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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传的秘方

 蔡灸哥 2012-08-20

  [转载]中国玉器在英国路大英博物馆的中国馆

 

 

            冯景平神话

         青岛陆芳岩

 

那年,刚交天命之年的父亲不幸罹患鼻咽癌;跑尽北京、天津、上海几家著名的大医院之后,在泉城那家最大的医院进行了镭放射治疗。治疗后,癌症虽说被控制住了,却在上膛上凭空“放射”出一个小孩儿拳头般大小的窟窿;致使不能吃饭饮水,以至身体极度虚弱;随之病情恶化,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全家人哭作一团却也回天乏力徒唤奈何,只好泪眼含悲嗓音哽咽着为之准备后事。这时有朋友介绍了一位野大夫,名不见经传的中医冯景平。

几天后,一位头顶半秃、面庞红晕、双目炯炯,身材高大、步履矫健的六旬老人来到父亲的病房。按照约定,他扮作前来探访病人的亲戚,坐在病床前嘘寒问暖;暗中却察言观色、手把脉搏、凝眸思索;最后微微一笑说:“既然医院下了病危通知,那咱就回家自个调养去吧”!闻言,一直哭哭啼啼、哀痛欲绝的母亲顿时神情为之一振,红肿的双眼闪射出希望的光泽——这是事前约定好的“病还有治的”暗语。

从此,奄奄一息的父亲,便躺在家里一日三顿的喝冯景平亲自开方亲自煎好的汤药。一个星期后,父亲便离了阴间奈何桥回到阳世间;与阎王爷说了再见。全家人惊喜得眼含热泪直喊感谢,恨不得长跪不起感谢这位神医的救命之恩、恨不得为他立一座长生牌位。

冯景平何许人也?竟有如此让人惊讶慨叹的起死回生的回春妙手?父亲的朋友对我讲述了冯大爷的从医经历。

他祖籍济宁,幼年家境贫寒;十四岁只身闯荡济南,进北京乐家同仁堂在济南的分号宏济堂药柜当药工学抓药。他识字不多能认个仨瓜俩枣的,却是一位善于学习的有心人;每次抓药他都虚心向老药工学习,有意无意的询问该方治什么病;方中的各味药的性能——药理和药性。功夫不负有心人,多年后,他不但是一位出色的抓药工,还成了自学成才的土郎中;研究自制成几味秘不示人的秘方。初始本药房不准他开方,他便利用下班后的空闲,开方后让病人拿了去别的药房抓药;然后再将自制的秘方药添加到里面,叫病人拿回家去煎了服用。不知他天生就是当郎中的命?还是他天生对中医中药有特高的悟性?反正是凡按他的方照方抓药再添上他自制秘方的病人,十有八九都药到病除;最差也是症状减轻。就这样他的大名不胫而走,不知怎么就成了泉城小有名气的中医大夫;上班时不再抓药当药工而改为坐堂当郎中,下班后家中又成为诊所;前来诊病求医的病人摩肩接踵。然而好景不长,有专家质疑他的行医资格;没有学医经历又不是门里出身。从此他失去了处方权,行医行为只能在暗中进行,所开处方只有署上有处方权医生的名款才能抓出药来。

文化大革命他的这一盗用别人名义非法行医的行为被揭露出来,受到严厉的批判斗争;由此他的行医活动被彻底终结。但他不甘屈服,依旧暗中为病人诊病开方,请病人家属将药方另抄了再去药房抓药。这种小儿科的伎俩哪能瞒得过药房的抓药工,他们对冯景平开方用药的习惯了如指掌,却并不戳破;过去的同仁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大夫为病人诊病开方天经地义、义不容辞;只要能治病救人你管他有没有从医资格处方权利,只要能手到病除、病人认可就是好大夫。但遭受打击、心情烦躁、郁郁寡欢的冯景平却立下誓言,两种病人不看:一在政府部门当官的不看,二在医院当大夫的不看,是何用意明眼人一想便知;岂用本人再呱噪饶舌。

当他为父亲治病的时候已经退休,拥有自由之身的他依旧没有处方权,所有看病开方的行为均属于地下工作;趁着夜色,或病人到他家求诊,或他登病人的门上门服务。随着父亲的病情在冯景平老先生的精心调理下日渐好转,他会治疗癌症的大名也越传越远;随着当时不相信他的医术没有回家调理的另几位病人的离世,他拥有了治癌专家的桂冠;但他依然是没有处方权的黑大夫、见不得阳光的地下游医。

