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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面对丧亲之痛?

 随缘铃兰 2012-08-23

如何面对丧亲之痛?   

2012-08-23 09:47:51|  分类: 专栏 |  标签:查小欣  丧亲之痛  帕金斯症   |字号 订阅

       早上八时多, 正在电台准备当日的直播节目内容, 突接医院电话, 通知因肺炎住院个多星期的母亲心脏停顿了。

母亲卧病的浸会医院离电台要十五分钟车程, 为争取时间, 走电台旁边近百级的长楼梯,十分钟便到医院。

抵达病房门外时, 见驻院医生和几位护士正在替母亲进行抢救, 于是静站一旁,免妨碍他们, 其中一位护士向我解释: “刚才已注射了两支强心针,医生正在替病人做心外压, 希望令她恢复心跳。”未几,有三、四名护士到来, 将病房其他病人撒离, 免他们受紧张气氛影响, 我心中已打定输数。

未几, 医生过来跟我解释情况,他预备打第三支强心针,但母亲身体太虚弱,他着我要有心理准备,此时主诊医生赶到, 他马上加入努力抢救。第三支强心针未见效果, 再打第四支及做心外压。其他家人仍未赶到,孤伶伶一个人站在门外,看着医生护士尽力企图从死神手中把母亲抢回来,我默默跟母亲说: “妈, 如果太辛苦,你便安心走吧,去一个你看到东西、听到声音、能够说话、能咽食物、你面上会再现笑容的世界吧,不用挂心我们。”

病魔三十多年前缠上了母亲,头痛、胃痛、感冒、咳嗽轮流来搔扰她,每年只在大年初一、初二、初三不用看医生。

六、七年前,母亲患了帕金逊症、老人抑郁;四年多前, 她完全失去认知和自顾能力,需插胃喉进食和尿喉排泄, 一直瘫痪卧床,经常要进出医院。饱满圆润的她, 给折磨得瘦骨嶙峋,双手因常要抽血、打吊针,瘀了几大片;又因身体机能严重退化, 由静脉打入的消炎药卡在手臂上, 令手臂肿胀。今次因肺炎入院,曾入深切治疗急救,后又发现她多个器官在发炎,需服抗生素。离世前一晚,心脏病发, 医生已通知我们预备随时要赶去见最后一面。

家人到了,三位主诊医生齐集,把我们叫到病床前。母亲弥留, 我们只能无助地看着心电图机显示的绿线由微有起伏渐渐变成一条直线。

二O一二年八月三日上午九时二十九分,母亲得到解脱。医生把证实心脏停顿的一截心电图剪下作为纪录,签名证实病人死亡,护士细心剪去多条维生的胶喉。我第一次这么接近死亡, 以为自己会害怕, 会大哭, 会不知所措, 我竟没有, 只轻轻拍拍母亲嘱她:“飞吧。”

想到她的灵魂终于可以离开残弱、受尽煎熬的躯体, 我反而释怀。

医院周到地安排一个独立房间暂放母亲遗体,给赶来的亲友见最后一面。

老父到了,走到床前, 凝望着相依相伴、在不停吵嘴中渡过大半世纪的老伴 已无知觉的躺着, 不禁老泪纵横。不良于行的他, 坚持站着送母亲最后一程,我紧紧拥着他说:“妈妈终于不用捱苦了, 不用担心她。”

安顿老父后, 拜托在场的亲友照顾老父, 抹干眼泪,飞奔返电台开麦做直播, 免得同事阵脚大乱,收麦后,马上又扑返医院。老父仍呆呆对着母亲的遗体,我怕他过度神伤,劝他回家,老父才依依不舍向老伴话别。

我先到护士室跟进所需手续, 再去结了医院的账, 随即把下午的约会推掉, 赶往办死亡症、领尸证、火化纸, 幸有朋友派熟知程序的伙计来协助, 一切顺利。办妥所需手续和文件, 专栏截稿的时间到了, 马上坐到咖啡座去埋首赶稿, 黄昏紧接去开会。

淡化伤痛的方法是尽量保持步伐不变, 不给自己时间去伤心。

另一方法是只往好处想。母亲的主诊医生说:母亲不会奇迹般地好转,病情只会转得更坏,我们又何必为了一刻的不舍而要她继续受针药手术之苦?

在办后事的过程中,方才发现如果母亲捱过那一天,翌日便是她89岁生日,信鬼神的朋友说,凡是老人家,生日都是一个大关口,也就想大关口既是很难捱,母亲不用再捱世间苦,心里又舒服一点。

有说离世的人会选择在她最疼爱的人不在身边才离开,以免他们太伤心,由于妹妹不用工作,她照顾母亲的时间比我多百倍,跟母亲甚为亲近,而妹妹的儿子亦是母亲的心肝宝贝,她只要感觉到他在附近,她便会绽出难得的笑容。

有时我会很歉疚,没太多时间陪母亲,她虽未能表达,但似乎得知我所想,她离世当天,妹妹和儿子都不在香港,一切事情就有我这个长女去办,就像作为平日疏于照顾她的补偿,她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感受,就像年轻时的妈妈。

而能叫她告慰的,是我们没要她有所牵挂,算是尽了一点孝道。

妈,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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