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诗行
作者： 李果果 这一趟回老家，竟翻出了我的一个日记本：绿色的塑料封面，上面开满了淡粉的小花，一看就知道是上个年代的产物。信手翻开，一行行羞涩着颤抖的文字在眼前展现。 日记的第一页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寂寞无聊之时，总有一个声音对我说：“写一写吧，把你的梦幻、你的心声及一切都写出来吧！”于是，我拿起了笔，颤抖地写下了这些幼稚的文字。也许它们只是大白话，不能称之为诗，心下很觉不安，但转念细想，自己只是解闷而已，并无他念，心里略觉平静了些。89年2月1日。 记忆像一根线，串起了那斑斑点点的回忆。那应该是我上中专的第三个寒假，那年我17岁，一个对人生充满了激情与浪漫憧憬的绚丽的年纪，同样也会不时地感到迷茫。 苏北的农村，冬天是寒冷的，薄薄的窗玻璃上结满了冰花，窗下那张老式的书桌旁（据说是奶奶结婚的陪嫁），一个17岁的女孩托着腮，仰望窗前那棵光秃秃的枣树在寒风中颤抖，她骨子里的忧伤又像水草一样在她的心里蔓延，于是她颤颤巍巍的写下了这样几行字：总想抛却那淡淡的忧郁/迷蒙如淅淅的小雨/淋湿了我的乌发/连同那心里的嫩芽。 青春是躁动的，带着淡淡忧伤的青春也不例外，17岁的少女对于爱情有了朦胧的向往，她羞答答地写下：真想叩开你紧闭的窗户/胆怯阻止了我的脚步/我说过/我是女孩子/女孩子不是勇敢的白杨树/ 那一刻，她听见了心中花开的声音，悄悄的、悄悄的。 夜深了，她仍坐在窗前，毫无睡意。黑暗似一张大幕，隔开了白天和夜晚。她的思绪又飘到了很远很远： 夜魔终于吞噬了最后一滴日光血/风从天边衔来了更多的惶恐与寂寞/我倏然感到了寒冷/不再用心猜测星星的梦境/只有脚步在踏打夜魔的眼睛。 在这浓浓的夜里，沙沙作响的笔尖舞动了她的心灵，有了文字的作伴，她不在感到夜的孤独与凄冷： 真想挂在月亮上荡秋千/桂花树一定很香很甜。 好多次，母亲一觉醒来，见她还呆坐在窗前，训斥中不乏爱怜，她调皮地记下了这一情景：妈妈你不要埋怨/夜已深了/灯还没关/我没有忘记/颇贵的电费/只是那星星还在对我挤眉弄眼。 二月的风已渐渐夹裹着春的气息，17岁的女孩常常坐在奶奶陪嫁的书桌前，展开想象的翅膀，挥舞着春天的遐想： 我倚在二月的门扉想你/春意正朦胧/却飞满了洁白的忧郁/斜风吹响春笛/还是那只调皮的紫燕/一声悦耳的啼转/惊醒了沉睡的梦幻。 寒假快结束了，17岁的女孩又要到南方的那个小城继续她的学业。临行前，母亲帮她整理行李，叮嘱的话儿说了一遍又一遍，她不耐烦了，写下了这样的句子：母亲把整扎整扎的叮咛/装进了我远航的包裹/可她却忘了装进/我17岁的年龄/和那挂在枝头的圆月。 整个的一个寒假，那个女孩趴在那个书桌前，在那个有着绿色封皮的日记本上写啊写。 如今，那张老式的书桌还在，窗外那株枣树挂满了又大又甜的枣子，不知它是否还记得那个寒假，那个17岁的女孩，那段行走在诗里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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