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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梦童年

 听雨轩YTD书屋 2012-08-20

寻 梦 童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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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撰 远航

                2012年07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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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谱记载,我的祖上是从浙江吴兴一带迁徙过来的。当然那已是明朝的事了,略了吧。曾祖父读过私塾,开过学堂,做过生意。一生辛劳构建了一个小地主模式的家庭。在河川一带有土地三百多亩;两座水磨房(离家较远);两处榨油房;六匹骡马两头驴;在离家六十多里的小城开有两间铺面,一间经营杂货,一间经营粮食。生活应该很富足了,按现在小康标准可能也达标了吧。

    后来国家衰败,战乱四起,社会动荡,民不聊生。祖上的家业每况欲下,到祖父这一代就基本中落了。土地改革前,仅有二十九垧即五十八亩耕地,牲畜只有两匹骡马两头驴。

    解放初在划定成分时被定为富农。那时的庄稼活主要靠祖父和父亲两人操持,农忙时也请短工。一年下来,除给国家交过公粮外,还能剩余三四千斤粮食。家里再养两头猪,喂一群鸡鸭,零用钱也就有了。母亲还纺线织布,补贴部分家用。家道还算殷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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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家乡是一个古老的倚山傍水的小山村,村后山坡上长满了丁香树。虽说是灌木却长得象乔木一样高大,主干有胳膊那么粗。据说是先辈从浙江兴带来的树种,最少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春夏之交火红一片,满河道花香四溢。

    那片可爱的丁香林是我小时候的天堂,孩子们也常常去那里玩耍。掏鸟窝,捡鸟蛋,捉迷藏,过家家,可美了。树林里有很多小动物,与人之间几乎不存戒备。偶尔会有兔子从你面前惊慌地串过,间或有野鸡从你脚下飞起,谁也见怪不怪。

    那时感觉再平常不过了,可现在回忆起来简直就是童话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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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前有两条清澈的小河,一条叫清水河,一条叫稠泥河。稠泥河因水浑浊而得名。两条小河象人字一样在村前交汇,长年湍流不息。

    春天来了,河里的小鱼如期而至,孩子们尽情地在河里嬉戏。男孩子或捉鱼,或游泳。女孩子则在河岸捉蝴蝶採野花。河两岸长满了一株株垂柳和高挺的成片的白杨树,老人们坐在树下乘凉聊天。大婶大娘们都坐在荫凉处纳鞋底。

    我有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奶奶,高挑个子,一双小脚。精明而又能干,整天乐呵呵的。常记得她那时养着七八只鸭子,平时总爱看着鸭子在河里捉鱼,这时她便悠闲地坐在河岸的草地上忙她手中的针线活。时不时地回过头来和那些大婶大娘或小媳妇们说说笑话。

    河中孩子们的嘻闹声和岸上大人们的说笑声搅在一起,显得那么和谐自然。村中树木参天,花木掩映,炊烟四起。鸡鸣声犬吠声不时传来,好一派田园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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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那时的小鸟可真多啊!有会唱歌的麻聊,黄鹂,杜鹃,还有一种叫揎黄揎割的候鸟;至于那些喳喳乱叫的,唱不出调调的象闪蛋片,麻雀,啄木鸟,火火燕,在田间、地头,甚至房子上到处都有。老鹰随时在天空盘旋,乌鸦,喜鹊,鹧鸪,戴胜,鸽子,灰喜鹊还有黑、红嘴鸦等成群结队。给热闹的小山村增添了不少生气。

    秋天来了,这是农民们收获的季节。满山遍野金黄色的一片。大人们整天在地里挖土豆,搬包谷,割荞麦,拔胡麻。收获让他们忘掉了辛苦劳累,满山满屲都是歌声和笑声。每当这时候,大些的孩子会赶着牲口帮家里驮运。老大爷老奶奶就在树林里扫树叶,以备冬天取暖。小孩就去树林里捡蘑菇,採野花,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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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那时的山可真叫山啊!

