惟琴独尊观念,先生云:“不同乐器之互相渗透,如以琴曲入筝,成就尤卓,一破向来琴筝绝不相容之隔阂。至于琴曲之新制,方兴未艾,百年间之名作,若川流派《流水》之加工,滂沛激昂,诸城之《长门怨》低徊倦抑,彭氏《忆故人》之推陈出新(从旧曲《山中思故人》翻出)尤极缱绻之思,均为绝唱,夫打谱为恢复旧观之事,制谱戛戛独造,为创新之事,二者如骖与靳,自可相辅以行;我知十年以后琴道大昌,新曲必能跨越前人意境,安能仅以重操旧声自限其迈进哉。”14

    萧遥天教授在研究潮州音乐过程中,通过一系列的考证,认为潮州乐谱中保留下来的“二四”谱同历代遗留下来的琴谱同出一源,只是“琴的指法繁杂,故每字都加指法符号,粗看很不像,便剔去一切指法符号,便和潮谱无甚分别了。”15对潮乐的“二四”谱,萧遥天教授这种看法,而饶宗颐教授却认为是潮乐记工尺谱的特异方式,和七弦琴毫不相干,这种看法是一个严重的误解,教授以对古琴史的了解和研究高深造诣,对此作了一番精湛的论述:

    先生谓潮谱去‘初’用‘二’,自二弦起,即去‘黄钟’而自‘太簇’起调,并引姜白石东议:‘太簇夹钟并用清商调,故于二弦十二晖(徽)应四弦散声,’按白石七弦琴图说此段,乃总论各弦应声之理,他所举黄钟大吕用慢角调,太簇夹钟用清商调,姑洗仲吕蕤宾用宫调,林钟夷则用于慢宫调,南吕无射应钟用蕤宾调,这是没有变宫变徽两变的五种正弄在十二律上的分配,绝不能单独专举一个清商调来和潮州‘二’‘四’律字互相比附,而说是由太簇起调的,他所谓应声,是指按着某弦上不同徽位所得到的音,和某弦散声相同,正为调弦方便,凡稍能操缦者,便可了然。”16

    另外,潮人家蓄古琴者,除丁日昌家较多外,还有前面所述的潮安王延康和佃介眉,据邱汝滨《蕉窗随笔》记载,佃介老原家有宋古琴一,迨贫来用以易米。故因捡佃老《亦是集》诗中有我家漆器数百年,不见龟裂况鳞次,断周为年岂五百,元明以上宋代计白,并刻有一印,文为佃氏不肖子,以清易琴之罪,可见佃老爱琴殊深。另又有笔者忆初师榕城吴诗立筝家时,师云家原有二琴,俱无弦,得于解放初期,为邑中大户人家散出,二琴一名为“中和”,另一名“秋声”,“中和”琴底有题铭,列潞琴168号,为明潞王督造。据琴史所载,“明宁、衡、益、潞四王俱能琴,潞琴最多,益王次之,宁、衡最少”“潞王平生善音律,曾制琴数百,编列字号”。17《两般秋雨庵随笔》云:“(潞琴)虽形式不一,制作皆极精,漆灰厚而坚,涂朱砂宝玉屑,是以价颇昂,惜声圆润而过于细微,宏亮者少,鉴赏家宝之,操缦家不贵也。”据吴师言,“中和”琴文革大破四旧时,送与当地文化部门,而“秋声”琴则赠与汕头一友人,今已忘其姓名,二琴均不知尚在人间否。如未毁弃,今也弥足珍贵了。

    饶宗颐教授室有古琴二,一名“万壑松”另一为陈兰甫督造,有题铭。考古家谓古琴斫造时代特征有唐圆宋扁之说,宋扁者传世有“雷威”“万壑松”;明益王琴也有镌铭“万壑松”者,先生二琴其他祥况未知。

    对古琴的审美方面研究,饶宗颐先生当推为乔楚,饶老发表于1974《华冈学报》第8期上的《古琴的哲学》文章,阐明了对古琴在三代士大夫眼中所蕴涵的儒、道、释三宗教密切关系,以及琴由器成以合道,借助操缦过程进行人生体验以达到修心养性目的宗教境界,其观点至今还为国内古琴音乐研究者所采用。18

    (附记:丙戍春节其间,汕头琴社成立,广州南越古琴社社长吕宏望(揭阳龙尾人,旅居羊城)偕指导老师邓桂材,李传尧同作客于榕城听琴室,吕宏望弹《流水》,榕江笠客操《平沙落雁》,桐斋复继以《潇湘水云》宾主欢聚一堂,动操鸣弦,所弹数曲,虽未归入进派但用律严而取音正。又知有邑中琴人黄树志(现旅居香港)除有着深厚的国学功底和弹琴技艺外,多年来致力于改良太古丝弦,还原了古琴传统丝弦特有音色。

    随着国内古琴热的掀起,潮汕古琴爱好者与外界同好交流的进一步扩大,相信潮汕的琴艺将会跃上一个新的台阶。)

注释:

《琴话》二。

②《袁氏族谱》贤达实录.艺文。

③韩江渔子杨少山《淡如书室诗集约钞》。

④丁乃潜《匏存室诗存》。

⑤叶明媚《琴道-古琴音乐艺术导言》。

⑥雍正《惠来县志》卷十七.艺文。

⑦乾隆《潮州府志》二十九.文苑传。

⑧康熙林杭学《潮州府志》卷九.人物。

⑨《皇朝文献通考》二百二十七。

⑩温丹铭《潮州诗萃》乙编卷二十三.清。

11徐河《清稗类钞》鉴赏类。

12丁乃潜《匏存室诗钞》附丁叔雅诗。

13孙淑彦《潮汕人物辞典》

14饶宗颐《澄心论萃》古琴音乐艺术序。

15萧遥天《潮州戏剧音乐志》潮乐的音谱。

1615序言。

17《琴话》四。

18黄大同主编《尺八古琴考》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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