这期间,我因为照料父亲的病忙碌加心焦,有一天先是牙床红肿积脓,继之连左腮帮子也肿了起来;别说吃饭,疼得连嘴也张不开啦。赶紧去医院诊治,医生当场给动了小手术,切开牙床将里面的脓水挤放出来;并给开了三天的青霉素消炎。然而回到家不到俩小时,牙床里面复积满了脓水;疼得我趴在床上直哎哟。碰巧冯大爷来家里给父亲送药,见到我那副狼狈相不禁一乐:“怎么啦,爷们?赶紧找张纸我给你开个方,看把你委屈的”。说着立马在一张废烟盒反面,写下一个处方;只有简单的六味:双花、竹叶、淡豆豉、生石膏…。匆忙去抓了药来熬上当即喝下,半小时后开始跑茅房;当夜一连跑了六七次。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奇迹发生了;不光腮帮子红肿全消,连牙床中积满的脓水也踪迹全无;最为神奇的是当天下午竟能吃油炸河虾就白面大馒头。只一副药就治愈了西医打针吃药动小手术不愈的牙髓炎,你说神也不神奇也不奇!从此,牙再也没疼过(多年后,我一位同事要考研究生,临上考场前五六天牙却莫名其妙的红肿疼痛起来;正好被我碰见,便将那张处方给了他,他照方抓药煎服;三副后痊愈,按时参加了考试并以高分被录取)。

我儿幼年时一段时间莫名其妙的高烧,打针服药不退;抱到冯大爷家请他帮忙。冯大爷拿起小孩儿的手指看了看,胸有成竹的说:“爷们别急,没什么大事”。说完转身取出一包自己秘制的小米粒般大小的咖啡色丹药,说:“回家一回六粒研成末服,一天三次;连服三天,包好”!回家尊嘱给小儿灌服三天,果然是立马见效、药到病除。

文革结束、改革开放,年已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冯景平老先生又名正言顺的坐在了宏济堂坐堂医生的座位上,理直气壮的行使着他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的正当权利。

时光如梭、日月荏苒,父亲在得到医院的病危通知书20年后,于72岁时又住进了医院,当年为他做镭放射治疗的那位医生倍感诧异;直喊:“神了,神了;简直是医学奇迹”!当他知道父亲这二十年一直是吃冯景平的药后,连连摇头:“难以置信、不可思议……,冯景平他有什么绝招吗?他难道是神仙?创造了当代医学神话”?!但是,事实胜于雄辩,不管神仙不神仙,神话不神话;反正父亲在被医院确诊患鼻咽癌后,又在人世间优哉游哉的生活了20多年才驾鹤西归;靠的就是天天喝冯景平开得方药,却是有目共睹的不争事实。

那年,我被诊断患上了高血压和冠心病,去宏济堂药房找他求治。已经耄耋之年的老先生头顶全秃、口中牙齿落尽,却依旧的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瞧起病来一丝不苟、思维敏捷、口齿清楚;不见丝毫的老态。他为我望闻问切一番后爽朗的放声大笑,道:“爷们放心,高血压不敢说有无,冠心病肯定没有;所有症状是你从高原到平原的暂时不适应造成的,有个三五年它自己适应了,症状自然就会消失的,放心吧爷们;开几味药调理一下”?!说着,便开起方来;依旧一笔龙飞凤舞的行草小楷。因为喜欢传统书画的缘故,我大部分都认识;只是对最后一味药“内销”不能理解什么意思,好奇的询问:“冯大爷,这内销是味什么药”?冯大爷闻问,双眼亮炯炯望定着我,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了告诉我说:“爷们,内销呀?就是我的秘方嘛;你怎么忘啦?啊,哈哈哈哈……”。笑着笑着他突然话题一转:“哦,对了爷们;以后有事别上这来啦,直接去家里就行;咱们什么关系?我和你爸爸那是铁哥们呀,二十几年的老交情啦,你就是我的亲侄子嘛;还跟我客气个啥了嘛”!一句话感动的我热泪盈眶,嗓音哽咽;半晌没说出话来。冯大爷可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呀,可他老人家却以父亲的老朋友自喻;怎不让我感慨万千、怎不让我肃然起敬!古人语:大恩不言报,此时此刻,我方感受到此语的丰厚蕴涵。

今年初春,我由岛城回泉城照顾我年交米寿的老母亲;一天抽空去冯大爷的府上看望他老人家,没想到他已经在去年与世长辞;享年九十三岁。我当然是哀从心生,眼眶发酸,泪水犹若断线的珍珠、犹如趵突泉的泉水般夺眶而出;为他的坎坷人生、为他满腹的岐黄绝学。泉城一代名医就这样默默无闻的、悄没声息的走了,没有文凭、没有职称、没有职务,一切该有的他全都没有。就这样一无所有的去到了天国,留下了一介白丁、一介布衣、一位自学成才的土郎中妙手回春的医学奇迹、一段让病入膏肓的病人起死回生的人间神话……

 

                2010610于岛城三无斋

 

 

         失传的秘方

            青岛陆芳岩

 