    山梁和山洼处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树,不象现在似的到处光秃秃的一片。山坡上绿油油的,遍地长满了许多小花小草。有鲜红鲜红的山丹丹花;黄色白色蓝色的山菊花;见风就飞的蒲公英;有一种浑身长剌但花儿鲜艳的名叫‘马家大爷’的野花;还有人们可以用来采集火种的野棉花等等,多得让人叫不上名来。

    树林间常见有各种动物活动的踪影。如梅花鹿,小兔子,狐狸以及山鸡。我们都管山鸡叫呱拉鸡。有时人走在草地里,山鸡会呱拉拉的从你脚下飞起,顿时会吓你一身冷汗。

    夜间偶尔还有水狼,豺,狐狸以及野狼出没。天黑后大人们总是把孩子关照在家里,紧闭大门。常听有谁家的鸡鸭被鹰或狐狸叨走,但农人们是从来不打野动物的。说是打死野物不吉利,其实,主要是那时的人都心存善念,与动物和平相处,不食其肉,不谋其皮,谁也不愿去伤害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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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到了,北风顺着河谷乎乎刮来,干冷干冷的。大雁早巳南飞了,候鸟们也不知去向。剩下的鸟鸦喜鹊们或在枯树上争巢打闹,或躲在巢里昏昏大睡。

    大雪一场又一场地飘洒,树上白了,地上白了,房子上也白了。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冬天的太阳总是暖洋洋的。积雪在阳光映衬下银光灿烂,非常耀眼

    地冻天寒,农民们多少有了些安闲,也该让他们修养生息了。地里的活不能干了,家里的活总会等着他们。男人们或捻麻线织麻袋,或垃土垫圈拾粪积肥。天气放晴时,也有人在太阳地里掀牛下棋打扑克。偶尔传来小货郎的吆喝声,妇女们便唧唧喳喳地围过去,用鸡蛋粮或花很少的钱换些针头线脑。

    村前的那条小河,这时也结满了冰,冰面比河要宽多了。 从冰面上能看见急湍流动的水。孩子们成天在河上溜冰,小狗跟在屁股面嘻闹,别提有多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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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家就在河北岸住。

    院落坐北朝南,是一个古老的农式四合院,坐落在村子正中。院子前面有一条宽阔的大道,在农庄不叫街,不叫巷,也不叫马路,通通叫巷道。我家院前的这条巷道是通往东西各地的主要通道,常见有行人和车马匆匆而过。如遇有婚嫁的队伍经过,这里就再热闹不过了。

    我家的主房高大宽敞,一并五间,在村里算是最宽大的了。中间是堂屋,三间,住人兼作客厅(那时可不叫客厅)。东西两间厢房,也是两间卧室。走廊大约有两米多宽,廊上有四根柱子。没有雕樑画栋,也没有悬挂匾额。门板上雕有简单的图案,窗户都是四四方方的格子。

    屋内陈设简陋但古朴庄重。当庭一张四四方方的梨木桌子,正中间是瓷做的观音坐像。观音面前摆着诸如香香筒腊签子之类的铜式祭器。奶奶每天早上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擦抹她的这些宝贝。‘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奶奶经常一边干活一边念叨。

    桌子上方正中间挂着幅中堂,小时不知写些什么。长大了才知那是张继的传世名诗: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两边的对联则节自诗人杜耒写寒夜的诗句: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桌子两边各摆一把圈椅,也是梨木做的,抹得油光明亮,很好看,看样子年代已很久了。除了客人,家里人轻意是不会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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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房右边是一盘火炕,常年一领竹席,铺着一片羊毛毡。炕上一张小柜,一张炕桌,一架火盆。再就是褥子被子而已。

