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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对我说：文人嘛，就是多情！言词之间，颇露调侃戏谑。 你看，文章里操纵文人的是爱情，牵动着文人的还是爱情，他们为爱而欢为爱而泣的甜蜜和苦痛，都在文字里依稀可寻。 仔细一想，这话不错。所谓“文人墨客，骚客也。”文人（流氓成性、无文德的不计算在内）以才入情，比常人情感更丰富，更细腻敏感，更浪漫传奇，伤时暗，欢时晴，玉艳珠鲜，柳欹花晻，多情乃为本性。 文人多情，自古以来皆然。 唐寅号桃花庵主，江南四大才子之一，以风流称著于世，更有香艳的“唐伯虎点秋香”广为流传。 司马相如堪称一代“情圣”，以一曲《凤求凰》打动了才女卓文君的心，演绎了一段传唱千古的私奔佳话。 被尊为“千古词帝”的李煜，史之评价：“性骄侈，好声色，又喜浮图，为高谈，不恤政事。”他自是脱不了“多情”的之名。李煜的多数作品就是为大小周后姐妹俩所作。譬如：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譬如：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胡适与一些女人纠葛不清，江冬秀跟他厮守一生，曹珮声与韦莲司为他终生不嫁，陈衡哲对他一往情深，而他在《尝试集》中的诗篇无一不是因情而生。 田汉追求艺术与爱情的交融，他与安娥的终生相依、易漱瑜的生死之恋、黄大琳的幻影之情、林维中的感动之责，都真实地体现了他“情真爱重心良善”的浪漫个性，也对他的艺术生涯和戏剧创作产生了不可忽略的影响。 戴望舒的爱情诗，多是挥之不去的哀怨和淡淡的愁绪。这与他和施绛年的伤心之爱，和穆丽娟的不忍之离，和杨静的无奈分手，是分不开的。 徐志摩奉行“爱是实现生命之惟一途径”的爱情理想，他为爱而活，为爱而死。而他与张幼仪、林徽因、陆小曼的爱情纠葛，更是一道常说常新的独特风景。 一代才女石评梅，至情至性，赍志而殁，用生命谱写了与高君宇“生前未能相依共处，愿死后得并葬荒丘”的生死恋情。 萧红在情爱中沉浮，在情爱中颠沛，成为三十年代文学女神；梁实秋与韩菁清梅开二度，爱情点燃了第二次创作生命…… 可见，自古文人“才”“情”相称，非“才”不足于任“情”，非“情”不足以使“才”。 有些文人多情却又最笃情。大才子冒辟疆在《影梅庵忆语》里，说自己“一生的清福在和董姬九年的生活里享尽、折尽、不知道姬死还是我死”。苏轼、归有光、纳兰容若的的悼妻之作都写得椎心泣血撼人心魄，读过的人都不会忘却。而才貌双全的王维，更是在妻子亡故后，终生未再续娶。 但，文人多是多情却似无情。 元稹，这个一千二百年前的中唐诗人，多情的种子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并疯狂的生长。他一边写诗作文表达对早逝妻子的深切怀念，一边讨妾和再娶，狎妓追欢。而立之年，遇上才女薛涛，与之展开了一段缠绵悱恻的姐弟恋；两年后，被贬江陵看中安仙嫔，纳她为妾；三十六岁，续娶裴淑；与他暧昧不清的还有伶工周季崇之妻、浙东名妓刘采春；当然还有“偶逢游女暂相亲”的许多一夜夫妻的无名女子。这是个多情与无情奇妙地融于一身的封建文人！ 鲁迅《爱情》一诗，是血的蒸气，醒过来人的真声音。但绝不是朱安的声音，朱安们有的是沉默和眼泪，有的是永远也爬不到顶的蜗牛的悲凉。 现代文豪郭沫若也有“试问人是谁不爱花”的浪漫天性，一生中正式婚姻三次，另外，他还有婚外情人三五个。二儿子郭博曾在记者面前这样评价父亲：“对于家庭，郭沫若是个罪人。” 以小说《沉沦》惊闻于世的郁达夫，一生短暂，情事曲折。在有老婆情人的同时，邂逅了王映霞，又冒天下之大不韪与王结合，可谓惊世骇俗。他的儿子郁飞如此认识父亲：拥有明显优缺点，爱国，对朋友热心，但做人处世过于冲动，把家庭生活搞得不愉快，不是什么圣人，只是一名文人。 …… 其实，不仅文人多情，世俗中人也多情。芸芸众生也都有一份不为人所共知的情感，只不过他们流过泪，伤过心之后，没有留下文字记录，也就没有流传的可能。 最是文人多情，是因为文人有一颗敏感细腻的心，一个苦苦求索的浪漫的魂，感时伤世的愁绪，在常人是微痛而已，而文人则会提升为撕心裂肺。他们用一枝生花妙笔，把爱恋的刻骨铭心，命运的崎岖坎坷，心灵的千疮百孔，倾诉笔端，付与风月三千卷，舞文弄墨间，总能留下文字让人咀嚼传阅。 然溯及千百年传诵至今的爱情篇章，有几多以大喜而流芳？红酥手黄藤酒的千转百回，才能谱成爱情的千古绝唱；化蝶，才能造就一世不变的浪漫；倾城的沦陷，才能成就一段旷世的奇情。杜鹃啼血，相思化树，孔雀东南飞，都是悲剧、悲情、悲苦演绎爱情的极致与永恒。 多情自有余恨，多情文人命中注定，只能留下苍苍凉凉的残情短爱，以及一声声悲渺的叹息。 也许，正因为有这多舛的情感，才造就了真正的情义文人，真正的文学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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