当年,罹患鼻咽癌作过镭放射治疗,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回家调养的父亲,在冯景平先生药疗加食疗的精心调理下,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半年后可以下床活动并自己煎药,一年后可以提了鸟笼上山晨练;两年后竟然可以满山遍野的逮蚂蚱、抓蝎子了。但是有一样难尽人意,镭放射造成的上膛正中小儿拳头大小的窟窿,一时半会儿难于愈合;吃饭时食物经常误入气管造成呛咳不止,竟至没法进食;无奈之下去装了一个不锈钢的假上膛。这样是可以顺利进食了,但伤口处却天天红肿溃烂,炎症难消;竟使一向自信的冯景平先生束手无策,惭愧自己医术平庸。

父亲的一位同事王宝德得知这个情况后,手拍胸脯向我母亲大吹其牛:“就这点小毛病都收拾不了?还说是什么治癌专家?今天看我给你露一手如何”?!母亲不相信似的摇着头:“你可别瞎吹牛,开方抓药可不是闹着玩的;吃出事来人命关天哪”!王宝德闻言哈哈大笑着说:“看把你小心的,没有金刚钻怎敢揽瓷器活?我开个方管保立马见效;告诉你说吧,这可是俺祖传的秘方轻易秘不示人的哟”!母亲一听喜出望外,当即给他作了一个揖请他赐方:“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就麻烦你开方吧”!“没说的,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嘛,简单得很,统共总八味药”!王宝德说着就手于一张废纸上书写起来,一手曲里拐弯、蝌蚪涌动似的臭字儿:儿茶  珍珠  琥珀  象皮  冰片  麝香  朱砂。写罢交到母亲手上,又是手拍着胸脯胸有成竹的说:“这里是七味药,你们拿着去药房里抓了来交给我;剩下的一味药由我负责给你配上,抹了包好”!母亲大惑不解:“全都写上打总一块儿抓齐了不就了啦,还剩一味麻烦您再跑一趟药房干嘛”?没想到王宝德神秘的嘿嘿一笑:“不瞒你说,那一味是秘方;不能让你们知道的,明白了吧”?“噢,还有这一说”? 母亲庄重的双手接过药方,却故意调侃着他说:“嘿,看把你神秘的,还不知管不管用呢”? 王宝德不温不火的回曰:“没办法,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至于管不管用效果如何?用了再说嘛”!

当天中午母亲没吃饭便去抓了药,下午上班交到王宝德手上:“抓齐了都在这呢,那一味就看你的啦”。“放心吧,晚上回家就给您配好”。第二天早上一上班,王宝德便将配好并研成粉末的八味药,郑重其事的交到母亲手上说:“用棉棒蘸了往溃烂处搽抹,一天三次;一星期好不了找我算账,我包赔所有的药钱”!说完,昂了头、挺了胸,旁若无人、白眼望天的扬长而去。

果如王宝德所言,一个星期后;父亲久难愈合的上膛溃烂的创口收脓、红肿消褪、溃烂全癒。全家人高兴地手舞足蹈,齐声赞扬王宝德秘方神奇的同时,赶忙买了二斤最高级的茉莉花茶送了过去表示謝意;几番推诿之后人家王宝德才勉强收下后,不无骄傲的哈哈大笑着说:“怎么样,我王宝德没有电线杆子底下埋地雷——崩木跟吧”?!。

   事后,冯景平被这神奇的疗效惊得瞠目结舌,手拿药方凝眸皱眉好一阵思索;随后又将药面倒在左手心里少许,右手兴趣盎然的碾过来搓过去的好一阵研究;最后手指蘸了些许放到嘴里咂摸了一下滋味,依然不得要领;不由暗自摇头赞叹同时疑惑重重:“神啦,神啦,这最后一味到底是什么药呢?猜不透,猜不透哟”!他希望父亲见到王宝德时,也帮他打听了解一下秘方的秘密。

父亲也对王宝德的秘方充满好奇,那天见到他时便急切的向他打问起来;王宝德双眼闪着骄傲的亮光,朗声大笑着说:“别问了别问了,我谁也不会告诉的;除了我将来长大了的儿子,否则还叫什么家传秘方吗”?

五年之后的一天傍晚,一个噩耗传进父母的耳朵,王宝德在上班的路上被汽车撞了,当场就没了气。父母双亲不由扼腕叹息:“唉,唉,正当壮年的一个大好人,怎么命运这么不好呢;人都说好人长寿,可他……”,早已是泪如泉涌、呜咽出声。当晚,前来家中给父亲送药的冯景平闻知,先是愣怔了半天;随之心疼的老眼双泪长流,连连摇晃着光秃秃的脑袋,悲哀哀凄惨惨,无限惋惜的说:“唉,秘方呀秘方,他这一去就把秘方带走了,带走了呀;可惜哟可惜……”。

                        

 2010625于岛城三无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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