    炕墙上有四幅仕女画,我们叫四扇屏。画着四个美女,不知画的是谁。可能是西施昭君吧。听爷爷说,他年轻时赶着骡子在兰州驮水烟,用一块大洋从老板那里买的。

    屋子的左侧地下支着一张条桌,七尺长,梨木料,又红又亮。柜面摆放着四只瓷罐,那是奶奶过门时娘家的陪嫁。一付面柜,两把长凳几张小凳。常见有爷爷的朋友来坐,多日是抽烟喝茶聊天。若遇逢年过节耍社火或遇要唱社戏,也有人来议事。

    自小爷爷奶奶就非常疼我,所以随他们一直住在主房。父母亲住在东厢房,他们屋子里有一架织布机,成天听到母亲咔咔咔咔织布的声音。屋子里再有什么我不大记得了。院东有房三间,两间养着性口,一间支着一台小石磨。一个小村庄就那么三四台小磨,以我家的小石磨总是成天忽忽转着。人们劳累一天也只磨六七十斤粮食,真够辛苦的。

    两间南屋总是塞得满当当的。一间摆满了各种农具,无非犁耙锄铲,麻袋木斗,鞍笼扫把之类。另一间存放着粮食籽种以及牲畜的饲料,门上一把铁将军常年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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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大门朝南,这在乡下是有讲究的。房屋一般用土坯,大门则一砖到顶。做工也非常考究。据说大门修好了,家里可以发财或者出个状元什么的。至少也可以保得一家平安。我家的大门从三间南屋中间穿过,大门很宽,门槛也很高。门框门扇用楸木做成。门上方有三个镶着花边的木框,内嵌‘勤俭第’三个大字。门左右两侧有两块空地,左侧植有数杆毛竹,三株垂柳;右侧长着两株高大的核桃树。出门有几级台阶,阶前有一溜石子路。过了石子路又是三级台阶,上阶是一块大场地。夏秋作物堆放或打碾都在那里。

   院后面还有一个大大的菜园子,四周长满了各种果树,春有花夏有果。园里除了白菜萝卜之类外,葱蒜辣韭应有有。一家人平常蔬菜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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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父亲民国时出生,少儿时在某城市郊一个叫坚家河的地方度过。十五六岁便在城里给一家叫‘刘斗行’的粮行扛粮(顾客买到稂食后给人送到家),用现在的说法叫打工。十六岁那年被胡宗南部抓了壮丁,随部队兵进延安,到庆阳后乘夜逃遁。一路讨饭回家。国民政府那时巳焦头烂额,无力追究一个小小的逃兵。回家后也相安无事。当时一个壮丁的身价是四个银圆,父亲当壮丁换来的四个银圆给家里又置了两垧地(看来很值钱)。父亲没进过正规学堂,虽略认识几个字,可人却很精明。能吃苦,会持家,干活从不惜力。耕播锄磨,收割打碾都是一把好手。农忙时辛勤劳作,农闲时进城做点小生意,到晚年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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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母亲是一位善良贤惠的农家妇女,在公婆面前总是唯唯诺诺。可在村里一帮大娘小媳妇当中人缘特好。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或父亲从城里带来瓜果啥的,总会分些给邻家的孩子。村里的老姐妹们有啥活求上门来,她常常会笑着应允从不推托。母亲对子女也非常疼爱,自从记忆起就没见她打过谁骂过谁,可儿女们都非常怕她。

   母亲有一手剪纸的好手艺,她说是我的外租母教给她的。平时家务事多顾不上这些小玩艺,可逢年过节就派上了用场。农村年节社火扎旱船,糊灯笼纸伞之类都离不开她,家里和邻里的窗花也大都出自她手。

    母亲干庄稼活是不行,但操持家务,孝敬公婆,夫教子,织布纺线,协助父亲维持生计,却是一把手。儿女们如何做人处事怎样勤俭持家,都是母亲出的榜样。如今两位老人已去逝多年,但老人下的好家风和做人的风范却永远流传了下来。

    我爱的父亲母亲,永远怀念我的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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